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5章 老鹰捉小鸡

    深夜忽然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小雨点击打在帐篷的顶端，发出有节奏的噼里啪啦声，青璃在睡梦中感觉到有些寒凉，她自动直觉钻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里，睡了一个安稳觉。

    第二天一早，阳光明媚，昨夜下雨，清晨，树叶和草上有很多露水，骑着马，在周围的浅林子溜上一圈，衣袖被露水染湿，上面有斑驳的水迹。

    今儿是皇家狩猎大会正式开始的日子，早膳由御膳房提供，统一送到各家的帐篷，可以说，这是对各府的恩赐。御膳，可不是随随便便能吃到，每年也只有在过年宫宴上，皇上耶律楚阳招待百官，不过有皇上在上，众人小心翼翼，基本上也是点到而止。

    护国将军府除了该有的份例之外，多了盘水晶虾饺，这可高兴坏了青璃，配着小米粥，带着龙凤胎三人把虾饺消灭得一干二净，吃饱喝足之后她才反应过来，自家夫君淳于谙一筷子没有动。

    都是当娘的人，还这么贪吃，青璃微微有些脸红，她扭捏道，“夫君，虾饺……”

    “我不爱吃那个。”

    淳于谙不等青璃说完，抢先回答，他眼神柔和，用手摸了摸麒麟和水晶的小脑袋，对着青璃道，“爹娘总是说两个小的更像我，你也为此愤愤不平，事实证明，还是有像你的地方。”

    “咳咳。”

    青璃用手握着空拳，在唇边假装轻咳了两声，面色囧了囧，自家夫君淳于魔头的意思是，龙凤胎这么小就有了吃货属性，这点像她，可是，这真的不是讽刺吗？

    两个人正要继续闲聊，门外，麦芽脆声道，“少将军，少夫人，老爷和夫人已经出门，刚才宫里派人过来送消息，狩猎大会在前面草原上举行。”

    第一次来这种地方看热闹，麦芽激动得一夜没睡好，正好昨夜下雨，她听着雨声，睁着眼睛到天亮，等到第二日依然神采奕奕。

    “这就过去。”

    青璃答应一声，从外间找到一个食盒，里面有给小娃们带的饼干，几样果脯，糕饼和果汁，龙凤胎很可能找太子东临那些小伙伴一起，涉及到饮食，她一向不假人手，亲力亲为，这样做也是为了谨慎起见。

    京都已经有几年没有举办狩猎大会，这次邀请的官员众多，京都五品官员以上几乎全数到齐，四周有不少适龄婚嫁的小姐和公子们，有人羞涩，有人坦荡，对望之时，有清脆的笑声。

    淳于谙带着青璃，夫妻二人一手牵着一个小包子，四人同时出现，立刻成为场上瞩目的焦点，引发在场的公子小姐们羡慕的目光，男子们羡慕淳于谙能拥有如此绝色佳人，而女子则是对这种一生一世一双人，子女双全又位高权重的日子向往。

    青璃大方地朝着四周点头微笑，这种场面她应付起来游刃有余，既不显得过分冷漠高傲，也不显得热情，拿捏的恰到好处，她不想结交朋友，也不想在无意中树敌。

    “小水晶，过来给姨姨抱抱！”

    水晶一到，水零黎的眼睛立刻就亮了。人家都说闺女是娘的贴心小棉袄，可以她生了两个小子。虽然多子多福，在白家站稳了脚跟，可惜小火和老二从小就被老太君带过去养着，和她这个做娘的不是很亲。

    世家大族，当家主母很少能有闲工夫腾出来照顾子女，而男娃将来要继承家业，从小就要严格培养，小火三岁开蒙，如今也就是几岁的光景，都已经开始学习《论语》了。

    “姨姨。”

    水晶对水零黎不算热情，她挑了挑眉，疑惑地看了青璃一眼，似乎不明白眼前的人为什么每次都要抱她，她有些不舒服，讨厌脂粉的香气，祖母说，这点和爹爹一样。

    “哎呦，你这个小人儿，是不喜欢姨姨吗，不让抱抱？”

    见到水晶的小表情像极了淳于谙，水零黎更忍不住逗弄。私下里，她和白若尘经常议论淳于家的三个小娃，麒麟水晶和小元雨，每个人都继承一部分淳于谙的缺点，不喜欢接近人，面无表情和爱哭。

    “恩？”

    水晶思考片刻，果断转过头奔向淳于谙的怀抱，她和哥哥发现一件事，就是每当遇见不想应对的人，只要到的爹爹的怀里，对方会很快走开。

    “真真是少将军的翻版。”

