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间除了喝酒,欣赏歌舞,无论楚子扬说什么,疯王都听着,并不恼怒,任楚子扬把他骂得狗血淋头,他也欣然接受。
直到酒过三巡,楚子扬喝得酩酊大醉,舌头都打卷了,他踢了桌案,嚷着要见苏樱,疯王就是不允!
“苏樱!你这婆娘,好生狠心!你给老子出来!”
楚子扬提着酒杯,在厅内游走,仿佛他才是那个被抛弃的。
“苏樱!老子说过不许你走,你敢走,老子就要打断你的腿!谁叫你不听话?你这个女人,到什么时候都要和老子唱反调!”
而他说这些话的时候,疯王在自顾着喝酒,放在桌案下的那只手,拇指和食指的指腹轻轻摩挲着,神色上,没有任何异常。
与主人相比,红鬼则是绷紧了弦,只要疯王一声令下,他与主人今夜很难离开王府,恐怕就要命丧于此。
但是疯王并没有动作,反而像是在看主人耍酒疯的笑话。
“你不许嫁给别人,你是我楚子扬的!我什么都可以许给你,你却只想利用我!我在你心里,算个屁!”
楚子扬可能是喊累了,他坐了下来,垂下了头,嘴里又喃喃地说着什么。
红鬼上前,把楚子扬拉起,与疯王道:“我主喝多了,就不打扰王爷了,告辞!”
疯王却对红鬼说:“他醉了,我与你,有话说。”
疯王也喝了不少酒,却没有一丝醉意,他起身走过去。
“梁画楼,你从小就长在楚家,与北安侯一同长大,十五岁成了他的近侍,此后便一直戴着这张丑陋的面具。”
“干你什么事!”
红鬼拉住楚子扬,人喝醉的时候特别沉,红鬼有些拉不住。
“这么多年,楚家和楚子扬的秘密,你都知道吧?”
疯王走得更近了些,“为仆为奴者,终是别人的棋子。本王许你一个飞黄腾达的机会,只要你肯抓住它,你想要的,都可以得到手。”
“我没什么想要的。”红鬼拉着楚子扬要走。
“可我怎么听说,老城主弥留之际,曾把你叫到床前,屏退众人,与你单独说了些掏心窝子的话。当时楚子扬没在北安城,他这么多年,应该也不知道这件事吧?”
疯王伸手,却被红鬼打掉了。
“你胡说,没有的事。”
疯王却笑得邪肆:“你先别急着否认,隔墙有耳,总有人耳朵够大,会听到些见不得人的消息,而这个消息,偏偏被本王得知了。本王知道的时候,岂止是震惊,简直是五雷轰顶!”
红鬼噤声,他见疯王得意的笑容,难不成他真的知道?
“你听谁说的?”
“本王当然不能告诉你,万一被你杀人灭口,本王岂不是失信了?”
疯王说,“不过,如果你若愿意帮本王几个小忙,本王会考虑,把这个秘密,烂在肚子里。”
“小忙?几个?”
红鬼知道这是疯王在挖坑,“我不愿意,我不会背叛主人。”
“莫不是这个秘密,被楚子扬知道了,你也无所谓?本王要你做的事,并不是什么难事,也不会危及楚子扬,你可愿意?”
疯王步步靠近,红鬼也退了一步,他深吸了口气,与疯王严词厉色道:“你休想拿那件事威胁我,顾怀酒。你休想,我是绝对不会替你办事的!”
“哈哈哈哈……”
疯王却仰面大笑,“你用不着这么快就拒绝本王,你这个主子有几斤几两,多大本事,你心里应该有数,不为将来打算,你会后悔的!”
疯王顿了下,又说:“在你回北安城之前,你都可以慢慢考虑。机会不是时时都摆在你面前,你要为你自己以后的路,多做筹谋呀!”
“不劳王爷费心!”
红鬼把楚子扬的胳膊搭在自己肩上,连拉带拖地带走了。
疯王目送着楚子扬离开,等瞧不见他们的背影,他立刻捂住了嘴,冲到了屋外,蹲在廊下吐了起来。
“主子,您喝太多了!”
半曲为疯王拍背,又嘱咐丫鬟速把一早备好的醒酒汤拿过来。
“一夜没睡,今日一天也空着肚子,晚上就这么灌自己,就算郡主不在家,主子也不能这么糟蹋身子吧?”
疯王快把胃吐出来了,喝了口醒酒汤,又敷了张热手巾,这才隔着手巾,长舒了口气。
“还没回来吗?”疯王问。
半曲宽慰道:“应该是快了!”
“轻罗馆那边也没有动静?”
半曲应了声:“没有……吧!”
就算有动静,人家都用法术,他们凡人也看不出来呀!
“花酿那个老不死的,这么能沉得住气?”
疯王把手巾揭下来,擦了擦嘴巴。
“哦!倒是李家那边有情况。”
原来李家一直都在瑞王府的监视之内。
疯王扶着廊柱站起来,微微应了声:“嗯。”
半曲扶着疯王往玉笙苑走,一边汇报情况。
“今日李家老太太,没了。不过她死之前能见到失散多年的女儿,也算瞑目了。晌午过后,有个男人从天而降,飞进李家院落,看来也是有灵力的,李家那个刚找回来的女儿对他甚为熟络,属下猜想,李家小女儿流落在外十多年,也需要人照料,说不定这人也是从颖州来的,还是李家小女儿的故人。”
“好一个故人哪!随便一个人的故人都要救!亲爹都不要了!”
疯王踢了脚硌脚的石子,又莫名地烦躁起来。
“李家人都圆满了,郡主的事应该也办完了,属下觉得,郡主很快就能回来了。”
半曲只好假设一个最好的结果给疯王听。
“若是别处,还且罢了,本王不必如此揪心!”
疯王叹了口气,与半曲道,“告诉风缄,以后郡主在府里见什么人,都必须告知本王!这样的事,不准再发生一次。”
“是。”半曲也为风管家捏了把汗,还以为主子会怪罪于他。
也亏得这次是李斯年吧,换了别人也根本进不来王府。
疯王睡不着,喝多了脑子混沌,也不愿再说话,便回了玉笙苑,躺在软榻的外边,把另外一个枕头竖着放,搂着枕头,依旧不能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