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惯强势的贺若弼铩羽而归,令芙蓉楼气氛更加热烈了,有人说贺若弼已老,脾气不复当初;有人说四王联手,便是贺若弼也不得不退避三舍;但是许多目前毒辣的人,则是记住了表现惊艳的杨集。
而此时,四大亲王聚在一个小厅之中。
杨智积、杨纶已经了解杨集和贺若弼的恩怨,两人全都深感无语;他们二人和幺叔杨爽年纪相当,小时候经常跟在他屁股后面,以打权贵子弟为乐。但是他们不管怎么打,都不会打人致残。
到了杨集这里,竟然把一个有爵位在身的贺若怀亮打成了太监,打人的理由更加扯谈。
“金刚奴啊!”杨纶觉得自己这个当兄长的,有义务向堂弟普及常识:“关中尚武之风极重,像我和王兄,就多次被游侠当街挑战。”
“所以呢?”杨集乐呵呵的的问道。
“所以,贺若怀亮不是当街刺杀,而是很普通很普通的拦截。”
“没错,这是件十分正常的事情,你有点大惊小怪了。”杨智积补充道。
杨集笑道:“问题是我都让他滚了!他还拦着啊。”
杨纶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你都说滚了,他能滚吗?难道他不要面子吗?”
“问题是我也要面子啊!”杨集说道:“我都说滚了,他偏偏不滚,如果我不收拾他,我的面子往哪搁?我以后怎么混?”
“阿兄的侍卫都亮出弩箭了!”杨静小声的解释道:“可是贺若怀亮不仅没有躲避,反而说‘来啊,朝我放箭’;所以阿兄放箭是成人之美,是美德。”
“我怎么没遇到呢?这么贱的要求。”杨纶呆呆的愣在那里,他恨不得自己也遇到一次。
“休说这些没用的。”杨智积是四大金头中的老大,性格也比杨纶谨慎,瞪了乐呵呵的杨集的一眼:“说出你真实想法。”
“还真别的想法吗?”杨纶愣了一下。
“当然有!”杨集也不打算卖关子,长话短说道:“高颎为了让我也去支持前太子,打算把他女儿高灵许配给我为妻,我怎么甩都甩不掉高颎。正好贺若怀亮出现,于是我便借题发挥。事情现在闹成了这样,高颎不可能因为我,而与前太子另外一员大将决裂。说到底,我不想和他们沾上关系。”
“这就对了。”杨智积恍然点头,如果换作是他,也会这么做。
“高颎他们闹得很大,你们认为前太子还有机会吗?”杨纶忽然问道。
“不可能!”
“不可能!”
杨集和杨智积异口同声的声了一声。
杨纶看了看两人,说道:“现在很多人,都认为前太子能够复出。”
杨集见杨智积没解释的打算,便说道:“皇储不是那些人可以决定的,而大伯也不可能再换一次太子。”
“为何?”
“大伯年纪大了,他有精力为太子培养势力、有精力帮他清除前太子遗留下来的势力,但却没有精力为另外一人清理两名废太子的势力,而如果清除不了,这两大势力就是大隋未来的巨大隐患。”
杨纶皱眉道:“难道就不能重立废太子吗?”
杨集摇头道:“如果废太子比太子好,大伯也不会冒天下之大不匙,把他从当近二十年的储君之位赶下来了。太子好不容易稳了一点,大伯怎么可能让废太子卷土重来?”
杨智积也正色的补充道:“金刚奴所言极是,我们兄弟的处境本来就比较尴尬,只管做好本分之事就够了,若是掺和到这种大事,怎么死都不知晓。而高颎、贺若弼等人,完全就是自作孽。”
“既如此,大伯为何容许这些人上蹿下跳呢?我还以为是大伯默许的呢。”杨纶沉默了半晌,问道:“难道大伯借此事整肃官场?帮助太子清除前太子势力?”
“你觉得不可能吗?”杨智积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问道。
杨纶皱眉道:“大伯既然要把事态扩大,为何不直接将高颎、贺若弼、宇文弼等人抓起来?”
“谈何容易?”杨智积说道:“高颎、贺若弼虽然被贬黜,但在官场上的根基还在,如果我没有猜错,大伯这次就是要用他们引出反对太子的人,这一次谁和高颎他们闹,谁就必死无疑!”
说到这里,杨智积微微一叹,“大伯为了纪念伯母,一反自己俭朴素之风,准备耗费巨资修建天下最大的禅定寺,据说宇文恺设计的图纸,主寺高三百三十尺,周回一百一十尺,若是加上其他建筑,整个禅定寺占地数千亩。由于该寺规模壮丽、靡费巨大,朝中反对一片,背后就是前太子的党羽在推动。我之前还感到奇怪,大伯又不动国库,使用的是他自己的个人宝库,这有什么好反对的?况且大伯母对大隋王朝奉献巨大,便是使用国库修建禅定寺也应该,怎么就有这么多人来反对呢?现在听金刚奴这么说,才知道反对太子和反对禅定寺其实是一件事,反对修禅定寺的大臣其实多为前太子党羽,现在他们全都暴露到大伯和太子眼前,最后恐怕都逃不掉。”
杨纶听到这里,脸色‘刷’地变白了,杨智积心下一惊:“难道你也反对了?”
杨纶紧张地点了点头:“他们搞了一个反对簿,我在上面也签名了。”
杨智积、杨集盯了他许久,再次异口同声的说:“你完了!”
杨纶低下头,小声道:“婶娘说咱们是一伙的,你们得救我!”
“婶娘还说新旧交替之时,朝堂最为浑浊,让我们兄弟这几年安分守己,千万别去参与朝堂之事。你现在犯了禁,居然还好意思赖我们?”杨智积发了一通脾气,冷哼道:“怎么回事?”
杨纶哭丧着脸:“是黄门侍郎元岩鼓动我签名的,我素来不喜欢只会骗吃骗喝光头,听说大伯要修金碧辉煌的禅定寺给天下光头入住,心里也有点不舒服,所以就签名了。要是我知道事情这么复杂,我哪敢签啊?”
“你……”杨智积骂道:“你迟早会死在愚蠢浮躁的老毛病之上。”
“不是还有你们帮衬吗?”杨纶哭丧着脸道:“阿兄,你得救我啊。”
杨智积气得半不出话来,一拍桌子道:“你有还理了?”
“阿兄、阿弟。我错了!”杨纶也意识到了自己的愚蠢,元岩明明是前太子党羽中的骨干,他让自己签名肯定有极深用意,自己竟然傻乎乎的被玩弄在股掌之中。
“按规矩,你得让我们打一顿!”杨集起身道。
杨纶见势不妙,连忙以手遮面:“今天我庆生,给我留点面子,别打脸。”
“要不明天再打吧?”杨静小声的问道。
杨智积哼道:“明天翻倍。”
“我认、我认!”杨纶松了一口气,紧张的问道:“我还有救吗?”
杨智积无奈的说道:“你去向大伯认错吧!”
“不对!”杨集沉吟了一下,眼睛看向杨智积:“滕王兄应该向太子解释,然后请太子帮他求情。”
“妙!”杨智积拍膝叫绝,这反对薄的本质是针对杨广,杨纶向皇帝认错的话,太子未必不作他想。如果向太子认错,并请他说情,意义完全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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