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米丹火了。
这种可以长期服用，又没有什么丹毒，还能代替灵石修炼的灵丹，不出意料地受到了大部分底层修士的欢迎。
大同会对于灵米丹的售价是四颗一灵石。
然而灵米丹的实际修炼价值是三颗一灵石。
当一颗灵米丹能够节省十二分之一颗灵石的时候，底层修士只会用脚投票。
赚钱不易，能省就省。
在一开始被大同会强制用灵米丹结算的时候，不少人还颇为不满。
但当体会到灵米丹的好处后，并且在大同会内部可以用灵米丹结算，这种声音便微乎其微了。
有眼光的修士甚至主动在大同会大量购买灵米丹进行倒卖。
明月天城治下只有九大府城各有一个分会，其中望舒府境内的大爱城作为大同会总部。
也就是说在县城及以下的地方市场是空白的。
第一批吃螃蟹的修士哪怕一颗灵米丹只赚二十四分之一颗灵石，可数量上去后，也是一笔不菲的收入。
这就是信息差的作用。
不过这种生意并不长久。
因为在看到其中利润之后，地方家族势力会主动成为大同会的分销商。
地方势力很难开展新财源，大多数收入都来自于灵田，药山，矿脉，属于修炼基础资料提供者。
收入的下限颇高，但上限也低。
顶多就是在对这些基础资料进行粗加工，比如将药材炼制为丹药，矿石打造成法器等等。
但这类加工多属于低阶职业者，利润有限。
真正高利润的是高阶职业者，能够化腐朽为神奇，一颗灵丹能够赚取几倍到几十倍的利润。
一个地方家族辛辛苦苦攒上几十年的灵石，可能买上一颗筑基丹，一颗结金丹就耗费一空。
这是高阶职业者对于底层的收割。
但就这还得竞争才行。
实力才是守住家业的底气，如果后继无人，便是再多的灵石也是守不住的。
所以陡然间出现了一个新财源，对于地方势力来说，属于意外之喜，天降横财。
最重要的是这份横财没有风险。
只需要一个修士到府城大同会购买一批灵米丹带回去，然后就能放到自家商铺里作为一个热销产品。
关键是不用担心积压资金。
因为这玩意不仅保质期很久，号称百年不会流失药性，还能够自用。
自家修士修行也需要灵石，如今以灵米丹代替，家族财政支出上就能节省一笔。
短短两年时间，灵米丹就出现在整个明月天城治下的各个角落，成为最热销的产品，一定程度上取代了灵石的作用。
每一天都有修士在大同会外排队，只要灵米丹一经生产出来，就不用担心找不到买家。
不少经销商为了多拿点灵米丹，还主动成为希望项目的会员。
因为会员新增福利中有一项就是优先购买灵米丹的权限。
一个铜牌会员需要十万灵石，对于大同会来说，也是一笔不错的意外之财。
毕竟成了会员要不要去大爱城享受一下大爱法域的洗礼。
这福利不要白不要嘛。
而一旦被法域洗礼，那就再回不了头了。
大同会的软实力就这般一点点加强。
……
这一日。
大爱真君府中。
余闲手里捏着一颗灵米丹，啐上一口。
“他妈的盗版！”
尽管早知道灵米丹的丹方会被人破解，毕竟只是一阶灵丹，技术含量摆在那儿。
但当盗版的灵米丹出现在自己眼前之时，余闲还是十分忿怒。
这抢走的可是他的灵石！
赵诗雯站在余闲面前，神情镇定。
“这种在市面上出现的盗版灵米丹论效果并没有我们的好，一颗灵米丹的修行效果相当于四分之一颗灵石，但卖得更便宜一些，六颗一灵石。
所以抢了我们不少市场去。
如果我们降价的话，应该很快就能抢回市场。
加上我们这一次趁着灵米丹大卖的时候与地方签的产销合同，大部分灵米会被我们大同会收购。
成本上不会增加太多，价格战我们是完全不怕的。”
所谓产销合同，指的是大同会优先将灵米丹卖给有灵田的势力，换来灵田产出的优先购买权。
