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灵香倒是尴尬得紧,要说方才忍冬倒是好打发,毕竟是给了他好处的,可这龙七又当如何敷衍过去?
她挪动着身子,浑身不自在,那桌上摆放的书本,现下倒是甚为刺目难耐。
自己终究是一门长老,这般被抓住痛脚,总归是有些狼狈的……
正当灵香纠结着如何开口时,龙七却说开了。
“你亲手为他做的扇子?”
“嗯……”灵香应着,面上倒是有些不解,“自是我亲手做的,你瞧这桌上物件还不曾拾掇。”
这鬼丫头,是听不懂他言下之意么?
龙七不禁叹了口气:“那你为何只为他做了一把,而没有我的?难不成厚此薄彼到这般田地?”
嗯?厚此薄彼?她何时厚此薄彼了?
“你当这扇子是大风刮来的不成?便是做这一把,还费了我三颗聚灵丹,才求得了这些个材料,哪是说做就做的。再说了,这是做给忍冬的法器,你早已有了七星龙渊,还要扇子作甚?”
龙七闻言,立时便站了起来。
“可那是你亲手做的,便这般给了他这么个外人?”
外人?
“什么外人,他可是我嫡传弟子,怎的就是外人了,师父给弟子做一把趁手法器有何不可!?”
咦?她作甚要这般辩解?她可是师父!
“我都不曾得你亲手所做之物,便这般便宜了他?”
“怎的就便宜他了?要不你将你家传的七星龙渊同他换了!”灵香忽的不知哪来的火气,抱胸而坐,扭着头也不看龙七。
龙七盯着灵香,许久之后方才叹了口气:“你这小丫头,怎的这般不开窍呢!唉……”
她不开窍,什么叫她不开窍?
灵香正想反驳,却见龙七拿起桌上一本书望着自己。
“我倒是险些忘了这个,你这书……”
灵香一把夺了过来,又将桌上的几本囫囵抱起,一股脑塞进了褥子里。
“我……身为道门中人,自然是要对各类书籍有所研究,且这还关乎尘间凡人生生不息之道,便是拿来研读,那又怎样?”
“哦?”龙七眯起双眼,扯着袍领,慢慢靠向灵香。
灵香见状想要后退,却是坐到了床上,心中好似一只被捉住耳朵的兔子:“你……你想怎样……”
“既是要研究,怎能只研读书本,不如……”
龙七不断逼近着,眼见着他逼到了床边,灵香忙往床上缩着身子,而龙七一只手已经撑在了床上,两人已是面对面贴的很近了。
便是这时,麦冬哼着小调进了屋子。
“灵香!你这几日作甚见不得人的,竟还……”
“还”字卡在口中半晌,也未说出下文,却见她双眸圆睁,瞪着屋内,那口中登时变得,便是三个炊饼也塞的进去!
“灵香!你!你居然背着我!和……和……”
麦冬满面涨红,后面的话如何也说不出口,支吾着指着灵香。而龙七早便风一般夺门而逃,也不知后来两人在屋中说了什么。
方才他不过是想吓唬一下灵香而已,这等事情被人撞见,哪还敢再待在屋中!
他也是……
害臊得紧呢!
……
麦冬一路问东问西,扰得灵香不胜其烦,便是与她解释过了,她却依旧不依不饶,满心皆是那起子尘间话本的恶俗桥段。
“便说是无事,你这般刨根问底,我还能编排个故事出来与你不成?”灵香一面疾走着,一面同麦冬说着。
“无事?你二人都爬到床上了,还说无事?当我三两岁的娃娃呢?”麦冬睨了一眼灵香,随即又自顾自地陷入无限遐想。
灵香也是无奈,看样是得找个日子同六师兄说道说道了,好好的弟子竟被他宠成这般,日后还许不许人家了?难不成还真要留在身边做一辈子姑子?
两人拉扯间,总算是到了无极殿外,灵香终是舒了口气,无极殿非经传唤,麦冬可是进不得的。这大师兄也是,若要传话,送个纸鹤信便是,还非要这祖宗跑去闲云居,又非自家弟子,倒是使唤得理所当然。
殿内诸位长老皆在,俱是神色凝重。灵香见了疑惑不已,她不过是半夜里携了守诚出了趟山门而已,难不成又违了哪条门规?
嗨~自小到大她违的门规多了去了,想来也不差这一回!
灵香走上混元台座立定,可一众长老依旧不言不语,上清真人仍是闭着眼目。
这倒是奇怪了,这半夜出山门顶多便是违了宵禁而已,一个个至于如此凛若冰霜么……
“呃……”她扯了扯一旁丹朱真人的袖摆,低声问道:“八师兄,这是怎么了,怎的一个个如此严肃?”
丹朱真人却是叹了口气,摇着头示意莫要言语,静候掌教师兄。
听他如此说,灵香也只好撇了撇嘴,立在那等着上清真人说话。
等了许久,没等到上清真人开口,倒是乾元真人清了清嗓子说了起来。
“诸位师弟认为,此事当如何?”
什么?灵香如丈二和尚,一脸莫名。一个个的还不曾听她辩解,便要下定论了么?
“这个……我还不曾分辨,师兄们如此定罪,怕是不太妥当吧……”灵香心虚着说道。
上清真人闻言倒是睁开了眼,盯着灵香不知在想些什么。而伏印真人看了一眼她,心中直腹诽着:这小师妹哪回犯了门规领罚,不都是面上意思意思便过去了,哪回还真罚了她?自己为此可不少受掌门师兄的念叨。
“咳!”乾元真人清嗓道:“小师妹这两日闭关,又是刚到,怕是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你去古竹林的第二日,外门弟子处又有弟子遇害了。”
“什么?!”灵香大惊,“又死了个外门弟子?”
乾元真人摇着头叹了口气,澄心真人接口道:“这回死的,是元回……”
灵香闻言更是惊骇异常,前些日子她可是见过元回的。那孩子要比无恙还小上许多,也算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小小的个子,成日里笑眯眯的,从不与人结怨,又怎会受人戕害呢!?
“师兄莫不是说笑呢吧……元回可是自小在门中长大的,从未出过山门,又怎会被人害死呢?”灵香犹自不肯相信,何人如此狠心,竟会对那般小的孩子下得去黑手?
昭冥真人听言恨恨地敲了下混元台的栏杆,口中骂着畜生云云,面上尽是惋惜。
那可是元字辈最后一个弟子了,只因元回年岁太小,各长老才不曾将其收入座下,只是想着令他磨练磨练。
那孩子心性可是极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