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轻舟晚上回来吃饭,被老爷子招进书房,古朴的书房流露出庄严的气氛。
“市厅最近很忙?”老爷子手机拿着狼毫在宣纸上写着,头也没抬的问顾轻舟道。
顾轻舟坐在一侧,微微讶异,答道,“一点点,跟市的案子正在启动当中,难免会加班加点。”
他肯定是知道老爷子在试探他,想问他最近为何一直住办公室的原因,不会去想这是白鹭说的,因为顾轻舟知道,老爷子是何等聪明的人。
老爷子点点头,“这个时候为了工作,是好事,对你升迁有帮助。”
顾轻舟小三爷是知道老爷子的走向的,如果是为了工作,他断然不会说什么,如果是为了儿女情长,他肯定是长篇大论。
在老爷子眼里,家族利益永远摆放在首位,其余的儿女情长都是次要的。
他如果是因为跟白鹭吵架才住办公室的,被媒体知道了,损害的是顾家的名声。
如果是因为工作不得不驻扎办公室,外人知道了,只道他顾轻舟是个心系人名百姓的好领导。
老爷子手中的狼嚎一下一下的挥舞着,顾轻舟站在一侧,看着他苍劲有力的手腕来宣纸中来去自如,如同蛟龙一般。
“顾言好久没回来了,”老爷子淡然道。
“她最近忙,公司的事情应接不暇,等她空闲了,在让她回。”老爷子这番话一出,顾轻舟放在身侧的手一顿,关注点到顾言身上了?
“父母子女一场,我不管你们当初闹的多僵,如今我顾家不能多一人,也不能少一人,”除了女婿之外,顾家容不得第二种人出现。
顾轻舟微微点头,“知道的”。
他们这样的家庭最怕的就是家族之间出现间隙。
“如今你处在紧要时间,万万不能出任何纰漏,”老爷子手中的狼嚎一笔勾成,将狼嚎放在一侧。
“您放心,”顾轻舟沉稳的嗓音在书房响起。
老爷子点点头;挥了挥手,示意他出去。
顾轻舟推门出去、便见白鹭站在楼梯初担忧的看着他。
“老爷子说什么了?”
她很担心老爷子会对顾言跟白慎行不利,见顾轻舟出来,急切的问到。
“随便说了几句,”顾轻舟简单答到。
白鹭左右思索着不知道该不该说,最终缓缓开口,“前两日,老爷子把慎行喊过来了,我觉得可能是关于言言的事情,”白鹭将心中的想法说给顾轻舟听。
顾轻舟顿住脚步,眸底迅速闪过一抹微光,“慎行说什么了?”顾轻舟开口问到。
白鹭缓缓道;“倒是没说什么,”侧目看了眼紧闭的书房门,顾轻舟明了,抬步,往两人卧室走去。
见白鹭进来、随手关上门,白鹭微微转过身,看着顾轻舟;“言言现在风头正盛,难免老爷子不会对外宣布她是顾家子女,到时候对顾言、怕是不利,”白鹭担忧道。不利?对顾言而言,只有两种结果,一种是工作上,她会因为自己是顾家子女而取得更大的便利,另一种,是世人都会认为顾言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顾家赐予的,而顾言,最不屑的就是这个。
白鹭的出发点显然是在为顾言的心理方面出发。
顾轻舟深沉的眸子不免暗了一分、他深处在这样一个世家,自然知道其中的规则是什么样的,如今他的女儿顾言也要面对这种规则跟规矩,着实是让人不舒服。
“言言那边,我会去说的,家里面最近辛苦你了,”顾轻舟平静的看着白鹭说到。白鹭原本流光四溢的眸子一听顾轻舟这句话,瞬间就暗下去了;“今晚、还住办公室?”
