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庭羲跟慕渊来得较晚,正好穿过花圃,看见了沈宴秋跟侯佳音。
鹅软小道上,侯佳音跟在沈宴秋身后,漆黑的发低束在脑后,打扮完全没有沈宴秋惊艳贵气,但也绝对不难看,挽唇笑着,眼睛清澈,恰到好处的甜甜亲和力。
何庭羲停下脚步,半眯着眼睛望她。
慕渊也转头过来,看见沈宴秋,眼睛蓦地一亮。
“你后桌。”慕渊低声提醒何庭羲。
“我看见了。”何庭羲笑了笑,走过去。
看见何庭羲跟慕渊走近,沈宴秋怔了怔,似有些不知所措,拉了拉侯佳音的袖摆,“佳音,何庭羲跟慕渊……”
侯佳音扭头过来,然后,她清楚地看到,何庭羲看着她的眼光里,带了一层深深的泠清和探寻,她的心咯噔一声,暗问自己:为什么何庭羲看自己时眼神里总有探寻?他到底在想什么?
这应该不是爱慕,可除了这个之外,别的,她便想不透了。
思忖间,两个高大俊美的少年已经走到跟前。
慕渊看着手足无措的沈宴秋,第一次没冷脸相看,而是反常地说了句,“挺漂亮的。”
沈宴秋有些惊讶,眨了眨眼睛,满脸通红。
侯佳音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很自然而然地笑了起来。
“就快十点半了,你们不用去参加演出?”何庭羲看了眼腕表,眉梢漾着笑。
“要啊,现在就是要过去呢。”侯佳音回答。
这时,慕渊咦了一声,“你们两的旗袍怎么不一样?”
侯佳音本来想回答这个问题的,不料沈宴秋自己回答了这个问题,“我的旗袍撕毁了,现在穿的,是佳音帮我改的。”
“你还会改衣服。”何庭羲探过头来问她。
侯佳音微笑,“会一点。”
“自学的吗?”
“嗯,看着书里学的。”
“不错嘛,还有这等才华。”
侯佳音低下头笑。
说话间,四人走到礼堂门口,沈宴秋看着慕渊说:“到啦,我们要参加演出,得走后门进去。”
“嗯。”慕渊点点头,目光落在她身上,“那你们进去吧,我们坐在二楼。”
“好。”
原本她以为,慕渊下一次会说“等你们表演完来找我们呀”,但是慕渊什么都没有说,沈宴秋再次回头看了慕渊一眼,见他一言不发,拉了侯佳音的手就走,面色有些不自然。
侯佳音也看出一些蹊跷来了,忽然间,像是想起了沈宴秋一开始说的那句话——
“讨厌,我又没有喜欢他。”
这句话,当时用来说何庭羲的。
原来,她确实不喜欢何庭羲,她仰慕的人,是何庭羲的好兄弟慕渊。
侯佳音跟她走向礼堂后门,看她一眼,再看她一眼,才犹豫着开口,“宴秋……”
沈宴秋回头来望她,“嗯?”
“你喜欢……慕渊?”
沈宴秋没说话,但表情明显别扭起来了,就那么看着侯佳音,眼睛一眨不眨,像被戳中了心事,气氛稍显尴尬。
侯佳音有点后悔话就这么冲口而出了,哪怕是最好的朋友,有些话,也不应该如此唐突。
这个年代,大家普遍保守,沈宴秋也在犹豫,该不该把实话告诉侯佳音,说了,以后有个说心里话的对象,可同时也要承担秘密被说漏出去的风险,毕竟女孩子都比较八卦。
她犹豫再三,低低说了句,“佳音,这些话,你可别告诉别人。”
侯佳音心里不知道什么想法,点了下头,“嗯,我有分寸,不会乱说的。”
沈宴秋点点头。
侯佳音便没再问下去了,宴秋不想别人窥探她的心里事,那她就不问吧,朋友,就应该互相尊重。
*
礼堂里。
一对少年少女主持人在朗诵唯美的演出词。
表演快轮到高三三班了,红幕帘下,侯望心跟宋瓷儿站在队伍的最前边,一边说话,一边笑。
因为高三届即将高考,所以不可能当选主持人,台上在主持的,都是高二届的人。
宋瓷儿说指着台上的少女主持人说:“望心,你看那个女主持人,她就是慕渊的妹妹,慕安安,今年读高二,你觉得她长得怎么样?”
侯望心看过去。明亮的灯光下,慕安安拿着话筒,一袭白裙,优雅大方,她称赞了句,“长得很漂亮啊。”
“一般吧,我觉得你比较漂亮。”
侯望心笑而不语,她当然明白自己比慕安安漂亮,可惜她生错了家庭,没有她们那样殷实的雄厚家境。
宋瓷儿说:“表演都快开始了,你妹妹跟那个贱女人还没出现呢,她们该不会是临阵脱逃不敢来了吧?”
自演出调位的事情后,宋瓷儿就恨上了沈宴秋,但凡叫她,都是亦贱女人称呼。旁的朋友都知道她讨厌沈宴秋,便和她一起关注起沈宴秋的一举一动来。
另一个女生说:“肯定是不敢来了,旗袍都坏了,难道穿校服来参加吗?”
一群人哄然大笑。
宋瓷儿顿时就乐了,满脸嘲讽地说:“凭她就想换我的位置?做梦呢这是,这回她不来更好,等下我就站回原来的位置,反正是她自己不来的,回头挨老师骂的也不关我的事情。”
“没错,是她自己不来的,跟瓷儿你无关。”
宋瓷儿表情高傲,“她不来也算识相,否则等下全班就她一个人穿别的衣服,那不是笑死人了吗?”
“就是,就是……”笑到一半,女同学忽然停了下来,指着前方两抹身影,诧异道:“瓷儿,那个……那不是沈宴秋么?”
宋瓷儿顺着女同学指的方向,顿时冷了脸。
所有人都表情震惊地盯着沈宴秋身上的旗袍,女同学A说:“奇怪了,沈宴秋的旗袍不是已经撕毁了么?”
女同学B说:“笨蛋,你没看明白吗?她的旗袍是被改过的……但……好像更好看了呢。”
宋瓷儿不由皱起眉头。
侯望心看着远处那两个人,脸色阴郁地凑到宋瓷儿跟前说:“侯佳音会改衣服。”
宋瓷儿脸色更难看了,“所以那个贱人身上的旗袍是你妹妹改的?”
“大概是吧。”侯望心握住手里的笛子,神情似很惋惜,叹了一口气,“哎,本来以为瓷儿可以跟我站在一起的,可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