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无德见死了鸽子的张出尘十分悲伤,安慰道:“这位娘子,鸽子是我养来练鹰隼的猎物,死了也不要紧。若是您喜欢,这里的鸽子您只管拿去。”
“我不要了。”张出尘看了看讨好杨集的矛隼、金雕,心中愤愤不平的想,有这三只大猛禽在,肯定是养一次死一次、难过一次,这又何苦来哉?还不如不养。
“你以后专门驯养鹰隼、鸽子。”杨集需要最优秀的战士,也需要各种精通杂学的人才,鹰奴训练出来的鹰隼和鸽子等飞禽具有恋巢的特点,把它带到几千里以外的地方放飞,都能飞回来,人类正是利用了飞禽恋巢的特点,把它们拿来当传信工具。
比起是猛禽猎物的鸽子,站在食物链顶层的鹰、隼、雕不仅更安全,而且还能担任侦察敌情等任务,有时候比斥候都要厉害,可惜鹰、隼、雕比较少,而且桀骜难驯养,没办法像可以孵化的鸽子那么广泛普及。
“谢大王。”贾无德兴奋的行礼道。
杨集目光看向那些不会说汉语的鹰奴,说道:“这些鹰奴都交给你来管,你们多训练一些鹰隼出来。”
“是。”贾无德点头道。
杨集又向李大亮吩咐道:“让人去奴隶军,把那些会驯养飞禽的人通通找来,以后抓到的鹰奴,都交给贾无德管。”
“殿下,这里已经有十多个鹰奴了。”李大亮苦笑道:“你要驯养多少鹰隼啊?”
“既然要养,就要养得比所有人加起来的还多,总之是多多益善。你现在就去把鹰奴都给我找出来,对了,让慕容燕也把鲜卑部的鹰奴给我一些。”
杨集有点担心大隋王朝还是如同史上那样演变成乱世,暂时还没有把“飞禽传书”说出来的打算。要是过早把“飞禽传书”这个秘密透露出去,以后只会便宜各路反贼。如今且先秘技自珍,并默默的养着‘玩’。
而且他是纨绔界王者,驯养飞禽、架鹰走狗是理所当然之事,根本不怕别人从中联系到他的真正意图。毕竟在这种思想僵化的年代里,能够把猎鹰猎隼、肉鸽跟通信联系起来的人,实在是少之又少。
“喏。”李大亮苦笑行礼,让一名亲兵去找薛举、慕容燕要人。
杨集目光看向在天上快乐盘旋的矛隼、金雕,问道:“贾无德,它们还要训练多久才能成才?”
“回大王。”贾无德恭恭敬敬的行礼道:“它们是雏鸟,还不能飞得太远、也捕捉不了大猎物,至少还要半年时间,方可成才。”
“等我们回到甘州,我给你一笔钱,专门用来收购雏鸟。”杨集对贾无德说道:“你务必给我驯养出鹰隼、大雕、鸽子、大雁等飞禽,总之就是多多益善。”
“是!”贾无德连忙应了下来,他知道自己的价值跟地位等同,不敢有丝毫怠慢,决定下去以后,就和这些鹰奴多交流驯养飞禽技巧。
他看了眼在天上翱翔的三只大鸟,有些为难的向杨集说道:“大王,这矛隼和金雕已经认您为主,它们不听我话的,我也训练不了了。”
杨集想了一会儿,说道:“这样好了,你觉得到了适合训练的时间,你在旁边教我怎么指挥它们。”
“是!”贾无德暗自松了一口气,他倒不是想藉故靠近杨集,而是担心这三只猛禽练废了,杨集一怒之下砍了他的脑袋。
“卑职参见殿下!”郝瑗满面笑容的走了过来:“有喜讯传来了!”
“你娘子要生了?”杨集挥手让贾无德带着鹰奴退下,打趣着喜上眉梢的郝瑗。
郝瑗愣了一下,汗颜道:“卑职尚未成家呢,哪来的娘子。”
杨集心情不错,笑问道:“那你喜从何来?昨晚当新郎了吧?”
