泾阳县。
河南道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县城。
校尉在这地方,也能算的上是个不大不小的官职了。
若非如此,他也不敢带着这一百多骑兵到处闲逛呀。
他也是在这地界作威作福惯了,平日里敲诈个商旅团队什么的都是常事儿。
但他着实没想到,自己竟有一天能得到,得罪了亲王这么个‘殊荣’。
见他那模样,李承乾直昂首道:“让你穿这身大唐的盔甲,真是都愧对了大唐甲士这四个字。”
话落,他直接对身后的柴景吩咐道:“去扒了他的甲胄。”
柴景也真没惯着他,直接大跨步上前,直将那校尉身上的盔甲扒了个干净。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褪去甲胄,那可不仅是打他的脸那么简单了。
这几乎与在两军阵前投降敌军没什么区别,完全就是对他的羞辱。
正所谓,士可杀不可辱,那校尉的脸色如何就可想而知了。
但他也知道,李承乾这番处罚,已经算是从轻处理了。
毕竟他在秦王面前大放厥词这罪过是很大的。
就算是李承乾直接挥刀砍了他,也没谁会为他说一句话。
也是因此,那校尉一句废话都没敢多说,只颤颤巍巍的跪在那里,等待着李承乾进一步的决策。
而看哪那平日欺男霸女在百姓面前威风凛凛的家伙,连个屁都没敢放的样子,柴景心里那叫一个舒爽。
他回头望向李承乾,心里面十分期待,李承乾接下来会怎么做。
可李承乾却做出了个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的事儿。
他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了句:“带着你的人,回你的营寨去。”
“但若有下次,就不是扒你盔甲那么简单了……”
说完,他径直转身,朝着马车走去。
见此情景,柴景愣了,李听雪也愣了。
按照剧情发展,最起码也得把这家伙的官职给免了吧?
怎么就这么放过他了呢?
相比于他们的迷惑,那校尉顿感如释重负,直朝着李承乾的背影叩首:“谢殿下……”
说完后,只穿着着中衣的他,赶忙翻身上马,随即催马奔回人群,带着一众百余骑士飞速离开。
队伍因为这校尉的出现,只停滞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
不多时,队伍便继续朝着泾阳县县城,继续开动……
……
马车内。
柴景看着李承乾,几次欲言又止。
见状,李承乾轻笑一声:“你是想问,我为何那么轻易的就放过那校尉?”
“是……”
柴景倒也坦诚,直朝着李承乾开诚布公道:“那家伙带兵拦停殿下车队便是大罪。”
“更何况,他还敢在殿下面前说三道四,并且要对殿下拔刀。”
“这两件事,加在一块,不论哪一个,都可以定他死罪了。”
“就算殿下不处死他,也应该直接停了他的校尉官职才对。”
“可殿下什么都没做,只是扒了他的盔甲而已……”
看他那模样,李承乾再次轻笑。
只是这笑容当中未免还掺扎着几分苦涩。
李承乾指了指自己道:“我是谁?”
闻言,柴景一愣:“秦……秦王啊……”
李承乾再次开口:“秦王算什么?”
柴景没说话,只呆呆地看着李承乾,眼中满是不解。
李承乾轻叹口气,道:“秦王不过就是个称谓罢了,就跟那些个家族当中的族长没什么两样。”
“我能耀武扬威的地方也只有长安城那一亩三分地罢了。”
李承乾看向柴景,再次咧嘴笑着说:“出了长安城,我什么都不是,只是一个空有个秦王头衔的少年郎。”
他说的也是实话。
从始至终,李世民并没有给过他什么实际上的权利。
也就只有在征讨东北三番时,才让他做了一回统帅。
那些个官员之所以尊重他,怕他,让着他,无外乎也仅仅是因为他是李世民的儿子。
若抛去了这层关系,他是什么?
就如他自己说的一样,他什么都不是。
而且这里是河南道,并非长安城。
就算皇权的影响力再大,也只能让那些人明面上敬重他这个秦王罢了。
暗地里,还不知道这些个家伙能说出什么样难听的话来呢。
也是因为次等原因,他在某些时候,也不得不在高调的同时还要低调。
正如对待那校尉,他可以当着众人的面打他的脸,却不能罢免他的官职,亦或者直接杀了他。
因为,他没有那个权力。
“现在,你后悔了么?”
李承乾挑眉看向柴景道:“没准,我还真没那个办法帮你洗刷冤屈。”
闻言,柴景忍不住苦笑,直低垂着脑袋道:“若是殿下都没办法帮我,那这天底下,怕是就没谁能帮我伸冤了。”
他缓缓抬头,望向李承乾道:“不过我相信殿下是个言而有信的人,既然您答应了我,我就相信您一定能做到。”
听闻这话,李承乾忍不住仰面笑出了声。
他扭头望向窗外,喃喃道:“或许你是看错人了,也说不准呢……”
……
因为地处中原,平日里几乎不可能遇到像样的战事。
故而泾阳县的县城并不似寻常边境城池那样高大。
在抵达泾阳县后,李承乾并没有着急入城,而是带着左翊卫绕城而过,在郊外寻了个风景别致的空地,原地扎营。
也就在左翊卫的众人都忙着安营扎寨时。
李承乾直走到了李听雪的马车前:“姐,借我点人呗?”
“你要人干嘛?”
李听雪挑眉看了他一眼:“难不成你打算直接带人冲进城,把那姓夏的家伙给绑了?”
“你看你弟弟有那么傻?”
李承乾翻了个白眼道:“这事儿姐姐你就别管了,你只需在这静静地赏景,待我处理完了那县令,咱们就回京。”
听闻这话,李听雪挑了挑眉,随即挥手叫来了一名汉子。
她指着那汉子道:“这家伙叫盖哲,他手底下正好管着五十号人,交给你,如何?”
“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李承乾笑的如同一朵小菊花,他只朝着盖哲笑道:“盖兄,接下来就有劳您了。”
“殿下客气了。”
见李承乾如此礼遇自己,盖哲有些受宠若惊。
他直朝着李承乾拱手道:“为殿下与郡主做事,都是小人应该做的,殿下要做什么,尽管吩咐小人便是。”
听闻这话,李承乾也没跟他客气,直神秘兮兮的将其叫到自己近前,在其耳旁低语了几句。
盖哲虽面露不解,但却也没有犹豫,直迈步叫上了手底下的那些个兄弟,朝着泾阳县城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