“恩·”,顾轻舟言简易亥。
后续事情只有见过顾言之后才能做定夺。
简单的一个字却犹如一盆冷冰水泼下来,将白鹭周身都冻住了。
“那你路上小心,办公室缺什么?你跟我说,我给你办,”即使你我之间已经出现裂痕,我还是愿意为了让你舒服而伺候你,如果你问我这是什么?我只能告诉你,这是爱。
“不缺,”顾轻舟拾过床尾的外套,挂在手上,看着一脸哀伤的白鹭道;“你跟嘉铭早点休息。”
随即拍了拍她的肩膀,便出门了。
白鹭站在房间中央,周身寒冷。
这是他的丈夫在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这么跟她说话,她倍感无力。
捂着嘴巴,静静的流着泪。皓月当空、星棋密布,初春的汉城天上挂着一轮弯月,从今天的天气来看,晚上应该会是满天繁星,顾言将手机放进包包里,走到窗台边上,抬头望了眼天空,确实是星河璀璨。
“老大,”秘书办的人在门外喊着。
“就来,”顾言提着包包出门,张晋随手将秘书室的灯按掉。
“今天白天这么大太阳,晚上天空应该很漂亮,”露西自爱电梯里随口聊着。
“老大开车没?”张晋问。
“开了。”
要不是张晋提、她还真的差点忘了她今天开车出来的,响起今天陈墨一脸怂样,嘴角微微牵起一抹微笑。
一行人下到停车场,顾言震住了。
什么架势?
张晋跟露西等人也微愣,白慎行跟俞思齐两人均倚在她车旁,气定神闲的看着她。
“老大?”露西微微喊了句,看向顾言,意思是,要报警不?怎么看两人阵仗都不简单,单凭两人面部表情来看就看得出来、。
俞思齐满脸寒气逼人,白慎行凛冽着一张寒冬腊月的脸,不比俞思齐好到哪里去。
“你们先回去,”对张晋他们道。
他们三人的事情没必要让其他人知道太多,露西还想说什么,张晋一把拉着她,逃离似的离开了现场。
老板身边的两大特助都离开了,他们还留着是找死嘛?
从白慎行的俞思齐的脸色就能看得出来,他们两人刚刚交锋过。
顾言站在电梯口,神色冷淡的看着两人,俞思齐跟白慎行俨然产生了一个非要分出胜负的念头。
而唯一能让他们分出胜负的,就是顾言。
俞思齐满面寒光的看着顾言,冷淡的眸子死死的锁住她,看着她悄无声息的打量着他跟白慎行两人。微微开口,“回家”。
顾言闻之一愣,不清楚他跟白慎行两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两人神色都这么冷冽。
谁能告诉她?
她蹙眉看着俞思齐,明明是很平常很简单的两个字,为何她听出了别样的味道?
俞思齐这在简单不过的两个字让白慎行浑身一颤,回家?
顾言站在离他们三米远的地方,莫名其妙的望着两人。
“言言,我等你许久了,”白慎行委婉低沉独特的嗓音传到顾言耳中。
她信嘛?信的,白慎行经常性的等她就是几个小时,而今天本不该来的俞思齐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谁能告诉她什么?
“劳烦白董了,”顾言点头,客气的说到。
“不劳烦,应当的,”白慎行原本凛冽的眸子因她这句话,更寒上了几分。
“时间不早了,白董早点回去休息吧!我今天自己开车,”这话很委婉的吧?我不说让俞思齐送我,也不说让你白慎行送我,我自己开车,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她迈步朝自己座驾走过去,奈何两个一米八多的大男人杵在自己车旁,一动不动。
我自己开车,你们挪个地方好嘛?
“我来开,”俞思齐接过她手中的车钥匙,将车解锁,拉开后座车门示意她进去,顾言看了眼白慎行,准备坐进去。
白慎行站在副驾驶那侧,“言言、不想知道老爷子后续的事情嘛?”白慎行温润低沉的嗓音从她身旁传过来。
顾言扶着车门的手一紧,老爷子后续事情,她当然想知道,可是看眼前的情形,白慎行跟俞思齐两人,她貌似要选其一。
顾言抬眸看了眼俞思齐,俞思齐见她征求的眸子扫向自己,心底瞬间沉了一分。
“老爷子的后续事情,任何时候都可以谈,没必要今天,”显然,俞思齐不想就这么让手。
“我以为俞少将应该知道时间的宝贵性,”你一个军人,难道不知道时间就是生命?时间就是国家吗?
