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星辰不禁脖颈一凉,她噤了声,大气都不敢出,牢头儿蹲下身子,把顾星辰拎到这个被称为顾怀酒的人面前。
“瑞王殿下,你瞧瞧,这个就是你女儿吧?啧啧啧!还没满月呢!就要跟着你受这样的罪!”
顾星辰瞪大了眼睛,她居然是这疯子的女儿!
顾怀酒还在抱着自己痛哭着:“别打我!我再也不敢了!”
顾星辰想痛骂这疯子一声。
她感觉自己被高高的举起来,举过了牢头儿的头顶!
顾星辰的头被一只大手紧紧箍着。
“小丫头片子,谁叫你这么不会托生呢!”
“谁来救救我!”顾星辰喊道,可发出来了声音只有“咿咿呀呀”!
我错了!我该好好保重身体,就不会生病,就不会死,就不会重生在这倒霉孩子身上!
顾星辰抱怨着,却无济于事。
“哇!”
顾星辰没出息地哭了。
我不想死!
身下一轻,顾星辰迅速地坠落下去!顾星辰的小心脏快跳出了嗓子眼儿,她就要被摔死了!
不知谁“哎呦”了一声,顾星辰掉在了一块柔软好似垫子似的地方,像极了席梦思,然后她一弹,就滚落到了地上。
顾星辰在地上滚得晕乎乎的,她看到身边躺着那个胖牢头儿,他正捂着自己的屁股,叫着:“哎呦!摔死老子了!我的屁股!”
矮牢头踢了胖子一脚,冷笑着说:“傻玩意儿!叫你洒一地水!”
说完,他又俯身过去抓顾星辰。
“太后驾到!”
顾星辰决定收回之前的话,太监的通报声,是多么可爱呀!
俩牢头儿赶紧出门迎接,剩下蠢笨的胖牢头儿捂着屁股慢吞吞地站起来。
“奴才叩见太后娘娘。”
顾星辰抬眼瞧了瞧牢头儿们谄媚的模样,肉嘟嘟的小手偷偷拍了拍心口,命大原来也可以成为她的标签,不容易。
“都出去!”
听这声音,并不苍老,这么年轻就能当太后了?
果然,没一会儿,就有一个身着绛紫色华服的中年女子走入顾星辰的视线,看上去也就四十岁上下。
顾星辰也被太后身边的一个宫人抱了起来,又有宫人用真丝织就的襁褓把顾星辰包了起来。
两个宫人都轻手轻脚的把顾星辰送到了太后怀里。
太后抚了抚顾星辰的眉毛,又摸了摸顾星辰的脸蛋儿,她躬身将顾星辰递到顾怀酒身前,她用那双含着泪的双眸看向顾怀酒。
“酒儿,你看看,她长得和你小时候一模一样呢!”
顾怀酒并没有把护住脑袋的双臂放下,反而护得更紧了,顾星辰只能从一点点缝隙里看到一点点惨白。
太后说:“酒儿,母后不管你是真疯还是装疯,你是哀家身上掉下来的肉,你得给哀家活着。”
“不要打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不吵,我不哭,求求你们,我错了……”
顾怀酒像个无助的孩子似的,浑身都抖得厉害,他的话让太后那悬而欲垂的泪终于落了下来,正好落在顾星辰的脸上。
“知错就好。”
太后却露出笑容,虽然这抹笑极尽苦涩。
顾星辰冲着太后笑,咯咯咯地笑出了声,她想说:“快带我离开这个鬼地方,我可是你孙女!”
可是太后只是低头亲了下顾星辰的额头,就把顾星辰放在了顾怀酒脚边,很快便消失在了顾星辰的视线里。
周围的烛火又黯淡下来,顾星辰静静地看着身边这个扮演这副身子父亲角色的人,十分有耐心地等着他把两只胳膊放下来,透过一绺绺湿漉漉的头发,顾星辰终于看清了这家伙的真面目。
浓眉大眼,如今眼睛深深地往里抠着,还带着黑眼圈。
瘦脸颊,高鼻梁,不过要忽略已经淌到嘴边的鼻涕。
薄薄的唇,苍白而泛起了皮,嘴角还带着血渍和淤青。
可是,顾星辰竟然从这样的面容里,硬是看出了三分病态的美感。
突然,那双定格的眼睛动了动,转了半圈,猛地瞪向了顾星辰。
“看什么!”他喝了声。
顾星辰吓了一跳,这疯子怎么知道她在看他!
顾怀酒又冲着顾星辰吼道:“杀了你!”
说着就朝顾星辰扑了过来!
妈呀!
顾星辰感觉他那只大手朝他拍了过来,才想哭,就看到在她此刻看来庞大的身子栽倒在他身边,那只大手也无力地垂到了她的肚子上。
顾星辰转头一瞧,顾怀酒眼睛紧闭。
这疯子,晕过去了?
顾星辰失眠了,她还不知道自己的生死正被别人拿捏,她此刻最大的感觉就是:我爹是个疯子,我爹宫斗输了,我饿得睡不着。
猪蹄、回锅肉、海底捞……
生前因为生病吃不着,现在好不容易换了副身子,怎么还吃不着!
顾星辰脑补了众多美食依旧无济于事之后,她无奈地盯向身边还昏迷不醒的顾怀酒,终于明白小孩儿为什么都喜欢吃手了。
做饿死鬼的感觉原来这么难受!
老天真是发了一手烂牌给她。
不,不能怪老天爷!要怪就怪身边这位,好好的王爷,不和皇帝打好关系,怎么还把自己搞疯了!
还不如没有爹呢?说不定太后瞧她可怜就给她带回宫里了。
顾星辰觉得自己想得并不自私,她今天差点被摔死,也没见这个爹搭手救一把。
可是你能指望一疯子救你吗?答案是否。
总之这个爹,他就是个没用的疯子。
小手都吃红了,顾星辰可怜巴巴地抬起手瞧瞧,继续吃。
“嗖!”
突然,一个明亮的光点儿出现在顾星辰头顶。
顾星辰定睛一看,不是什么光点儿,而是一只通体雪白的蝴蝶。
蝴蝶落在了顾星辰的鼻子上,如冰雪般通透的翅膀忽闪忽闪的,顾星辰感觉自己闻道了一股清香,好像蜂蜜的甜香。
这甜香让顾星辰忍不住又多吸了两下,一瞬间顾星辰就闻醉了,眼皮一沉,顾星辰便睡了过去。
三天后,在经历了的反复确认后,顾星辰将她的身份做了如下定义:一个没娘的娃娃,一个有爹但还不如没有的小丫头,一个疯王的女儿,一个被流放的倒霉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