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果真都是善变的,这是龙七刚刚得出的结论。
前一刻还愁眉苦脸,不过睡了一觉的功夫,便又再次喜笑颜开活蹦乱跳了。
倒不是说非要将烦心事挂在脸上,只是龙七见灵香心中难过,本想着表现一番,早早起了出去寻了些稀奇玩意儿,回来时却发现他竟眉飞色舞地同那些个小灵兽玩得开心,全然没有搭理他的心思。
虽说看到灵香能够放下,龙七也很是高兴,可不知怎的,总觉得心中有些怅然若失,甚至有些莫名的火气……
这不,龙七现下正沉闷地啃着采来的果子,一脸子的郁闷。那果子吃在嘴里倒是香甜多汁,但龙七却只觉得味同嚼蜡,可他拿灵香也没有办法,只能狠狠地将这一通窝火撒在果子上。
其实灵香这么个性子,也或许是习惯使然。虽说知道真相后很是伤心,但事已至此,又何必沉湎,发生过的便发生过了,再纠结也无事于补。与其沉沦过去,不如专注眼前。
人活着,总得是要往前看的。
云中君不知怎的,也驾临了瑶姬仙子的洞府。按说以他的性子,该是最不喜与人相处的才是。半夏一听说是那是云梦之主,唬得她又是端茶送水,又是递扇捏肩的,脚不沾地地忙前忙后,很是殷勤。
云中君倒是受之惬然,对半夏呼来喝去的,不是使唤她拿个这个,便是支使她去做些那个,全一副上位做派,就连说话声,也仿佛是从鼻子里哼出来似的。
啊!几千年了!几千年没被人侍奉过了!这感觉真是……
太舒坦了!
辛夷与刘夏交流了一番灵香所说的先天之炁,但是两人却并未急着寻炁。非是他们不想提升修为,只是就现下境况而言,这法子并不很适用。运气好的,或许一时半会便能成功,若是运起不好,鬼都不知道需要多久呢。
提升修为,也不尽是这一个手段不是?
再者说了,纵使现在并没有危险,但依着他们对灵香的了解,如今看着好似浑不在意,但估摸着现下正绞尽脑汁地算计着如何取得所求之物。
并且赵无恙现在还未清醒,若是届时他二人再坐定寻炁,猴年马月的,都不知道外界到了什么时候了。
宗门给的期限可并没有多久,毕竟是了却尘心决定去留的历练,而非是提升修为,何时为何事,也是需要仔细思量的。
一提起赵无恙,辛夷很是担忧。与他一道寻炁的龙七早已醒转,可赵无恙在惠悟一事后复又禅定,也不知何时能够醒来。
不过灵香对此似乎并不是很在意,只言寻炁不仅得直面心结,还得直面自己云云,其中复杂,难以估量。在她看来,赵无恙小小年纪,本就心思单纯,况且涉世未深,面对心中迷惑而有所彷徨,也实属正常,便是等上一等也无可厚非,大可不必过于替他操心。
元清的那些个老古董尚有迷惘,何况是他呢?
且他的身边还有阿金陪着,上古穹苍也不会任由他陷入走火入魔之地,横竖赵无恙现下也禅定了,就是再急也无事于补,何必自扰,顺其自然便是。
然而出乎灵香意料的是,瑶姬仙子看着如此端庄之人,却与云中君很是不对付,没想到上神之间,居然也会同世间凡人一般吵架拌嘴。
虽然背地里不该说远古上神的坏话,可在灵香看来,云中君确实很像尘间的纨绔了。
不!不是像!他就是!
本来灵香以为,得道的神仙,应是极为持重的,可云中君看起来却很是放浪形骸,全然没有话本中说的老神仙的稳重,反倒与赵无恙体内的万古穹苍有得一拼。
莫不是老神仙们都是这样?记得封芜山的老山神好像也是如此的不正经。
怎么说呢?灵香倒是不反感神仙这样,她自己本也是个不拘一格性子。
谷</span> 虽她也常说书中所云并不可尽信,但毕竟从小到大见惯了书中所说,自始至终也是如此认为,故而一时半会间,属实难以接受。
不过自瑶姬仙子与云中君的吵嘴中倒是得知了一些事情。
原来上古之时,大洪泛滥,许多灵兽早已习惯泽流,后来禹帝治水,借以息壤疏流抟土,虽治理了大水,可息壤乃是神物,事后恣意生长再难控制。
如此一来,上原生土而水退,许多灵兽失了赖以生存之地,短短数年便绝迹了许多。
云中君见之心中不忍,然神力不足以维系云梦,于是乎寻了擅水之道的瑶姬仙子,合二人之力,将云梦搬离。
但这只是云中君将云梦泽封入水镜的理由之一。
诚如上说,将云梦封入水镜是为了一众依水而生的生灵,这也是主要缘由,不过还有一个原因,便是为着相柳。
古卷如何言相柳,就如史书如何言史一般,然书中所言,却无从可考,唯有抽丝剥茧,审思明辨下,方有所得论。
世人未曾亲身历史,故也只得以前人所书为据。就如灵香一直以为上神便应像话本里说的山峙渊渟神清骨秀,可观云中君,却是半分典则俊雅的仪态也没有。
所以,当灵香听了瑶姬仙子所说,才会如此的惊讶,直言道果然是不可尽信书中言。
据说当年共工颛顼相争,后败走不周,羞愤之下撞了天柱,引发滔天水祸,相柳便是其辅臣。
这是书中所言,但事实又是如何呢?
相柳虽力强却是个心思单纯的,便是至今为止,神志也未曾开化,犹如孩童一般。而共工善言巧语,又是个阳奉阴违之人,摇唇鼓舌蛊惑了相柳为其所用,做了许多伤天害理之事。
后相柳为禹帝所擒,正要将其斩杀以正天道,亏得云中君及时赶到,方才将其救下。
然而相柳终究是做了错事,若不惩罚,委实无法向世人交代,故禹帝便斩了其九头之一,以示惩戒。
可相柳也确实是凶神,方一将那头颅斩下,喷薄而出的妖血便化作了辛水,既不可生谷,亦无法陉塞,所以才有了后来的五帝台。
而云中君先前之所以开口阻止,不单单是因着阿金所求,更是因为龙七手中之物。
当年斩下相柳头颅的那把剑,便是七星龙渊。
再说后来禹帝惩戒了相柳,云中君便将它带入云梦,千年来施以净化,悉心教导,倒是温驯了许多,若非灵香几人将那些个魔物引入,想来它还安然睡于沼泽之下。
“什么?”听了瑶姬仙子所说,灵香一脸的不可思议,“那相柳心智如同孩童?”
一想到先前看到的相柳凶神恶煞的模样,灵香实在难以将它与孩童想到一起,可那相柳虽看着骇人,倒也确实不曾对他们几个下手。
不过更令灵香惊讶的,却是瑶姬仙子接下来说的。
“是啊,若非如此,当年也不会被讹兽骗走毒牙不是?”
“嘶!~”灵香一连吸了三口凉气,险些没缓过来,“讹兽居然骗得相柳的毒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