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
燕王李祐的府邸之内。
李祐紧握着拳,脸色难看。
刚刚,小孟子已经把所有的事情和他讲述了一边。
同时也告诉他,刘武周没有死,并被李承乾抓到了六率所。
“该死的……”
“我不是和他们讲过,让他们万事小心的吗?”
李祐将手里的茶杯猛地砸在地上:“怎么还会被他发现?”
小孟子被吓得一哆嗦,跪在李祐脚边,颤巍巍道:“听……听说是城防营那边出了问题。”
“咱们的人刚被放进城,就有人去给东宫传了消息。”
“东宫那边立刻调遣金吾卫和六率把所有通道都给堵住了。”
“然后,咱们的人就……”
话说到这,也就不用再多说什么了。
李祐的脸色阴沉至极,双拳紧握,半晌都没说出一句话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
李祐突然开口道:“那……那东宫那边怎么说?”
他本想问,李承乾现在知不知道幕后主谋是自己。
但,他又心怀顾虑。
担心属下人知道他心怀恐惧,以后不再为他死心塌地的做事。
所以最后,他也只是问,东宫有没有动作。
小孟子跟随他很多年了,大致能猜出他现在的想法。
于是,小孟子说道:“东宫那边倒是没什么动作,和往常差不太多。”
“嗯?”
李祐疑惑的挑起眉:“你不是说,太子昨天亲自到场了么?”
“是啊。”
“他是亲自到场了。”
“之后抓人也是他亲自审理的。”
“可据奴婢所知,刘武德并没有开口说什么。”
“太子从六率所出来时也是神色平淡。”
小孟子望着李祐道:“所以,奴婢推测,太子应该还不知道。”
“不知道最好。”
“否则,我们就有大麻烦了。”
说到此处时,李祐的脸上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恐惧。
李承乾的本事不是盖的,威名更不是吹出来的。
李祐很清楚,一旦李承乾发现这些事都是自己做的,那自己即便不死,也得脱两层皮。
他左思右想抬头看向小孟子。
小孟子一愣,怔怔的看着李祐。
“此事关乎到我们的身家性命,所以绝对不能让李承乾知道。”
说到此处,李祐神色冷了下来,一字一顿的对小孟子道:“你明白该怎么做么?”
小孟子,哪里能不明白他的意思?
况且,眼前这位爷眼神中的杀机早已藏匿不住了。
小孟子微微躬身,沉声说:“殿下放心,那些人不会看见明天早上的他太阳。”
“很好。”
李祐挥了下手说:“去做吧。”
“是。”
小孟子应是离开。
李祐独自站在屋内,似是想到了什么,神色十分复杂。
说实话。
李世民的这些儿子对待李承乾这个大哥时都会生出一种既敬畏,又害怕,又嫉妒的情绪。
他们敬畏李承乾,是因为他是皇长子,他是大哥。
他们害怕李承乾,是因为李承乾所展现出来的能力,实在太过恐怖。
他们嫉妒李承乾,是因为李承乾什么都不用做,李世民就对他宠爱无比,关注着他的一切。
甚至还为他能安安稳稳成为万众主宰做好了一切准备。
李祐紧紧地握着拳:“凭什么,凭什么你生来就有一切,凭什么那一切就应该是你的……”
……
另一边,甘露殿。
刚刚吃过早膳,李世民就听周公公讲起了昨天夜里发生的事情。
当他听闻那些死士十之八九都是李祐派进来的时,脸上不由闪过一抹冷冽。
“天底下,最可悲的事情莫过于看不清自己的分量。”
李世民轻叹口气说:“这小子,怎么就这么蠢,前车之鉴就在眼前,他怎么还敢和他哥争呢……”
之前,不是没有皇子挑战过李承乾。
可他们的结局是怎样?
第一,李泰。
曾在政治上和李承乾斗了好几年。
结果让李承乾虐的体无完肤,辛苦经营数年的基本盘被李承乾砸的稀烂。
第二,李恪。
他曾在蜀地扯出大旗要与李承乾一决高下。
李恪觉得,自己的十万蜀军,绝对要胜过凉州军。
结果被李承乾一个大嘴巴子打回了原形,并且让凉州军这三个字威震西南。
而他李祐比起这两人如何?
论文,他比不上李泰。
说武,他比不上李恪。
李世民实在想不明白,他是怎么敢的呀……
这时。
周公公也看破了李世民的心思,就道:“其实,燕王殿下并不是没有资本。”
李世民皱了皱眉:“他有什么资本?”
周公公慢悠悠道:“他的血脉!”
李世民闻言一怔。
如果不是周公公提起,恐怕他早就将这件事情给忘了。
说起来。
这的确是李祐的资本。
也是李祐唯一能拿来和李承乾争斗的基本盘。
没错。
这个基本盘,就是他这一身聚集了阴家与李家的血脉。
阴家与李家是世仇。
固然李世民娶了阴家的女人,但也不能磨平仇恨。
只要李祐想,他随时能号召阴家揭竿而起,与朝廷对抗。
想到这里。
李世民猛地一拍桌案。
“混账!”
“这个混账真把自己当成阴家的人了?”
周公公抿了下嘴:“他或许不想,但难免他身边人不想啊。”
所谓,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人生来都是洁白无瑕的。
后来变成什么颜色,完全要看他跟什么人学习,跟什么人相处。
近朱就变成红色,近墨就变成黑色。
李祐成天和阴家的人在一起,阴家又怎么可能不给他讲当初的事情,给他灌输仇恨思想呢?
一时间,李世民只觉得心间一阵刺痛。
这种刺痛,来自于付出真心后,不能换回真诚。
首先,是他自己的儿子,李祐。
不论怎么说,李祐是姓李的,是他李世民的儿子。
所谓,父母之爱子,则为其计深远。
李世民为李承乾铺好了路,为李泰铺好了路,为李恪铺好了路,为李治铺好了路。
同样的,他也为李祐铺好了路。
可是,却换回来了一个这样的结果。
然后就是阴家。
这些年,他自认对阴家不薄。
不论是阴妃,还是阴弘智,他都以礼相待,能给的都给了。
可到最后,他们竟然这样对待自己,对待自己的儿子……
李世民紧握着拳,牙齿咬的咯咯作响。
“不过,陛下也不必太过忧虑。”
“既然您当初吧这件事交给了太子殿下,就应该让他全权处理此事。”
周公公淡笑道:“太子殿下已经长大了,以他的才智,肯定会妥善处理此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