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月把这个不知名的小妖的脑袋转过来,提起来给站在高处的玄晖看,掂了掂问他:“妖判大人,您姗姗来得太迟啦!”
玄晖用脚踩住下一只妖抬起来的尾巴,道:“刚刚好。”
他飞下来,落在凉月身边,从她手里拽过那只妖,丢到了小山顶,他对凉月说:“山药是你的了。”
他又冲着一个个哀嚎声不断姿态滑稽的妖们道:“此乃万妖之主,谁敢造次?”
呵!我都打完了,你过来放炮有用吗?
凉月打了个哈欠,重新爬上山药的背,抚了抚他如松针般不算柔软的毛。
“这地方除了打架,还有别的娱乐活动没?没有我就走了。反正也不算白来,我喜欢这傻狗。”
“呜呜……”山药摇头表示不满:我不傻!
玄晖眯起眼睛,似乎想说什么,却被另一人插了话。
“玄晖!你凭什么说这小孩就是万妖之主!我不信!”
扯着脖子喊的正是那只女妖,她用两条后腿站着,两只前爪一只掐腰,一只指着玄晖的鼻子,因为她站得高些,竟然有种指着玄晖鼻子痛骂的趾高气昂之感。
“就是!妖主的神力我们虽然没见识过,可也是听说过的,这是个什么东西!你拿个区区人族就想诓骗我们?”
嗯?
这话说的,谁稀罕当这妖主似的!
凉月翻了个白眼,难怪师父从来没带她进妖界,她在这些妖眼里,根本没有任何期待值和存在感啊!
“妖主该是护着我们妖的,哪有上来就把俺们打趴下的道理!”
凉月本来收回去的匕首又掏出来了。
“刚才不是你们要吃了我吗?”
“这话没毛病。”
被压在最底下的妖估计是受不了,才打断了众人:“打也打完了,兄弟姐妹们咱们起来可以吗?”
“你闭嘴!”
最上面的妖又跳起脚来。
“罗罗。”
玄晖唤了声。
可那跳脚的女妖更是像被踩了尾巴似的,直接用毛乎乎的爪子指向玄晖,两只眼睛泛着绿光。
“你再敢喊我一声试试!这翼山归你管,雾涯之下可不是你家后院,本姑娘限你三个数之内带着这个丑娃娃滚出去!”
哎呦喂!凉月新奇地看着罗罗,这是她第一次看到有人敢这么明目张胆地骂玄晖的。
“你骂我,她也是妖主,而且她不是丑娃娃。”
玄晖倒是淡定,像是听惯了罗罗的嘶吼,连眼帘都不抬一下。
“就凭这个人族小丫头?你们异想天开了吧?除非河水倒流,除非天漏个窟窿,除非……除非姐姐死而复生!”
叫罗罗的女孩儿似乎气极而泣,眼泪扑簌簌地落了一脸。
凉月看到底下的众妖似也神情悲戚。
“我们走。”
玄晖使了个眼色,便飞身离开。
山药也跟着飞了上去,穿过云雾,凉月就看不到这些妖脸上的表情,可看到一下子突然沉默的众妖,她又下意识地看了眼玄晖,他似乎也在刻意回避什么。
凉月没有提问的好奇心,她知道玄晖一定不会告诉她。
“小东西。”
玄晖突然停下来,山药来不及刹车,窜出去一丈多远。
凉月不明所以地看着玄晖抱着剑似乎郑重其事地要说什么,难道自己猜错了,这头狼转性了?
玄晖盯着凉月好一会儿,才憋出了四个字:“你,饿了吗?”
凉月环顾四周浓得跟豆浆似的雾。
“吃点儿也行。”
“嗯。”玄晖走在前,“跟我来。”
凉月小声叨咕了一句:“我不吃刺身,茹毛饮血的事儿我干不出来。”
玄晖顿足,回头看怪物似的看她。
“想什么呢?跟上就是。”
嗯嗯,不跟着你我也走不出去呀!你家这傻狗好像比我还没方向感吧?
在凉月的印象里,玄晖都是跟着花酿蹭饭吃的主,他给凉月的东西,估计也就是些野果子什么的冷食。
凉月并没有做出任何的期待,反正也不知道该去哪里好,她也就跟着了。
玄晖倒是轻车熟路,山药跟得也紧,凉月并不担心自己会迷路。
雾气散了大半,依稀可见一座宫殿显于眼前。
凉月从山药的脖子上滑下来,踮起脚看了看牌匾上的字,毫无意外地没看懂。
“鸡爪子划拉的都比这儿好看。”
凉月小声嘀咕了句。
宫殿极为破败,断壁残桓占据了脚下的土地,连一块完整的砖石都看不见。
这地方能找到吃的?
玄晖提剑指了指那歪斜着摇摇欲坠的牌匾,嘴微微张着,似乎想说什么,却又被他咽了回去。
凉月觉得这里面有故事,便暗暗记下牌匾上的鬼画符,跟着玄晖往宫殿里走。
破败中被清出一道直直窄窄的路,玄晖走得轻车熟路,凉月跟在后面,瞧着琼楼玉宇被糟蹋成这副样子,心说妖族武力值不咋样,祸害东西倒是第一名。
玄晖见凉月走得慢悠悠的,似乎还有点要对这里品头论足的意思,便直接告知她:“此处,原是妖王的宫殿。”
“嗯!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人。”
凉月说完,才发觉“妖王”二字的份量。
左手和右手比较了下,又上下翻看了下,便问道:“那是妖王大一点,还是妖主更厉害?”
玄晖不假思索地回复:“现在你最大,妖王已经不在了。”
凉月一呼一吸间,感觉玄晖今日向他透露了许多信息。
莫非此次妖界之行,并非散心,而是另有所图?
要她做什么就直说呗?反正也不是第一天给他们打工了。
玄晖和师父他们两个,此次上天回来之后,便有点不一样。
凉月想问,可她知道就算问了,二人也不一定告诉她。而玄晖,是必定半个字都不会吐露给她的。
跃过前殿的颓唐,步入中庭,倒是有一方池塘还完好无损,池塘里种着黑色莲花,非常有妖界特色。
莲花都是含苞未放,犹如一支支倒插在池子中的毛笔,按说这个季节,这个温度,莲花该是开得最盛的时候吧?
凉月未多想,她瞧见了池水斑驳影子里隐着的条条锦鲤。
“给你。”
玄晖递给凉月,一条鱼竿。
“不是吧?钓鱼?钓锦鲤?吃?”
连续四问只换来玄晖一个点头。
凉月咬了下口水,她服了。
“我是爱吃鱼,可还不至于去寻思吃条锦鲤尝鲜的损样。”
玄晖手里的鱼竿已经挑进了池塘,凉月不想接竿,却不想一道灰色从眼前闪过,山药已经跳下水了。
“山药!”
呜呜呜,我的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