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月本无意收这两个小家伙当徒弟,但若是不收了他们,玉夫人那里不会安心。
从前之事,凉月觉得对于蛇族的惩罚已经足够了,但是也不能就此放开对他们的管束,将两个小家伙带在身边,就相当于捉住了玉夫人的把柄。
更何况,凉月对两个小家伙好极了,好吃好喝还包教功夫,玉夫人总不至于不识好歹吧。
“师父?你又走神了。”
青竹在凉月面前甩了甩尾巴,师父不说话,他到底还要不要接下去往下说了?
怎么这么爱走神呢?
又在想着祸害谁呢?
凉月揉了揉眼角,这才问道:“你说的眉目,是什么?”
“啪!”
青竹一拍手,好像很兴奋,“我查到了一点很有趣的东西。”
说罢,他就从兜里掏出了一个小册子,那是他随手用来记录事情用的。
“我去了前朝古都城那边,听了一些老人讲的事情。”
“那不就是道听途说了?”
青竹将小册子翻了两页,轻轻摇头,脸上没见出什么波澜,似乎料到了凉月会这么说。
“师父,这个故事特别凄美,你会听哭的。”
凉月洗耳恭听。
“听老人说,前朝公主孟檀夏是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
青竹慢平静地念着,抬头看了眼凉月真的很认真地听,把他说的话真当回事了,他才接着念。
而凉月却在心里想,倾国倾城这个词用得太俗气了。
“孟檀夏死后,因为对爱人的爱,所以不肯入轮回,后来受了高人点化,得以长生,生生世世得守在他的爱人身边。”
凉月揉了揉眼皮,这样的故事,话本子里有的是,属实谈不上凄美。
“然后呢?”
凉月打了个哈欠,她被这个故事讲困了。
青竹瞪着双狭长的凤眼,对于凉月的淡定十分莫名其妙,他问道:“师父,你有没有等过一个人?”
嘎!
凉月感觉脚下的一片瓦好像自己的心一样,碎了。
“没有,我没有等过一个人。”
我等的,不是人。
是神!
花酿那张脸又在凉月脑海里晃来晃去,晃得她本来已经死气沉沉的心又一次波涛汹涌。
“你说的这个……”凉月收拾起破烂的心情,把心思都掩藏起来,“这个孟檀夏,这个名字,我觉得耳熟……”
“师父,重点不在名字吧?”青竹提醒道,“人族如何能得长生?还是一个故去之人?”
“你猜呢?”
青竹犹豫了会,才说:“定是修了什么邪门歪道,听闻前朝就是因为妖族祸乱宫廷,才灭国的。这和咱们要查的事情,是不是很贴合?”
“前朝?”
凉月想到了点什么东西,但她还需要确认一下。
“辛苦了,去玩吧!”
凉月想把青竹打发了,他却不肯走。
“师父!”青竹收了自己记账的小本本,拉住凉月的一角袖口,轻轻晃了晃,咬着唇好像个娇羞的小丫头。
“徒儿出门之前,师父答应好的,只要我查有所获,就教我一个法术的!”
“我是说过,可也不用这么着急吧?大晚上的,我累了!”
青竹用手指比了个“一”,可怜巴巴地,一个字拐三个弯的撒娇:“师父……”
“男子汉大丈夫,能不能正常点!”
“求你了师父,这样我就比金竹多会一个法术,我就比他厉害了!”
凉月这人一向吃软不吃硬,只好抽出妖册翻了翻,找了个简单易学的,教给了青竹。
“师父,这妖册里的东西这么好,你怎么随随便便就拿出来,不怕别人惦记,偷走它吗?”
凉月把妖册往青竹怀里一堆:“我不光白送你,我还能再搭你点儿,把这妖主之位让给你当,就看你到时候,有没有命用它吧!”
青竹把妖册双手奉回:“那算了,光是这些年师父经历的危险,我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是九死一生。我跟着师父也能学到,为了这么本破书,丢了命,没必要。”
凉月心想,关键是除了我,你们连一页纸都翻出开。
等青竹走了,天已经快亮了,今日轻罗馆无事,凉月要跟着疯爹入宫。
凉月不喜欢上朝听政,她本就不是那块料。
不过疯爹并不打算放弃当年他的打算,或许是因为凉月才是他的亲闺女,他有私心,也或许,早在很多年前,疯王就已经看出来,顾粲比她还没出息呢!
凉月坐在疯爹身边,歪过身子就能瞧见顾粲放在手里的蛐蛐笼子。
玩物丧志就算了,竟然还敢带到朝堂上来。
凉月在心里念了个诀,没一会,那聒噪的蛐蛐声便消失了。
顾粲低头一瞧,只剩下了空空的笼子。
他立刻意识到是凉月在捣鬼,他看向凉月,也正好对上凉月眉头紧皱的脸。
再玩这些没有用的,我真收拾你!
凉月用眼神告诉顾粲。
“陛下,您以为如何?”
疯王突然询问皇帝,扭头看向顾粲,就看到凉月握紧的拳头和顾粲苦瓜似的脸。
“陛下!臣问您,关于工部的提议,您意下如何?”
疯王提高了声调。
“啊?什么?什么提议?”
他当然不知道了!他只知道玩!
“顾粲!”
下了朝,凉月急不可耐地追到皇帝身边,挑起来揪住他的耳朵。
“哎呦呦!小侄女儿!疼!疼!轻点儿!”
“你还知道疼啊!”
凉月松了手,绕到另一边,准备揪另一个。
顾粲只好用手捂住两边的耳朵。
“一国之君不务正业,我看你小命不保的时候,能不能耐得住疼!我说你这人是怎么回事!我和你说了多少回了?你不是小孩儿了!你听不懂人话是不是!”
凉月被气得语无伦次。
顾粲只是摇了摇头,然后继续捂着耳朵防备着凉月。
“你还想不想亲政了?”
“不想。”顾粲慢吞吞地说,“皇兄把朝臣们管理得挺好的,我还费那个心做什么?”
凉月踢了下顾粲的小腿,没用力气,就是比划比划。
“那如果有一天,疯爹不在呢?”
“那不是还有你呢吗?”
顾粲把空的蛐蛐笼子丢来丢去,眼睛就盯着那东西,眼神也随着一上一下的。
“那如果,我也不在呢?你当如何?指望蛐蛐能帮你治国吗?”
凉月夺过那蛐蛐笼子,将它捏成碎末,又瞪了顾粲一眼,好话歹话都说过了,实在没什么能再训得出口的话,最后只好怒斥一声:“昏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