白慎行略微讽刺的看着俞思齐,俞思齐的眸子沉了几分,寒冷的锁住白慎行。
“回家,”嗓音中透着七分凉意三分寒,顾言惊讶的望着俞思齐,
她何时见过这样的俞思齐?她眼中的俞思齐向来是万物藏于心不表于情的,今天是怎么了?
白慎行望着俞思齐轻微的恼羞成怒,凉薄的嗓音适时的响起,“过了今晚,摆在顾总面前的只有一种选择。”
砰~俞思齐猛的关上车门,顾言吓得一惊。
白慎行眸底迅速闪过一抹担忧,随即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看向俞思齐。
俞思齐冷冽的看着白慎行道;“白董当真以为在汉城没人能拿你怎样?”
“俞少将可以试试,”我乐意奉陪到底,白慎行清绝的容颜上辨不出情绪,眸色沉淀似深海。
不理会俞思齐的挑衅,淡薄的看向顾言,“顾总想清楚了。”
“不要高估白慎行,也不要低估我,”俞思齐站在呀一侧看着犹豫不决的顾言,适时的给她一剂良药。
若是没有俞思齐这句话,顾言定然是准备跟他走的,可是俞思齐说了这句话,顾言突然意识道,俞思齐不比白慎行,他身份特殊,他都需要谨慎行事。
如果俞思齐单单是俞思齐,她断然是会跟他走的。
可是今天;“我跟白董聊两句,就回,”
她向着俞思齐浅浅的说到。俞思齐上前一步拉住她的手腕,“我并不觉得你们之间有什么好聊的,”说着就拉开车门将顾言往车里塞。
白慎行跨步过来一把擒住他的手;“俞少将在强人所难。”
他眼里的寒光足够将周围的景物冰冻三尺,任何人对顾言动手动脚,白慎行都不会让他好过,哪怕这个人是俞思齐。
白慎行本就冷冽的眸子此刻更是寒冷的瘆人,偏偏俞思齐也不是好说话的主儿,两人僵持不动,顾言站在中间左右为难。
白慎行握着俞思齐的手,一寸一寸的掰开,从他手里将顾言的手腕解救出来,拉着顾言走向他的座驾。
俞思齐望着他白慎行驱车离去,靠在车前,从兜里掏出烟盒,缓缓的点着,送到嘴边。
深吸一口,露出苦涩的微笑,明明应该高兴的,最起码顾言知道如何选择了,可是此刻的心情却万分悲痛。
稳稳的将一根烟悉数吸完,丢掉烟头,打开车门,开车离去。
在就年前洛杉矶的街头发挥英雄气概的时候仅仅是因为顾言是个中国人,他听到了中国话,才上去支援手的。
在遇到顾言的时候,从未想过顾言会成为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之一,随之而来的许攸宁,他们两人,是俞思齐在除了某人之外的唯一的女性朋友。
随后的每年,他跟顾言不稳定短促的见面,让他知道,这个女孩子,在柔弱的外表下隐藏着一强大的内心。
实际上、他早就应该知道的,在第一次见到顾言的时候,在看到她身上鲜红的皮肤的时候,在她自虐完的第二天还能在餐厅端着盘子对客人微笑的时候。
他跟顾言之间的关系,在外人眼里看来是亦师亦友,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份关系到底是怎么来的。
两个人之间,只要一个人克制到底,便不会开花结果,而显然的俞思齐就是克制的那一方。
城市璀璨的灯火照耀着广阔的路边,俞思齐驱车行驶在主干道上,在等红绿灯的间隙中跟着车流缓缓的移动着。
他清楚的知道,一旦自己说出那番话之后,顾言所有的问题都要重新思考一番,在他思索再三之后,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理智战胜了一切,他必须那样说。
效果很显著,顾言重新思考了这个问题,而她在这个问题上也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人生最困难的事情是什么?在不情愿中做出抉择。
嘴角下压,牵起一抹苦涩难耐的笑容,抽出根烟,缓缓的吸着。
将车停在老城区停车场。
老袁正准备打烊,见俞思齐来了,微愣。
“几点了?才过来?”