“殿下,不是这样的。”郝瑗知道杨集喜欢开玩笑,心中不为异,苦笑道:“仆骨、契苾、浑、羌四部不但宣布脱离突厥,并且派了使者过来;只要我们答应,他们便派部族勇士与我军一起作战。”
“切,都是些风吹两边倒的墙头草。”杨集嗤笑道。
“殿下形容得十分贴切。”郝瑗笑着说道:“这些墙头草一方面见我军兵锋鼎盛、气势如虹,知道害怕了。另一方面,是他们看到鲜卑族获得了巨大的好处,都想过来分一杯羹。我军恩威并施的效果出来了。”
杨集沉吟半晌,又问道:“他们忽然纷纷背叛突厥,难道不怕阿史那怀德、贪汗可汗报复?事情肯定不仅这么简单吧?”
“正是如此!”郝瑗说道:“我军斥候方才送来了北方军情:薛延陀和贪汗可汗已经打起来了。”
“是吗?谁赢了?”杨集大喜过望,他盼星星盼月亮的,总算是把这个消息盼来了。
“双方互有胜负!”郝瑗迅速作答:“贪汗可汗以逸待劳,他趁薛延陀立足未稳,便率先发动攻势,此役歼敌两万余众,取得了一个开门红。”
“然后呢?”杨集点了点头,贪汗可汗确实比较擅长这种战术,他们当初进入匈奴湖畔时,也是被贪汗可汗以逸待劳的攻打,若非他用火马冲阵,人困马乏的隋军定然要付出巨大的损失;而薛延陀的乙失钵显然没有使用火马冲阵,他的军队不仅人困马乏,而且还是在突厥的核心区域作战,打败仗似乎也在情理之中。况且,贪汗可汗还有三万名萨满军,这可是狂热的宗教分子,打仗起来根本就不要命。
“然后?”郝瑗继续说道:“乙失钵败退到了卡通河一带,退无可退,便与贪汗可汗展示一场血战,杀了一个反败为胜,又将战场推到苏乌布湖一带,之后战争不断,双方互有损失,不过贪汗可汗是在本土作战,他能够从后方源源不断的抽调青壮,所以兵力虽然不如乙失钵,可差距也不大。如今贪汗可汗的兵力大约有四万,而乙失钵的兵力还有六万余人。”
“也就是说,双方已经打得如火如荼、不可开交了?”杨集问道。
“正是。”郝瑗朝杨集拱手道:“贪汗可汗的萨满军已经损了一万八千多人,余者要么是铁勒人、要么就是普通牧民,这些人打打顺风仗尤可,打硬战却是不行。如果他的萨满军全军覆没,那他离彻底失败也不远了。仆骨、契苾、浑、羌四部酋长想必也是看穿了这一点,所以才敢起兵反突厥。依卑职看来,我军也可以展示下一步计划了。”
“嗯!”杨集点了点头,其实下一步就是干掉阿史那怀德,鼓动更多部落起兵反突厥,然后隋军抽身而退,将烽火连天的大湖区交给突厥、薛延陀、鲜卑和铁勒各部相互兼并。
毕竟他们已经来了太久,最好还是见好就收,如果再在这里停留,遇到步迦可汗的大军就惨了。
更重要的是凶名在外的隋军赖着不走的话,各部自然而然的看隋军的眼色行事,根本放不开手脚;如果隋军离开,大湖区便失去了秩序主导者,他们相互兼并、相互攻伐的战争绝对打得相当的激烈,这种混战对大湖区所产生的破坏,远比隋军单独行动、呆在这里强烈。
“告诉各部使者,让他们都向哈尔湖北部集中,明天全力进攻阿史那怀德!以后抢到的牲口、女人和孩子,我大隋一律不要。”杨集说道:“我们只要奴隶,以及黄金珠玉等物。”
草原人世世代代都离不开牲口,他们对牲口等实用物资的重视,远远超过黄金白银珠玉等物,但是金山却又是一个盛产黄金、宝石、玉石的宝山,所以后世有“金夫逾万,产金逾万,列厂十区,矿工数万”的记载。如今生活在这一带的人,也在大量的采集黄金、宝石,然后把黄金和玉石原料一车车的拖去边境隋朝商人交易,换回丝绸、陶瓷等物。
“如果他们手中有黄金、宝石、玉石等物,也可以拿来买走我们手中的牛羊、马匹、皮料。”杨集担心遇到步迦可汗,所以没有打算将这些影响军队速度的战利品带走,但如果白白送给异族,他也是不愿意的。