这样子的话就相当于掌控力灵米丹的原材料，也是防范盗版灵米丹的措施之一。
余闲的脸色却很差。
他预料到了盗版，也预料到了竞争，但没想过盗版出现得这么快。
大同会打开了灵米丹的销路，才让他赚了两年的灵石，就有人跟他抢蛋糕。
其他地方他现在不管，也管不着。
但在明月天城这一块地盘，谁抢他蛋糕，他就弄死谁。
“打价格战那是以后的事情，现在我只想打人。查清楚这些盗版丹药从哪儿出来的吗？”
赵诗雯顿了下，说道：
“出头的是一个叫丹法门的势力，但背后似乎还有玄阳宗和万宝商会的影子，至于具体是哪一位真君，还在查探当中。”
她将自己查到的信息交给余闲。
大同会的触手遍布整个明月天城可不是一句玩笑话。
几乎所有金丹级以上的势力都有大同会的会员，受到过大爱法域的影响。
哪怕这种影响没有达到改变意志的程度，但对于大同会的好感却是独一份。
所以当有人与他们接触，并且合作售卖盗版灵米丹时，他们的态度就是——合作归合作，告密归告密。
因此这片土地上，很少有瞒得过余闲的信息。
“丹法门。”
余闲接过玉简，神识一扫，脑海中闪过这个势力的信息。
丹法门，元婴级势力，属东华天城治下，占据一座活火山作为门下驻地，名为火凤峰。
主要战力为火丹真君，四阶炼丹师，还是炼丹师中较为罕见的丹法修行者。
所谓丹法修行者，便是以丹道为主要修行途径，以灵丹承载术法，类似于在金丹上铭刻神通，炼制的丹药不仅仅是用来服用，还能用来战斗。
火丹真君最擅长的乃是火系法丹，尤其以青鸾离火丹，火凤紫炎丹二者最为出名。
据传一年兽潮，统治鸾火妖脉的鸾火妖皇不忿火丹真君以其族裔炼丹，与火丹真君大战一场，
而火丹真君驾驭两颗法丹，唤来妖炎化作青鸾火凤，对战鸾火妖皇竟是不落下风。
而鸾火妖皇乃是青凰妖尊族群后裔，血脉高贵，中品妖皇却与元婴大修士交手而不死。
火丹真君一战成名，在东华天城下也属于超然存在，类似于明月天城治下的摩崖坊市。
不过火丹真君没有摩崖散人那般古怪的脾气，和东华天城的关系相处较为融洽，经常为元婴同道炼丹，交友广阔。
“难怪这么快破解了我的灵米丹丹方，还敢插手到明月天城来，倒是有些本钱。”
余闲摸了摸下巴，火气降下去不少。
如果是个小瘪三，当然没什么客气的，但这位火丹真君就不太好对付了。
而且这件事既然还涉及到玄阳宗和万宝商会，也就是说他面临的对手不仅仅是一个散修炼丹大师。
随时还可能蹦出来几个元婴真君引为帮手。
“既然都破解了丹方，在自家地盘卖不就行了，跟我抢什么嘛？”
余闲还有点委屈。
他都没想着去攻占其他地盘，结果人家先打来了。
大同会发展时间太短，底蕴太浅，后备炼丹师严重不足，否则也不至于发生让人家排队买丹的事情了。
看似火爆，何尝不是生产力受到了制约。
“既然人家要和我们竞争，那咱们能怎么办，降价……”
余闲停顿了一下，摇摇头道：
“不能降价，改成打折，一降价，以后再涨回来就难了，他们卖六颗一灵石，咱们买四送一。”
“平白无故的加了两成多的成本，那可是成百上千万的灵石，我找谁说理去。”
赵诗雯点点头。
“好的，老爷。”
“对了，还有一件事，万天仇他们回来了。”
赵诗雯想起前不久回来，还在等待召见的一行人。
余闲愣了下，缓了一会儿才想起万天仇是哪位。
“掐指一算，他们已经走了五十多年，我都快忘记他们了。”
当年他的大同会追求短期收益，在金鹏妖皇的地盘上大肆杀戮，几乎把下品妖王给猎杀一空，终于惹至金鹏妖皇亲自出手，一天之内损失二十余位假丹修士。
他不得不偃旗息鼓，蛰伏起来。