“喝两杯?”俞思齐直接道。
老袁点点头,转身进前台拿出两瓶酒,他当然知道俞思齐是受刺激了,“少喝点”。
俞思齐拿过桌边儿的杯子,笑着问老袁,“你知道人生当中最无用的话是什么吗?”
“什么?”老袁倒着酒问到。
“你给我拿酒,却让我少喝点,”讽刺不?
俞思齐沧桑的说到。
端起酒杯,放在面前转了转,闻着酒香。
他一直想不通,为何自己会那么放心的将顾言交给白慎行,是因为他爱她嘛?
应该不仅仅是这样,人品、?还是各方面?
俞思齐惊厥的发现,自己竟然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仅仅是听过顾言提起过这号人物,所以就将他们两人规划在一起。
从一开始,一直到现在。
他后怕不已,如果顾言没有爱过他呢?
那怎么办?白慎行左打方向盘,“我以为你会跟俞思齐走,”他平静道。
顾言修长的睫毛垂在脸上,投出长长的阴影,任由思想放空,想着自己的事情。
“言言?”白慎行轻轻唤道。
“恩?”她回神,诧异的望着白慎行,“你在跟我说什么?”白慎行看着她这迷糊的模样,淡笑道;“没什么,就喊喊你。”
“老爷子那边什么动向?”顾言没忘记自己过来的目地,问白慎行道。
白慎行将车识相里侧车道,缓缓超越前面的车,良久才开口道;“没什么动向。”
顾言恼怒的睁大眼睛,侧目看这个白慎行,“你耍我?”
顾言恼了,如果没有什么动向,现在是什么意思?
顾言觉得这条路微微有点熟悉,却又不像是她常走的路,问白慎行道;“去哪儿?”
原以为白慎行不会回答自己的问题,哪想着,他看着路况缓缓道;“山水居。”
“白董这么喜欢将异性带回自己家里面谈事情嘛?”顾言将谈事情三个字咬的极为重。
生怕白慎行听不见似的。
白慎行眸底的寒光在一寸一寸的裂开、我这方向盘的手紧了紧,他以为她已经知道,山水居从不招待女客这一新闻,没必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拿这个话题来刺激自己。
见白慎行不搭理自己,她像是一拳头打在棉花上,不软不硬的,更是让她恼火。
“白慎行。”她大声喊到。
“恩?”白慎行轻微应到。
顾言气的一口血差点没喷出来,你想找人吵架,人家偏偏不跟你吵、这种滋味最难受了。
看着顾言怒火喷张的模样,白慎行将车上上锁,听见吧嗒一声,顾言这下是彻底的恼了。
一脚踹在车门上,你特么几个意思?
见顾言这么闹腾,白慎行不免将车速提快几分,快点到山水居便好。
“你耍我?”顾言在此重申这个问题。
“只是不想看到你跟俞思齐在一起,看不惯他在我面前嚣张,”白慎行轻柔的声音如同羽毛一般抚上她暴躁的内心,白慎行的平稳越发的衬的她像个炸毛的野猫了。
踹车门不过瘾,一脚踹上白慎行正在踩油门的腿,车身猛然一颤。
白慎行惊恐的伸出一只手扶住顾言,另只手稳妥的抓着方向盘,见顾言一副做错事的模样,将车停在路边。
低沉的眸子看着她、微吼道;“闹什么?”大马路上闹腾不要命了?