“喏。”郝瑗躬身而退。
……
此时的阿史那怀德,正忧心忡忡的巡视军事要塞,这条防御线他修成了,可是兵力还是不足守住这个长达十余里的防线,如果军队平平摊开,显得十分单薄守军处处都守不了,但如果集中一处,同样也是防不胜防。
而且近几天北方传回来的消息,让阿史那怀德心中蒙上了一层浓重的阴霾。
本来,他是想让贪汗可汗派两万来援,而对方也答应给他两万杂兵,可是乙失钵来犯兵力高达恐怖的十万人,他担心北方也守不住,又主动推了援军;让贪汗可汗先集中兵力,以乾坤一掷之势、强势的杀退乙失钵,然后再分兵南下支援。
阿史那怀德与乙失钵打了很多很多次,见识过薛延陀之军的厉害之处,知道自己的要求有点强人所难,但是他们丢失了太多地盘,损失了太多军队,若不拼命的话,整个大湖区都会沦陷,他现在的唯一的希望就是牢牢守住大湖区中北部,只要坚持到父汗大军回归,那么他们就能发动犀利的反击。而贪汗可汗也不负所望,连续打了几场硬仗,成功将乙失钵的兵锋压制在乌布苏湖一带,但是分兵增援的设想却是落空了。如果此时分兵南下,两边都会失守。
庆幸的是杨集仿佛犯了傻一般,没有前来进攻,使他有充足的时间把防御线建好。
虽然不知道杨集为何没有趁胜追击,不过隋军、鲜卑人的存在始终让阿史那怀德心怀警惕,尤其是这几天,小股鲜卑人每天晚上都在防线以外吹号,弄得全军上下疲惫不堪。
他知道这是无懈可击的阳谋,一旦把他们耗得没有一点战力,对方便会发动猛烈的攻势,一举夺下防线。
随着时间的流逝,战争来临的感觉越来越浓重了。
“折勒,你过来。”阿史那怀德将一名万夫长叫了过来。
“可汗,有什么事吗?”折勒策马过来询问道。
阿史那怀德看着南方的天空,问道:“隋军这几天到底在做什么?”
“不是很清楚。”折勒摇了摇头,向十分不悦的阿史那怀德解释道:“他们的游骑日夜在防线以南游走,我们的人只要出去,就被他们猎杀干净,我已经派了无数只斥候出去了,结果没有一人活着回来。无奈之下,我只要派人绕过哈尔湖东部,从那边去打探;从时间上看,应该很快就有回信了。”
“如果打探到什么消息,必须向我汇报。”阿史那怀德吩咐道:“战争不远了,让勇士们加紧戒备、加紧休息,没事不要到处游荡。”
“是。”折勒正要下去安排,北方突然响起了急促的马蹄声,一骑急匆匆的狂奔而来。
到了近前,骑士放缓马速,行礼道:“可汗、折勒将军。有隋军的消息了。”
“快说。”
“是!”骑下飞身下马,上前道:“隋军从德勤湖、哈尔湖之间的草原向东,把迁徙的子民全部杀了,牲口等财物全部被他们抢走了。”
阿史那怀德和折勒听得大惊失色,两人现在没有关注子民问题,他在意的隋军的行动,如果隋军绕过哈尔湖,再从北方南下,就能避开这条防线,从背后攻打他们,使他们辛辛苦苦修建起来的防线屁用都没有。
阿史那怀德两步上前,一把将这名骑士提起来怒吼道:“隋军现在在何处?”
报信骑士惶然道:“他们抢光迁徙的牧民,就退了回去。”
“还好。”阿史那怀德将骑士扔下,心中却是微微的松了一口气。
“可汗,隋军既然都绕到了东方,自然也能绕到我们背后,而眼前这条防线,将会成为我们难以逾越的鸿沟。”折勒苦涩的问道:“我们现在怎么办?”
“撤兵吧!”阿史那怀德叹息道:“事到如今,我们除了撤兵以外,已经没有其他路可走。要是等到隋军绕过来,我们就两面受敌、无路可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