也就是这时候他让从上阳城跟随他而来的万老祖和暴猿妖王带着大同会十余位假丹修士远走他方，为他继续猎杀妖王，积蓄资本。
为此还承诺了万天仇，只要带回来五十颗妖丹就放他自由。
只不过随着他一路发展，突破元婴，建立大爱城，万天仇带走的十几个假丹修士被他抛至脑后。
实在是他手下的假丹修士太多了，连工作都内卷，根本不差人。
“老爷，要见他们吗？”
赵诗雯问道。
余闲嗯了一声：“见一见吧。”
赵诗雯退了下去。
不多会儿就有一个眼神锐利，煞气很重的中年男子和一个白发青年并肩而来。
“公子，属下回来了。”
刚还煞气很重的中年一见余闲，立马眼角泪花闪动，一脸激动的半跪在余闲面前。
“主人。”
白发青年有些别扭地打了个招呼，正是银背暴猿所化人形。
“回来就好。”
余闲轻描淡写地点点头。
万天仇见余闲这副神情，心中暗叹一声。
虽然这些年他也算是为了公子在外猎妖，出生入死，但终究没有跟随左右，这感情自然而然就淡了下来。
哪里像吴老祖，听过当年为了给公子炼丹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但现在公子已经是元婴真君，他这个跟随公子的老人地位一瞬间就飙升起来。
现在已经大同会炼丹部的副主管，负责教导新人炼丹师，地位清高，比真正的金丹真人也不差多少。
不过这条路也是他自己选的。
自由二字，只有失去过才知道珍贵。
虽然现在看起来没区别就是了。
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储物袋，双手奉上。
“属下不辱使命，带领大同会十三位预备成员在各大妖脉奔波多年，猎下五十一颗妖丹。请公子查看。”
余闲随手接过，轻飘飘的，却沾满了血腥味道。
“还剩多少人？”
万天仇眼眶瞬间一红。
“禀告公子，十三人连同我和杨兄，只剩五人了。”
余闲摇摇头：“倒是辛苦你们了。”
说着，他神识往储物戒中一探，将当年离去的假丹修士连同万天仇的一排血魂引拿出。
果然其中大部分玉牌已经碎裂。
“昔日承诺，拿回妖丹，本公子还你自由，还有那些还活着的人，也一并给你。”
万天仇怎么说也是当年跟着他的老人，就因为他一个临时兴起的念头，到外面拼杀数十年。
十五人去，回来五人，可想惨烈状况。
“多谢公子。”
万天仇没有扭捏，这本是他应得的。
“今后有何打算，如果想要回去，我也依你，想要留下的话，就去找赵副会长，她会给你安排一份差事。”
余闲说道。
他现在完全不怕万天仇泄露他的底细。
元婴真君的实力真实不虚，就算被人知道他出身哪里也丝毫不慌。
毕竟他又没有什么子嗣家族留下，连朋友都少。
谁想拿他亲近之人威胁他，就大错特错了。
万天仇早在来时就想好了，一听公子愿意给他安排，他心中还是不免生出几分感动。
在妖脉中拼杀，几次身陷妖口，差点丧命时他也怨过公子。
昔日公子助他结丹，延他寿元的情分在一次次拼命中忘却。
他们不过一群假丹修士，哪怕有杨候这个妖王相助，想要猎杀五十颗妖丹，得到何年何月，可能早就死了。
但当时的情况公子正在气头上，他又不敢轻易拒绝。
所幸一切都熬了过来。
如今公子已经是元婴真君，却不忘旧情，原意接见他这么一个没有丝毫前途的假丹修士。
身份的巨大差距，让他久经血与火考验的神经都颤栗起来。
“属下愿跟随公子，为公子肝脑涂地。”
余闲摆摆手道：“当年随我走出上阳城的老人本就不多，你好生努力，未来未必不能再进一步。”
“公子所言当真？！”
万天仇没想到还有这么巨大的惊喜。
余闲笑道：“我何必欺骗你一个小小假丹，下去吧，找吴道友给你调养一番，想要什么时候工作再去找赵副会长都不迟。”
