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生怕

安然白天和李洛川吵了一架,回到宿舍一沾床就再也起不了身。林故楠来电话的时候,她正在梦里暴揍李洛川,听到手机铃声才从梦中被吵醒过来。

“喂,谁呀？”被人吵醒,安然的脾气有些大。

林故楠咳嗽了两声:“在睡觉？”他的声音低沉,从电波里传过来,咋一听不禁有种酥麻感。

安然惊了一下,脑袋立刻清醒过来,压抑着脱口而出的脏话,挣扎地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清了下嗓子:“林先生？”

自从上次之后,林故楠几乎不主动给她打电话,每次都是他发信息过来,她打过去。安然虽然知道这样是自欺欺人的行为,可是有时却又仰仗着林故楠带来的一点点安慰。

“醒了吗？要是困就再睡会儿。”林故楠夹着电话,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点上。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想象着她此刻穿着睡衣,从床上爬坐起来,接他电话时一定是一脸严肃又认真的表情。

林故楠忽然发现自己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她了,对她的脸,她的人都甚是想念,这种想念是他以往都没有的。这种感觉不禁让他有些害怕。

“醒了,醒了。”安然坐起来,“林先生这么晚了还没休息？”

“刚才见了几个朋友才结束。”林故楠并不避讳跟安然讲自己的现状:“你呢？今天休息这么早,不是说现在的九零后都喜欢熬夜的吗？”

安然伸了个懒腰:“熬夜也分时候,再怎么说我也是祖国娇嫩的花朵,适当的睡眠有利于长身体。”

林故楠听到她还有力气跟自己开玩笑,心里便知道是陈烨的描述肯定有一大部分是添油加醋的。

“那看来是我这个老年人打扰你休息了？”林故楠笑着说,“听你的声音似乎下午刚跟别人吵过一架。”

“你怎么知道？”

“我？”林故楠神神秘秘地,自然不能直说是从陈烨那里听到的,转头开口道,“可能是心灵感应吧。”

安然呵呵地笑了两声:“那您这也太准了,不过我们俩心灵感应也是很奇怪的一件事呀。我可能快撑不下去了。”

从安然进大明的第一天开始,这还是林故楠第一次从他嘴里听到如此丧气的话。上次她那么难过,都没说一句不想干了,自己安慰了她之后,反而后悔了很久,如果当时就让她那样下去,她或许就能照着他的安排进剧组,也就生不出那么多事端来。

“撑不下去就别干了,我可以让人安排你进剧组实习,那里能学到的东西,比你在大明学到的多得多。”林故楠顺水推舟。

安然听了也不由地叹了口气,想起今天李洛川说自己的话。其实也不全对,至少目前看来,她还有林故楠这么一个靠山在,可是如果真的走林故楠给她安排好的一切,就是她想要的了吗？

安然心里不禁给自己一个大大的问号。

“所以你今天到底为什么生气？”林故楠听着电话那头的沉默,主动打破僵局。

“也没什么,就是被人嘲笑了我写的东西一文不值,可能踩到痛处了。”安然自嘲道。

“嗯,那那个人可能也不知道你心里有那么一个地方是痛点,但是你自己却十分清楚。你心里的那杆秤歪了多少？”林故楠说话仿佛总是能一针见血。

安然冷静地思考了下:“其实他可能也是心情不好,今天一开始就想找茬,后来真被他得逞了。”

林故楠笑道:“那他倒是有些欠揍了,不如你下次见面打他一顿,解解气。”

安然听了这话,联想到自己刚才的梦,噗嗤一下笑出来:“林先生,我觉得你改行做算命的好了？你摆摊我肯定第一个光顾。”

“这倒是个好主意,等我退休了,就去支个摊给人算卦,到时候你来帮我收钱。”林故楠自然的将安然带到自己的规划里,一根烟早已经抽完,他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时间也不早了,你早点休息。”

安然轻松地应了一声。

挂了电话,安然的心情忽然舒畅了很多,或许是因为听到了林故楠的声音有一种魔力,她倒是沉沉的睡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是唐纳的电话把她叫了起来。

“唐先生。”安然有些惊讶,看来李洛川并没有将昨天两个人吵架的事情告诉唐纳,不然按照唐纳的性格应该不会再给她打电话麻烦她。

“安小姐,今天还麻烦你跟洛川到店里,帮他确认一下明晚宴会的礼服,并把礼服拿到公司这边的车上。”唐纳说话总是透着一股子客气劲儿,听得安然也说不出哪里不舒服,反正就是不舒服。