    水零黎摊摊手，眼中流露出一抹失落之色，她非常喜欢白嫩嫩的小水晶，才不到三岁，说话走路利索，自家小火三岁的时候还是个不给糖就哭嚎的小娃。

    “没办法，好在嫁出去了，以后不用担心。”

    青璃佯装叹气，从前想等着水晶长大成人之后，自己决定亲事，她这个当娘的只负责把关就好，谁知道计划总没变化快，既然定了娃娃亲，对方的身份又是太子，只能从小培养两个人的感情。

    “哼！”

    水晶的亲事是水零黎的痛脚，她一直以为自家主动提及，板上钉钉，现在说起这件事，她都要唉声叹气，顿足捶胸一番。若是能和淳于家结亲可是有莫大的好处，别人不知晓，她则不然，青璃产业众多，将来小水晶的陪嫁不会少，水零黎打的好算盘。

    “是啊，以后就是我们东临的太子妃，两个小的感情不错。”

    阮冉冉陪着耶律楚阳来到草原上，文武百官跪下行礼，青璃正要撩起裙摆下跪，被她扶起来，自从再次生产之后，阮冉冉的气色原来越好，如今脸颊白里透红，穿着象征皇后之位凤袍，举手投足带着皇家威仪。

    阮冉冉说完，抬起手指着前方，东临正低着头，脸颊带着浅笑，对着水晶说着什么，而水晶抬起小脑袋，一脸疑惑之色，也不知道听明白了没有。

    “是啊，感情可真好，两小无猜。”

    水零黎冷笑一声，说话带着浓浓的醋酸味，现在她和尹月曦经常一起吃茶聊天，两个人商量，若是青璃再有小闺女，二人一定在出生之后立刻上门预订，免得被人抢先。

    有水晶在，一会儿的工夫，吸引到一群小娃，都是官家的子孙，别看年纪小，已经很懂事了，东宣，小火几个把水晶围成一圈，麒麟站在水晶身前两步，这么小年纪就知道保护妹妹，着实难得。

    “我娘说有个游戏特别好玩。”

    水晶迈着小短腿转过身子，伸出右手的食指，数着周围的小娃，“一个，两个，三个，四个……”

    “妹妹，一共有八个人，足够玩游戏了。”

    麒麟没有叫出声，四处张望，得到结论，因为二人太小，青璃只做了简单的启蒙，平时两个小娃吃糕饼点心，糖果的时候，会教他们数数，二十以内的加减法没有问题。

    “水晶妹妹，是什么游戏？”

    旁边的小娃们差不多都在四五岁年光景，要比麒麟和水晶大，但是龙凤胎兄妹个子高，站在中间一点也不突兀。

    “叫老鹰捉小鸡，一只老鹰和一群小鸡，我娘说，老鹰捉到小鸡，就把小鸡吃了。”

    水晶歪着小脑袋，看了一眼自家哥哥麒麟，他们在府上很想找人玩，首要目标就是弟弟元雨，但是那个小包子走路还不利索，当老鹰和小鸡都不合适。

    “那我们谁当老鹰呢？”

    太子东临被当成未来的皇上培养，说话做事温和，看起来脾气不错，而鲁南王世子耶律楚桓家的东宣更是体贴，帮着水晶系好头上松散的丝带，脸上带着微笑。

    “我来吧。”

    小火主动站出来，他现在已经习武，每天要扎马步，人也壮实一些，脾气随了水零黎，火爆，义气，喜欢出头，他拍着自己的小胸脯，小脸扬着，一脸得意之色。

    “唉，怎么就没一点心眼呢？”

    水零黎唉声叹气，从小桌上抓起一杯茶，一饮而尽，她斜着眼睛看青璃，“我就说么，这个鬼点子一看就是你想出来的。”

    “你们家小火很勇敢。”

    青璃优雅地端起茶杯，轻抿一口，又用帕子点了点嘴角，一脸淡定地看着前方，自家两个小鬼精灵，她一点也不担心他们受伤，龙凤胎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

    “这个时候不应该选择当鸡妈妈吗？”

    水零欢刚到，有丫鬟搬来一把椅子，她坐在青璃的身侧，饶有兴致地看着前面几个小娃商议，几个小包子童言童语，很是可爱。

    老鹰捉小鸡的游戏，有点心眼的就应该选择做鸡妈妈，保护小鸡们，这样更能得到一群小娃们的敬佩和信任，当老鹰有什么好？让自己站到对立面。

    “我来做鸡妈妈吧。”

    太子东临迈出一小步，转过头对着几个小娃微微一笑，显得胸有成竹。这个游戏太有趣，在皇宫中没有听说，麒麟和水晶的话他听不太懂，不过鸡妈妈大体就是小鸡的娘亲。

    “小火哥哥，你不要做老鹰，我们都是小鸡。”

