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他年仅十七就破了一桩灭门悬案。
什么他救过先帝的命之类。
什么他不畏强权,斩了了魏国公的顽劣儿子等等。
真真假假的。
我听着玄乎,感觉脑袋更热了。
“再厉害又怎么样!”
惯会欺负我!
我在牢里的时候,唐夜日日都来教训我,我平日里听少师“之乎者也”都烦透了,想不到遇到唐夜之后,才是小巫见大巫呢!
从小到大,没有一个人敢指着我鼻子骂我!
唐夜算是破了先例了!
“一国之公主,享百姓奉养,就该有公主的担当,怎可肆意妄为!”
“我父皇是九五至尊,他都不管我,你凭什么管我!!”
一开始,我还与他对骂!
后来,我骂不动了!
好饿!头晕!难受!
我高烧了好几日,唐夜都不许皇兄来看我!
他任我哭闹,任我打他踢他,就是不肯放我出监牢!
我掐住他,咬他的胳膊。
使劲地咬。
我有多疼,我就要他有多疼!
唐夜不躲,任我撒气!
“公主,你再这样任性妄为下去,会没命的!”
我不信!
“我死不死跟你有什么关系!臭捕快!你等着我出去,我出去就叫父皇灭你九族!”
那时候父皇还健在,他最宠我了!
“我就算把天捅个窟窿,父皇也会帮我补上!我才不怕!”
我说得信誓旦旦,可面对唐夜那双瞪人的眼睛,不知怎么的,我竟心虚了!
唐夜紧抿着唇,冷冷地瞪着我。
他说教比和尚念经还烦人!瞪人的时候,那目光却似能穿透人心似的。
“褚无忧!”
他居然敢直呼我的名讳!
“你五岁还是八岁?怎么还把自己当小孩子?旁人不敢伤你,那你身边的人呢?你珍视的人呢?你当真不怕?”
他,什么意思?
“你!你大胆!”
唐夜不理我了,只是坐在我身边,靠着墙,一遍遍地为我换额头上的帕子。
我哭了。
“你骗人,我才不信你的话。”
我哭,他就给我擦眼泪,却不再与我说话。
“我皇兄是不是出事了?他不会无缘无故不来接我的!你告诉我……”
唐夜不说话。
他不再说教我。
我反倒心里没了底。
“姓唐的!臭捕快!”
“唐夜……”
唐夜只是把药递给我,叫我自己喝下去。
“你坏透了!我讨厌你!我不要再看见你!”
我推开唐夜,他就真的起身走了。
等我烧退了,唐夜也再没有出现。
就连我离开永安县那日,我透过马车帘子,把县官身后每个捕快的脸都看了个遍,却没见到唐夜。
后来我才知道,太子哥哥遇袭,而背后的黑手,竟然是平日里总是笑眯眯的六皇兄。
就差一点,我就见不到太子哥哥。
这么大的事情,直接告诉我不好吗!
拐弯抹角骂了我那么久!
所以我才说,唐夜惯会欺负我!
“公主,唐大人来了!”
我缩在小榻上,身子依旧冷,我哑着嗓子吩咐宫人:“说我病了,不见客。”
“公主,唐大人把猫儿找到了!”
我没什么理由搪塞过去,毕竟在外人看来,我这病就是丢猫丢病的!
我撇撇嘴,叹了口气,又叹了口气,才摆摆手,与宫人说:“拉起屏风吧。”
眼不见为净!
隔着屏风,我依稀瞧见唐夜的身影。
我咳嗽一声,唤了猫儿一声。
有个胖团子从唐夜怀里滚下来,绕过屏风,冲我喵喵几声,跳到我的小榻上。
大胖猫压在我心口窝上,我感觉自己快喘不上气了。
“猫找到了,唐大人可以走了。”
我说得有气无力。
唐夜却没动。
“公主,臣不能走!”
我急了,掀开头顶的冷水帕子。
“怎么着!本公主还得留你过年不成!”
说得太急,我又开始咳嗽起来。
大胖猫扑通一声跳下榻,竟然不理我了,绕过屏风去找唐夜,蹭他裤腿子去了!
“哈!你个吃里扒外的肥猫……我……”
我说话上气不接下气,显然被气得不轻。
唐夜不待我喘匀了气,又开了口:“这猫,是臣的证据!”
“听过人证物证,怎么还有猫证!”
再说了!
闲着没事儿谈什么证据呢!
屏风后面,唐夜挺直了腰板,郑重其事起来:“公主,宫里,有大案!”
真有,大案!
御花园里的鱼,少了两条!
被谁吃了?不言而喻!
这案子,可忒大了!
可这样,猫儿怎么就是证据呢?
“诓我!”
池塘边,我嗤笑道,“几年不见,唐大人骗人的功夫见长!”
唐夜却不以为意,露出一口白牙,冲我痴笑。
我一阵发冷,打了个喷嚏。
唐夜从宫人手里拿过披风,为我披上。
我缩着脖子。
“唐大人,你逾矩了!”
唐夜像是没听见,他说:“公主莫怕,请随臣来看。”
唐夜拉着我到池塘边树丛里。
有一条破了膛的锦鲤被藏在树丛间。
唐夜掏出帕子,却是放在了我鼻子前。
我转头看他。
他笑了下,又拉着我俯身去看。
我犹豫了下,还是接过了帕子,捂住了鼻子。
“死鱼而已,有什么稀奇的?”
唐夜折了根树枝,用树枝的一头戳了戳鱼肚子。
我瞧见一团黑色的东西被勾了出来。
“这是什么?膏药吗?”我问。
唐夜摇摇头,他又取了张帕子,将那团黑色东西用帕子拿起来,捏了捏,又凑到鼻尖闻了闻。
“是什么?”我问。
“丹药。”唐夜冷静异常,面上又什么表情都没有了。
我要去摸,唐夜却缩回手去。
“小心,有毒。”
“有毒?那我的猫儿没事儿吧?”
我连忙问。
唐夜看了看我,微微叹了口气,眼里闪过失望之色。
“公主殿下,你应该先担心你自己!”
我立刻摇头:“不!我算什么!百无一用罢了!”
我脑子顿时清醒了,管不了那些,直朝着皇兄的宫殿而去。
唐夜紧跟在我身后,他压低了声音与我说:“公主莫怕!一切只是猜测。”
“你的猜测有理。”
我低声与他说,“皇兄每到秋雨夜里,便会犯头疼病,他确有服丹药的习惯。”
“猫儿胖得像头小肥猪,它能抓上来的鱼,要么没脑子,要么就是半死不活的。看来今日是后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