安然咽了下口水,皱着眉头,思考着要不要直接了当的告诉唐纳她不干了,或是说出昨天吵架的事情。但是如果她真的这样做了,反而有种小孩子吵架告状的嫌疑。

“好的,我会准时到的。”

“地址,和衣服的型号,我会发到你手机上,洛川身份特殊,应该会走其他通道,还麻烦你先去确认一下有没有粉丝在旁边,不要引起骚动。”唐纳嘱咐了一些日常的事宜。

这些事情安然这几天也都有接触,说不上得心应手,却也并不陌生。只是一想到一会儿可能要见到李洛川,这心中还是有种不知道哪里来的愤愤。

或许就像林故楠说的那样,每个人都有一个点,如果踩到了,就是不可挽回,那李洛川呢？

安然想着只感觉脑子里仿佛抹了一团浆糊,乱糟糟的。她不安地抓着自己的头发,用力的拉扯了几下。

卢芳菲敷着面膜从外面简历,见到这一幕立刻笑道:“你可别再扯了,人家那是三千秀发,你这再扯下去就要变三百了。”

安然撇了撇嘴,嗷嚎了一声:“我的不是三千秀发,是三千烦恼丝,苍天呀大地呀,谁来救救我呀,就收了那妖孽吧。”

卢芳菲看着哀嚎的安然翻了个白眼:“我发现你自从分手之后,就越来越男人了,说话做事,都透着一股直男气息,你这样子是不会有蓝孩子喜欢你的。”

安然从床上爬下来:“我最近也不喜欢蓝孩子,我喜欢大叔。”这句话脱口而出,说完之后,安然突然就冷静了下来,心里一阵后怕,小心翼翼地看着卢芳菲的脸色,生怕她从自己的话里察觉出什么。

“大叔？”卢芳菲冷哼了一句:“你不是工作时间太久脑子瓦特了吧,就你这加班频率,能嫁出去才有鬼。”

安然挤着笑容,一脸诚然的点了点头。

等她按照唐纳给的地址赶到地方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前前后后都检查了三圈,她才给唐纳发了条确认的信息。

安然走进店里,报了唐纳的名字,便有柜姐出来亲自将她带到后面的贵宾室等待。

说是贵宾室,其实就是个一个相对来说比较私密的空间,正店里有的没的衣服,这边的大堂都摆了个遍,试衣间也一间间独立开来的,每个房间都有单独的柜姐服务。这种排场和架势安然也是头一回见到。

安然也不算是第一次来这种高档店铺,上一次来,还是林故楠带着进来,试了一件珠宝一套衣服,不过那天心情不好,也没怎么看就走了。

想到这里她不免回忆起当时的情形,还是会有些尴尬。她坐在大堂的沙发上等李洛川,百无聊赖之际掏出手机,刷了刷微博,关于李洛川的搜索总是排在前几位。

今天话题榜第一的竟然是,“李洛川很委屈”。

安然好奇地点进去一看,第一条竟然是李洛川自己的微博,大概是他被别人丢下了,很委屈,很难过,配图是一张他坐在沙发上的自拍。安然看了看时间,居然是昨天下午她走之后发的。

她抽了抽嘴角,心里想着,这丫要是把着戏精的劲儿用到演戏上,也不至于年年题名金酸梅。

网页再往下翻,竟然一水的都是粉丝发的各种美图。

安然觉得没兴趣,关掉了页面,刚准备点别的只听有人叫她的名字。

“安小姐。”

“元助理。”安然见到元助理不免很尴尬,目光扫到他手上的袋子,心里忽然明白了很多。林故楠的身家能在这家店买衣服也不算稀奇吧,却还是礼貌地问道:“你这是？”

元助理笑了笑:“董事长定做的衣服到了,我过来拿一下。”

安然看着袋子里的衣角露出的灰色布料,脑海里禁不住刻画着林故楠穿西装的样子,他总是穿的一丝不苟,每个细节都打点得当。安然这二十年见过穿西装的男人掰着手指都能数完,以前总以为男人穿西装不是像她爸那样肚子大得纽扣都扣不上,就是像肖一浩那样像是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小孩。

后来见了林故楠才知道原来男人穿西装可以这么好看。

“安小姐这是？”

“我？”安然笑了笑:“公事,公事。”她话音刚落,就听到身后传来阵充满嘲讽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