    水晶看了小火一眼，一脸嫌弃，个子也没比她高多少，有这么小的老鹰吗？；老鹰是个很高大的动物，威风凛凛，在她心中，只有爹爹淳于谙符合。

    “水晶妹妹，我们就这么几个人，小火不做老鹰，不如我做？”

    东宣不紧不慢地来到水晶面前，用帕子擦了擦她额角的薄汗，鲁南王府子嗣少，他没有妹妹，接触的都是下人家的小娃，所以很喜欢水晶。

    “不要，让我爹爹做老鹰，娘做鸡妈妈，我们都当小鸡。”

    水晶思考一下，拉着麒麟一起，两个小娃转过身，四处张望，眼神锁定在不远处的淳于谙和凉棚下面吃茶聊天的青璃。

    “淳于少夫人，不如让我们见识一下新游戏？”

    水零欢成亲之后日子过得不错，面颊红润，还是如当年一样调皮，她拉着赵羊羊的手，对着青璃眨眨眼，一脸看好戏的神情。

    青璃翻了一个白眼，无语望天，上次哄骗两个小娃睡觉，青璃随便忽悠了个小时候经常玩的游戏，当时为了和淳于谙风花雪月，这件事已经过去有半个月左右，想不到两个包子还记着。

    “只要少将军愿意，我倒是没问题。”

    青璃站起身，众人跟随着她一起走，眼见麒麟和水晶来到淳于谙的面前，仰着头，水晶率先张开双臂，做了一个要抱抱的动作，众目睽睽之下，淳于谙毫不迟疑地抱起她，问道，“水晶，找爹爹有什么事吗？”

    “爹爹，我们要玩老鹰捉小鸡，你能做老鹰吗？”

    麒麟眼珠转了转，眼底浮现一抹暗金色，他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很像一个单纯的小娃。

    “不能，爹爹是将军，不是老鹰。”

    开玩笑，在众人面前带着一群小娃做游戏，这脸往哪搁？不出两天定是要传得人尽皆知。若是在府上关起门来无伤大雅还好，淳于谙面色冷硬，拒绝道。

    水晶没有惊讶，似乎这个答案也在她的意料之中，她扭过头，兄妹二人对视一眼，水晶用手托着下巴，“奇怪，可是娘说让爹爹做老鹰的啊！”

    青璃离得不远，她五感异于常人，听了个清楚，她一脸黑线，这小娃到底是什么妖精变的，竟然学会假传圣旨了，她什么时候说让淳于魔头做老鹰的？

    “娘做鸡妈妈。”

    麒麟肯定地做了一个补充。

    身后一群小屁孩一脸崇拜地望着淳于谙，将军都是上战场杀敌，他们玩过家家也会装成将军，一呼百应，十分有面子。

    “小谙谙，不如你做老鹰看看？”

    白若尘一脸戏谑，脑子里都是淳于谙僵硬的身躯，紧绷的脸颊，对着一群小娃头疼的景象，他快笑得抽筋，表面上没有表现出来，催促道，“青璃的意思。”

    “是啊，淳于少将军，不如您示范给咱们看看？”

    看热闹的都不嫌事大，刚才众人雄赳赳气昂昂地准备猎杀老虎和熊，瞬间注意力全部转移，连耶律楚阳对此也表现出极大的兴趣。

    “爹爹，可以吗？”

    面对水晶渴望的小眼神，淳于谙拒绝的话说不出口，只得沉着一张脸点点头。

    “这俩倒霉孩子，这是坑爹啊！”

    青璃叉腰无语望天，自从生产过后，这种姿势格外多，现在才两岁多就已经很不好管教了，还不知道以后会是什么样。

    这个新游戏吸引过来大部分的官员，众人围成一圈，青璃和淳于谙带着小娃们进入其中，有些官家的小娃们得知有乐子，凑过来，顿时，“小鸡”多了很多只。

    规则不算复杂，青璃对着淳于谙和众人分别说一遍，她回过头，把小娃们聚集到一起开会，如何应对老鹰的围剿，要速度，不能掉队，前面离着鸡妈妈近的小鸡安全，后面则容易掉队，有被捉到的几率。

    “我在最后压着！”

    小火拍拍胸脯，拉着东宣一起在后面，而麒麟水晶聪明地紧跟青璃，太子东临在第三位，中间都是一些官员家的小娃们，众人等着大眼睛，紧张兴奋。

    “开始！”

    耶律楚阳抬起手又快速落下，他和阮冉冉在一旁围观，做起了裁判。

    一声令下之后，淳于谙没有动，无论是多么简单的小游戏，都不可以轻敌，要认真对待，他停顿一下，迅速测算出位置，夫妻二人对视几秒，彼此眼睛里都闪着火花。

    “看招！”