当然,后面那句话,他不会说出来,若要是真说出来了,顾言只怕是又该恼了。
“开门、我下车,”顾言不服。
白慎行那能让她就这么走了?将车子重新驶上道路,见顾言还是一副不悦的模样,好声好语跟她说道;“乖~一会儿到家你想怎么闹腾都随你,路上太危险了。”
他不在乎自己的死活,但是顾言在,不敢轻易冒险。
白慎行对待顾言永远都是将她当成小朋友来对待,见她不高兴,好声好语说,见她闹的厉害,言辞微重的吼两句,吼完了在好生跟她说说,以免落的个不愉快。
若是让麦斯的属下看见他这般模样,定是要惊讶的下巴都掉下来的,外人严重凉薄的白慎行,怎么会这么温柔的跟人说话?
“你跟俞思齐?”顾言被他吼这么一句,知道自己是作了点,便叉开话题问到。
“晚上想吃什么?”
白慎行显然答非所问、只是轻轻回答道。
“我在问你跟俞思齐的事情,”顾言再次重申道。
“粤菜怎么样?后厨师傅做的粤菜很好吃,可以试试。”白慎行自顾自的说到。“白慎行,”顾言气结。
“怎么了?”他轻声失笑,转而看向她;“你今晚好像格外喜欢喊我。”
顾言囧。
根本不是这个意思好嘛?是你气我的。
白慎行将车缓缓停在山水居大门前,门卫将门打开,他驱车进去,刻意放慢车速,张扬的迈巴赫在香樟路上缓缓行驶着。
路边的路灯装饰着大排大排的香樟树,这是她第二次来山水居,第一次晚上来,让她惊讶的事情是,山水居的夜景竟然不输给汉城繁华的夜景,一个繁华大气,一个小家碧玉,各有各的味道,若问顾言更喜欢哪种,她更喜欢山水居,安静祥和。
“夜景很美,”顾言不由自主的夸赞道。
“若是喜欢,天天来,”白慎行缓缓踩着油门道,这里本来就是为你建的,每一次都有你的喜欢,你要是喜欢天天来,山水居的大门只为一个叫顾言的人随时打开。
顾言莞尔一笑;“不怕外面那些绯闻女友生气啊、?”
“我以为我已经说清楚了,我的绯闻女友只有一个,”白慎行深沉的眸子看着顾言,微微说到。
顾言耸耸肩,不说就是了。山水居的美,不张扬,不浮夸,每一处的设计都那么随意,灯光跟树木之间的距离设计的恰到好处,不会让人觉得刺眼,也不会让人觉得昏暗。
白慎行将车停在院外林荫道上,“到了。”
解开自己得安全带,俯身在解开顾言的安全带,揉了揉她柔软的发顶道,“下车啦!”
顾言推开车门下去,便见张岚迎了过来,站在一侧,微微俯身道;“先生、顾小姐。”顾言微愣看着张岚,显然受不了这种欧式管家的礼仪,微微点头。
“晚餐如何了?”白慎行问到。
“已经在准备了,”张岚应到。
“顾小姐,将包包给我吧!”张岚伸出手想替顾言接过她手中的包,顾言微愣。
“我来,你去忙,”白慎行一手接过她手中的包,趁着顾言懵圈之际一手牵起她往屋内走去。
“白董天天被人这么伺候,不觉得很烦?”总觉得身边有个人在转悠,不觉得没自由?
白慎行失笑;“并非天天在你身边,只是回家跟出门才会出现,山水居的佣人都有自己的工作岗位,”白慎行轻声跟她解释了,两人一起往屋里走去。
“坐会儿?”白慎行问到。
顾言轻点头,不坐会儿还能干嘛?
白慎行嘴角牵起一抹轻笑,看着顾言,随即一边儿往楼上走去,一边单手扣住自己领带的领结,微微拉扯着,领带松松垮垮的挂在脖子上。
顾言发现,白慎行大多时候,都是黑白色系,鲜少见他穿过别的颜色的西装。
偶尔别的色系是他穿便装的时候,不过很少,能看见白慎行穿便装。
“顾小姐,”张岚随即端来一万燕窝汤放在自己面前。
顾言抬起头看着她,山水居的待客之道?上来直接端燕窝?白慎行有钱归有钱但也不能这么简单粗暴吧?
