第30章 力量与秩序

“居然有这么好的事？”

听到这里，安靖并不惊讶，因为若非如此，这些文武官员岂会冒这些险？

而幽如晦在彼端摇头：【不是的，没有这么好，若是没有帝廷支持，每隔一段时间回神京更替新箓，这一身外来的力量终究会散去，归于天海地脉，不可能长久】

【这也是为何诸多官员总是要回神京叙职……天地授箓之道，限制极多，并不像是命格那般自由】

【但至少，在短时间内，他们可以做出许多超乎帝廷限制之事！】

幽如晦的情绪复杂，她虽然想要造反，报复大辰，但她也不蠢，因为她是帝廷帝血，她父亲也是。

若谋害自己父亲的凶手，不是她想象中的帝廷，而是这些文武官员暗中的谋划……那她难道还要回去守护大辰吗？

“别多想。”

安靖也察觉到了幽如晦的思绪，他摇摇头：“帝廷是大辰，官员就不是大辰了？这两者还能切割不成？你父亲拦了许多人的路，帝廷和群臣全都有，不然的话，他绝不会死的那般悄无声息，这是双方的默契。”

一张大网。

一张层层叠叠的大网，已经遍布于大辰这一帝朝的水下。它看似不存在，却已密布其中……景王便是撞在了这张看不见，由文武百官乃至于帝廷其他镇王编制的大网上。

甚至，先帝恐怕也是如此。

安靖微微摇头，将思绪收回。

“比起这个，等会我拓印一下这两个阵盘的本质，有时间传给你。只要你越来越强，变得足够强大，你总是会有机会找到真相。”

【嗯……这次我已收获很多】

幽如晦轻轻应声，而安靖笑道：“有收获就好，好好坚固境界，我们之后有时间再联络。”

白轻寒注视着闭眸入神，莫名笑起来的安靖，她微微眯起眼睛，若有所思：“大师兄这是在和谁联络……神念沟通，若是我有这秘法，或许也用不着水镜了。”

如此想着，安靖睁开眼睛，他注意到了白轻寒的目光，也对她笑了笑。

而后，安靖将注意力继续专注于地脉大阵和阵盘这边。

阵盘中转换出的龙气并不多，神兵离开时，已经将绝大部分储备都带走，刚才那一缕龙气，就是最后的剩余。

而如今的临江城，也算不上繁华，哪怕有天地之气，也没有众生之气混合，铸造出新的无主龙气。

这段时间，阵盘肯定要空转。

但安靖并不在意这点——哪怕是空转也是好事，他恰好领悟了神兵锻体之法，而如今的临江城地脉也没有神兵，安靖完全可以借助地脉之力修行，无论是太白皓灵神禁还是武道都可以得到加持。

只要解决了断刃山那边的真魔教麻烦，找到了伏邪的碎片……他大可以在临江城多呆一会。

抬起头，安靖环视全城。

如今的临江城，因为他与莫离的战斗，已经开始骚乱起来。

原本还打算呆在城内的诸多居民，因为琳琅商会的压迫，原本就已经处于崩溃边缘，只是出于城内安全这一点勉强忍受。

可事到如今，临江城就连安全都保护不了，那自然是苛政猛于虎，他们宁肯去霜劫兽潮中拼拼运气，也不愿意呆在这城内了。

如此一来，任由这些人逃离城市，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唔……如此来看，我的行动或许有些欠考虑了。”

安靖陷入沉思，他因为莫离和琳琅商会等人对于平民百姓的压迫和歧视愤而出手，将他们斩杀，但却也打破了城市的秩序。

不管琳琅商会再怎么贪婪，也不管他们有没有真的保护城内民众的安全，至少，他们给了民众这一信心，这一希望。

将这信心希望打碎，人的集体就会崩溃，因此而造成的损失和死亡……或许会比之前秩序的剥削还要大。

安靖并不觉得自己出手有错——非要说错，那错的肯定是大辰。大辰最大的错误，就是明明建立了秩序却放弃，让那些官员有可乘之机。

其次便是这些官员，为了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放任琳琅商会这般爪牙肆虐，完全忽视底层百姓的存亡。

自己所作的，无非就是杀的慢了——如果自己一瞬间就能斩杀全部琳琅商会的官员，何至于造成这些骚动！

但归根结底，杀的慢也是错。现在，安靖正在思考，自己应当如何挽回这些从四面八方准备逃出城市的民众，避免他们在风雪中失去生命。

“以我神命之名发声召回民众？或许可以，但肯定也有人不信。”

“我自己和轻寒，再加上许苔去带回民众？这效率更低……”

安靖还在思索，而另一侧，许苔也带着几个身披执事服的琳琅商会武者来到此地。

“安兄弟，比较关键的人物都在这里了。”

许苔既然破坏了地脉节点，就已经下定决心跟着安靖走到底，他看见了白轻寒，惊异于这少女的气质超脱凡俗，但也没太在意——安靖神命的朋友嘛，那肯定也是些天才。

他干脆利落的报告道：“其他的武者都是一盘散沙，如今已经被吓破胆，应当是做不出什么来。”

“干翻了这不做人的商会，接下来我们做什么？”

“哈。接下来？”

还未等安靖回答，被许苔俘虏的这些商会武者中，突然有個颇为年轻的武者恶狠狠地抬起头，怪笑道：“哪里还有接下来，你完了。你们这群人全都完了！”

“没有公子的身份和大阵阻挡，那些山上的魔怪，那些魔人异兽，全都会引导兽潮冲过来的——公子他们就是这座城市的守护神，伱们这群人根本不懂！”

“只是收点钱怎么了，没有公子没有大阵，临江城早就完了！”

“哦……这就是你们和真魔教合作的原因？”

安靖撇了眼这个过于年轻，大概率也是莫离带过来的小厮，他笑道：“原来如此，是互相威胁啊。”

听到这里，这年轻武者自知失言，便立刻闭嘴——但安靖原本也没打算让他回话，更没打算让他活着。

瞳中火闪动，这人顿时感觉心口一热，浑身内气交错冲突，一瞬间就产生了高热，还未来得及说话，他的意识便在极致的高热和痛苦中缓缓融化，而整个人也都化作了一根燃烧的火炬，发出凄厉的啸声，然后倒在地上。

安靖点燃了他，让他化作焦尸。

和天魔打交道还敢这么大声？闭嘴还能留一命，安靖根本想不到他哪来的勇气来恐吓自己。

不过，此人也的确给了安靖灵感。

“我想到了。”

安靖抬起头，看向不远处的断刃山，他目光灼灼，带着兴奋的火花：“我空口无凭，说什么我能保护大家安全都毫无意义，哪怕是打败了琳琅商会，对于人们而言也只是内斗，不代表我有处理危险，维护秩序的能力。”

“在没有切实的对外战绩之前，人们不会相信我，不会相信我的力量与秩序。”

“就如同上古人族的领袖需要屠戮凶灵，以其之首为证，宰割其肉分民，方能得到万民景从……”

“我若是想要让所有人相信我能代替琳琅商会去保护他们……就得做到类似的事！”

“真魔教……”

——桀桀，是时候借汝等头颅一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