    淳于谙突然向左边跑，青璃迎着他的方向，对着几个小娃紧张道，“跟紧了，老鹰进攻了！”

    小火和东宣跑的很快，可中间的队伍有的小娃动作慢，呈现出蛇形，淳于谙虚晃一招，马上抓到一个中间的小娃，青璃护不住。

    “哎呦，抓到一只，抓到一只了！”

    周围的看客们立刻代入进去，紧张地拍大腿，有小娃的爹娘们在后面大喊，“跟紧了，快点跑！不要掉队！”

    淳于谙掌握了规律之后，动作更迅速，向左边奔跑，见青璃迎过去，他虚晃一招，来个大逆转。青璃的后头队伍很长，来不及护住那么多人，见到淳于魔头又捉走几个小娃，立刻面红耳赤地大叫，“真是卑鄙！”

    场下的看客们觉得有意思，男女分别组队各自游戏，男队那边，几个文官一把年纪，不在乎形象地做起老鹰来，连少将军都不要面子了，他们怕什么。

    现场的气氛高涨，耶律楚阳连连拍手叫好，原本的狩猎大会变成了小游戏，众人一致到午时才结束。

    青璃累得满脸是汗，麦芽透了一个毛巾，她擦了一把，喝了一杯冰果汁。

    原计划上午的狩猎大会，被改成下午进行，青璃准备带着龙凤胎回到帐篷里午睡，顺便教育他们，以后谁都可以坑，就是不能坑爹娘，可她忘记，这一切都是因她忽悠两个小娃而起。

    “大哥，刚才怎么没见你？”

    青璃刚想转身，看到前面有一个白色的身影。正午时分，众人都是满头大汗，一脸狼狈，而自家大哥莫子归一身白衣翩然而来，面色清爽，眼底浮着一抹笑意。

    “刚才我在深林里。”

    莫子归点点头，抬起手想摸青璃的头，突然想起，她已经不是原来那个哭叫着要买红头绳的小女娃，现在已经是三个小娃的娘亲，他抽回手，无奈地摇头。

    “爹娘要在八月中到京都来过中秋节，顺便接爷奶回去。”

    青璃接到爹爹莫如湖的信，提前告知，这个消息大哥应该已经得到了，可她必须要强调，主要还是因为婚事问题，这次无论说什么也要娶一个女子回来，不然爹娘一定要崩溃。

    “恩。”

    莫子归点点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告知青璃一个消息，鬼罗刹的左护法如玉要嫁给云家少主云隆丰，而如玉也不是曾经万花楼花魁的身份。

    耶律楚阳上位，颜家得到平反，通过调查，当年竟然有颜家的族人在灭门之中存活下来，耶律楚阳为了补偿，给颜家的后人一个有实权的官儿做，如玉变成颜家小姐，这个身份配云家刚刚好。

    “好久没有见到如玉，原来是忙着亲事呢！”

    云隆丰和如玉二人纠结这么多年能修成正果非常不易，这个结局是很多人都没有想到的，青璃想起沈冰雨和米栋，前不久，自家的船队到外海，收到了小雨姐的来信，她已经从开始的不适应中走出来，目前过得很舒心。

    该成亲的都有了归宿，而大哥还是孤单一个人，青璃心里不是滋味，她想到昨天晚上看到的一幕，无论是白可心还是宇文紫幽，选择一个人在一起，她绝对不会反对。

    简单闲聊几句，莫子归匆忙离开，青璃看到他身后那个红色的影子，摇摇头。宇文紫幽的爱浓烈，符合大秦女子的标准，说到大秦，她发现有点想念那个情深意重的尼玛了。

    “已经打好热水，洗漱一下吧。”

    淳于谙知晓自家娘子喜洁，已经让丫鬟准备好换洗的衣物，等他转头之后，发现麒麟和水晶两个小包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溜了。

    “无妨，有暗卫跟着。”

    青璃倒是不担心两个小的安全，周围几十米就有皇家的侍卫和暗卫，确保安全，她现在是头痛两个小的教育问题。现在元雨还小，看不出来什么，都说三岁看老，龙凤胎基本成型。

    “上次说好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的。”

    青璃嘟嘟嘴，对着淳于谙抱怨，魔头让自家夫君做，她做那个慈母，可淳于谙总是投降，除了一张冷脸，该严厉的时候也没有见到多严厉。

    “等他们长大就好了。”

    淳于谙心疼龙凤胎，尤其是水晶，等五岁以后就要请教养嬷嬷学礼仪，将来是按照太子妃，未来皇后培养的，能肆意的也就这么几年。

    “好吧。”

    青璃无力地垂着脑袋，表面上妥协，心里在想主意，到底怎么才能潜移默化地教育好小娃们，这才是当务之急，重中之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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