“先生吩咐的,”张岚轻轻道。
顾言汗,好吧!她还以为……。
“谢谢,”她微微道谢。
“您趁热喝,”张岚端着托盘站在一侧。
山水居有山水居的规矩,山水居的佣人只有一种级别可以出现在主人面前,那边是管家张岚。
若山水居宴客之时,其余的佣人才有机会登上前厅,出现在主人的视线之中。
“我自己来就好,您去忙,”顾言不好意思道。
她没习惯被人这么伺候过。
白慎行换号一身家居服下来,便见顾言更张岚在说着什么。“在聊什么?”白慎行坐在沙发一侧笑脸莹莹的看着顾言问到。
在山水居,极少有机会看到先生这么随意的笑容,大多时候,他们这位年轻有为的先生都是沉默的,而每次顾小姐来的时候,才能见到这稀罕又鲜少的笑容,张岚不免微微失神。顾言微微偏头,示意没聊什么。“燕窝喝了,特意给你熬的,”白慎行见她进来脸色不好,再来之前就吩咐张岚开始准备了。
年少时期的顾言瘦,但是瘦归瘦,好歹身上也有肉,再来她能吃,吃什么都是大快朵颐,这点白慎行倍感欣慰。
如今的顾言,全身上下无三两肉,瘦成了皮包骨。
顾言蹙眉,她不喜欢这些东西,虽然是极佳的补品,但是,她不爱。
白慎行见她蹙眉,便知道她是不喜了,俯下身子,揭开燕窝盅的盖子,仰在一侧,循循善诱道;“喝了、告诉你今天我跟老俞发生了什么。”
顾言半信半疑的看着他,显然不太相信白慎行的话语。
“我从未骗过你,”白慎行一本正经道。
这倒是真的,她微微推开白慎行送到面前来得燕窝,“我不想知道,”所以这燕窝我也不喝。
白慎行端着燕窝的手一顿,所以?这是不打算喝了?
“你就不好奇,为什么我能让俞思齐气的七窍生烟?”白慎行再接再厉的引诱着顾言。
顾言看着他一脸引诱自己的模样,微微摇头,“不好奇。”
事情的经过如何她不好奇,她想知道的,是白慎行在顾家那边,准备给她什么好处,她断然是不会相信白慎行今晚会无缘无故的将自己坑蒙拐骗过来的。
白慎行莞尔大笑,靠在沙发上,散发着让人难以移开眼的魅力,他双腿随意交叠坐在沙发上,有说不出的洒脱随性之意,也有道不尽的惊艳风流姿态。
他随手将手搭在沙发上,“倒是知道不往坑里跳了。”
白慎行似乎对她今晚的做法很满意,整个人身心愉快,顾言坐在对面都能感受到他轻快的嗓音。
顾言随手端起面前的一杯白开水,淡淡道,“被坑多了,自然就长记性了,”
“白开水倒是比燕窝好喝?”白慎行见她瞅都不瞅面前的燕窝,缺对一侧的燕窝情有独钟,不免笑着打趣儿道。
“多喝水,降火,”顾言举举杯子。
白慎行又怎会不知道她这句话的意思,原本就隐在嘴角的笑容,此刻更深了。
“白董现在心情愉悦,是否能跟我说说老爷子的事情了?”打铁要趁热,要钱要趁爱,跟白慎行谈事情要看他心情是否好。
“吃完再说,”白慎行显然不想自爱饭前说这件事情,免得到时候弄的顾言食不下咽,自己又成了罪人了。“陈墨的事情知道了?”白慎行眸中闪耀着光辉,差点晃晕了她的眼帘。
“恩~说了,今早说的。”顾言想起今早陈墨跟她说的那番话。
“不得不承认,白董很会坐收渔翁之利,”顾言这句话是夸奖,也是讽刺,而在白慎行耳里听来,全然都是讽刺。
原本闪耀的眸子微微冷下去,“我倒是不知道,原来我在言言心里,一直都是这样的一种存在,”白慎行嗓音微沉。
他不怕跟俞思齐斗智斗勇,更不怕在商海中披荆斩棘,最怕的是顾言失望的语气跟眼神。
“我这是在夸白董,”顾言见他眸光微冷,便解释道。
白慎行见她微微解释,便收了自己外露的情绪。
“先生,晚餐好了,”张岚过来说到。
大厅中的落地钟,敲了整整十下才停下来,顾言原本跟随白慎行的步伐就此停住,十点了?