假丹固然是莫大的桎梏。
但想要绕过假丹突破未必不可能。
归寿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他的心灵修行如今已经更进一步，达到中品灵王的境界，也就是金丹中期。
肉身的资质限制再难以限制他的修行。
万天仇一脸激动的退下。
“杨候，看来你这些年也不是原地踏步。”
余闲看向白发青年。
哪怕和万天仇一起拼杀多年，但脸上仍有几分憨厚之感，因为他所有的暴虐气息都已经被藏入血脉。
杨候脸上略带着羞涩。
“主人眼光真好。”
他与一众假丹修士靠着遮天蔽日大阵围杀妖王，吞噬众多妖王血肉，修为已经到了中品妖王。
对于妖族来说，这份进度已经算不错了。
余闲打了个响指。
“我知你一直惦记着你的老主人，念你拼杀多年，便圆你一个愿望。”
万兽真人的身影渐渐凝实，眼神莫名沧桑。
“痴儿。”
杨候神情一滞，而后双腿跪地，抱住万兽真人的大腿，嚎啕大哭。
“主人！”
虽然当年万兽真人拿他试炼功法，但也给了他一条晋身之阶。
如果没有那门魔血诀，他还是暴猿山上一个小猴子，哪里能成为猿王，统治一族。
后来更是成为妖王，凶焰滔天。
对于万兽真人，他一直心存感激，视之为父。
所以化形之后，拒绝了余闲给他的袁发白之名，仍坚持姓杨，不愿忘记旧主。
余闲踱步离开，给一人一猿久别重逢的时间。
约莫盏茶功夫。
万兽真人便领着杨候走来。
“这么快？”
余闲诧异道：“我还以为你们有很多话要说呢。”
万兽真人笑道：“我又不是马上死了，何必把话一次性说完。”
杨候跟在万兽真人后面，一脸感激道：
“主人，老主人已经跟我说了，都是你救了他，以后你让我打谁就打谁。我永远跟着你！”
余闲没好气道：“你倒是打得好算盘，以本真君现在的身份，随便打个招呼，有的是妖王愿意投靠。”
“嘿嘿。”
杨候只是憨笑，也不辩解。
“愿意留下就留下吧，也不差你一个。”
说着，余闲弹出一块令牌。
“给你凭证，免得被人抓去炼了丹。”
“多谢主人。”
杨候双手作揖，喜滋滋的退下。
妖脉厮杀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倒也没觉得这几十年有什么难熬，至于那些人族战友，一开始见他们死了有些难过，后来也就习惯了。
所以相比万天仇的复杂情绪，他反倒更为纯粹。
“杨道友。”
余闲唤了声正神情复杂的万兽真人。
“主公何事？”
万兽真人如今叫起主人来倒也不扭捏。
“你可还记得东华城？当年我答应你的事，现在可以去做了。”
余闲淡淡道。
丹法门抢他生意，他又不是什么好人，定然是要去一趟的。
而且看过丹法门的介绍后，他对于丹法门的炼丹师们，可是十分眼馋。以前还没什么理由，但现在就怪不得他了。
要是能够拐骗到大同会来，生产力定能大大提高。
还有火丹真君的传承看起来不错，也能拿来给骆涵用用。
至于给万兽真人报仇，反倒是顺便的事情了。
如果不是因缘际会，这报仇时间还得再拖个几十年，反正一百年还没到期嘛。
万兽真人一愣，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窈窕身影，而后便是一番痛彻心扉的刺痛。
他目光一黯，声音低沉下来。
“全凭主公吩咐。”(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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