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揪住常言的手指,对着烛火仔细地一根根查看,常言的脸被烛火照得像红红的石榴果子,他还时不时地瞄贺伊书,好像还挺委屈的。
「姐姐,我不是故意的。」
贺伊书喉咙上下动了动,终是什么都没说,捡起外袍大步流星地离开。
临了,还狠狠地瞪了常言一眼。
「你不怕他找你的茬儿吗?」
我扶起常言,「他可是王爷!」
常言却挽住我的胳膊,娇滴滴地像个小丫头。
「王爷?王爷也不能欺负人吧?我可是姐姐救回来的,打狗还要看主人呢!」
我用手指点开他靠着我的脑袋。
「快别演了,都走远了!」
「可是人家真的怕嘛!蜘蛛?这么大个儿的!可吓人了!」
常言到底是赖着不肯走了。
岚王府家宅不宁的消息不胫而走,我哥请出家法到我院子里,叫我把常言交出来。
我说:「贺伊书还学会打小报告了?」
我哥揪着自己的脸皮:「整个京城都知道了,妹妹,你哥我还要脸。」
我嗑着瓜子,死猪不怕开水烫。
「你不是说嫁出去的妹妹泼出去的水吗?如今又拿什么身份来管我?你那么喜欢贺伊书,你叫他休了我!你自己嫁!」
「你你你!反了你!」
我哥提着家法追我,我却迎面撞进一个怀抱。
贺伊书将我往他身后一扒拉,拦下我哥:「我和知意闹着玩呢!她谁也不喜欢,只喜欢本王!」
「喜欢你个大脑袋瓜子!」
手腕却被贺伊书攥得紧紧的。
他说:「她说她喜欢本王的英明睿智。」
「你放……」
贺伊书斜眼睨我,唇未动,声音却传过来:「那个小白脸在我手上……」
我只能咬紧了嘴唇,在心里问候老贺家八辈祖宗。
亏我哥还是丞相,贺伊书几句花言巧语就把他答对了。
「常言呢?」
我找遍整个王府,都不见他。
贺伊书将我的手扣在他的腰带上。
「想要他活命,就尽你的岚王妃的责。」
我嗤笑一声,挣开手。
「一个乞丐罢了,我乐意,明儿我能捡回来百八十个,个个都比你好看比你贴心,比你温柔。你要杀就杀好了。」
我指了指院门,「不给休书,就滚蛋!」
贺伊书不退反进。
「江知意。」
他一步步朝我走过来,没有气急败坏,可他额上的青筋却在突突地跳,他拉起我的手,放在他肩头,叫我扯开他的衣襟,我才看到那里面藏着的纱布,上面还渗着血。
「不就是新婚之夜没有掀你的盖头,你至于天天气我吗?你觉得我这个样子给你看,让你心疼让你哭,就是爱你了?」
「啊,什么?」我眨了眨眼睛,局促地不知道该说什么。
贺伊书深深地吸了口气,眼波流转,又不肯看我了,好像在后悔什么,他松开了我的手。
「不要给我添乱,等到了合适的时机,自然会放你和那个小白脸双宿双飞。不过我真的很失望,你品味真差。」
我品味差?
他说我品味差?
「要不是我品味差,当初也不会选择嫁给你!」
我冲着贺伊书的背影喊着,贺伊书只是冷冷地回眸暼我一眼,从他的袖口落下一方帕子,被叠得方方正正,齐整得好像被抚掉了一个个褶皱。
「江知意
,你给本王等着!」
常言被抬回来,哎呦哎呦地叫得整个王府都听得见,等我去见他,他却咬着唇,委屈的眼泪流成了河。
「姐姐,我真的好心疼你,我真后悔,没有早一点遇到姐姐,不然我就是死,也不会叫姐姐嫁给王爷的!」
我把药膏放在常言案头,问他:「你做什么了?贺伊书总得给你个罪名吧?」
常言抽噎着,嘴巴嘟着,能挂上一个油壶。
「我也不知道啊!王爷其实也挺好的,他只是误会了我们而已,你千万不要因为我去和王爷吵,王爷肯定会讨厌姐姐的!」
「哦?你确定?」我觉得,我找到了可加速贺伊书休我的秘诀。
「姐姐,你去哪里呀?伤口在后面,我够不着啊!哎呦!哎呦……」
「够了!」
突然的一声断喝,打断了凉月的讲述。
凉月的声音也戛然而止。
她怯生生地看向疯爹,疯王手里的那块玉石扳指,竟然被他捏得粉碎!
凉月挠挠头,听故事而已,至于发这么大的火吗?
「这些事情,你在哪里听来的?」
「啊?」
面对疯王的质问,凉月有点诧异。
还有点莫名其妙。
「疯爹,我瞎编的,你怎么了。」
疯王的手在背后握成了拳。
他磨了磨后槽牙,他不知该怎么和女儿说。
也许是巧合,也许是有心之人讲给他的。
这故事里,除了人名和身份,其余的情节,简直就是在复刻他和王妃……
这段不愿被人提及的旧事,从前的瑞王府都烧了,府中旧人不再,是谁,讲了这些事!
而且,还能讲得这么详细!
「哦!那我不讲了。」
凉月知道,自己这个故事可能无意间触痛了疯王的某根神经。
「女儿知错了,父王!」
凉月这般毕恭毕敬地给疯王道歉,疯王才慌了神。
眼看着自己面前,疏离的女儿,疯王长叹了口气。
他揉了揉眉心。
「凉月,爹想告诉你,你做什么事,不能不计后果!你还有那么多,需要你,值得你牵挂的人,怎么可以孤身犯险!」
凉月一时也不知该怎么说了。
刚才还凶巴巴的,现在又苦口婆心起来了。
「是。」
凉月心里也委屈。
她不觉得自己这段时间是在胡闹。
她孤身去靖海国,是为了不被人发现行踪。
谁知道好死不死出来楚安那个六皇子来捣乱。
「凉月,没有下一次!」
疯王郑重地说。
「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