“怎么了?”白慎行感觉到身后人没跟上来,转身见她愣在原地微微问到。
“没什么,”顾言回过神。
白慎行过来牵住她微凉的手一路往餐厅走去。
几样精致的粤菜摆放在桌子上,张岚站在一侧,从佣人手里拿过热毛巾递给白慎行,白慎行拿起毛巾,牵起顾言的手,微微擦拭着,站在一侧的佣人惊讶不已,何时见过他们的先生这么服侍过别人?
张岚虽然已经见过一次了,但是再次见,还是不免惊讶。“我自己来,”顾言想从他手里接过毛巾自己来,白慎行微微偏开。
白慎行细细的替她擦好手,将毛巾递还给张岚,“坐下吃饭。”
自己拿起毛巾擦好手之后也坐下去。
白慎行这样的人,你远离他的时候,他永远都是轻声细语,不与你产生冲突,一旦你与他交好,他便露出霸道的一面,全方位的宠着你,让你无从拒绝。
“粤菜,尝尝,”白慎行将盘中精致的菜品夹到顾言碗里。
“山水居的厨子,绝对不会差,”顾言还没开口吃,便微微说到。
“你倒是了解,”白慎行轻生苛责道,这么了解怎么不了解自己?
“我是了解白董,”顾言漫不经心道,你白慎行生活品质这么高的人,如果不是最好的厨子,你会请进你们山水居?
“哦?”白慎行挑眉,想顾言继续说下去。
“食不言寝不语,白董,”顾言被他问的烦了。
话多。
若是外人知道顾言这么个意思,估计得气的吐血,外人眼里的白慎行,凉薄淡漠,惜字如金,顾言眼里的白慎行,唠唠叨叨,没玩没了,时刻都有话题聊,不痛不痒,不咸不淡的都能扯两句,她自然是烦的。
白慎行牵起嘴角,看着她低头吃饭,嫌自己烦了?那我不说便是了。
顾言低头吃饭,白慎行在一旁伺候着,多年来的流离生活已经将她大家闺秀的本质磨的差不多了,大家闺秀吃饭细嚼慢咽,而顾言,算不上狼吞虎咽风残云卷,但比起白慎行也稍微是急迫了些,在她眼里,吃饭就是一种任务。
白慎行见她吃饭速度不免蹙眉,“吃慢点,没人跟你抢。”
顾言提起头看着他,手里的筷子稍稍一紧;“吃饭而已,白董还能找出这么多经验?”
白慎行断然是知道肯定是国外多年的生活养成了这么个急切的性子,但也好歹是知道的,见她微微不悦的看向自己,便也不说什么,由着她来。
伸手拿起一侧的碗,兜了碗汤,放在顾言面前,她皱眉。
白慎行无视她面上表情,将汤放在她面前。
“白董自己喝吧!我不要,”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白慎行还没说什么,站在一侧的佣人整个人都紧张不已。
张岚微微倾着身子问到;“是不合胃口嘛?顾小姐等等,我让厨房在按顾小姐的口味在饨一锅你看如何?”
顾言诧异,她不过是说了句不要而已。
难怪白慎行在听见自己说不要的时候这么好整以暇的看着自己,是知道有人会紧张是吧?
“不是~是我不怎么喝汤,您在遁炖一锅,我也还是不喝的。”
张岚为难的看着自己先生。
“你们去忙吧!”白慎行慵懒的挥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