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 送入医院

我迫不及待跳下车,一眼望见前面一辆白色的丰田,四周还围有许多的警察。

浑身忽地就充满力量,几乎是用百米冲刺的速度奔了过去。

那些警察本想拦住我,可看了看身后,还是乖乖放行。

丰田的四个车门都开着,一眼望见落在后座上的一本图书,心猛然被攥紧。

这是宝灵最喜欢的一本书,只要车上无聊的时候,她都会拿出来看……

“对不起小姐,您不要再靠前了！”警察很有礼貌地拦住我,“我们正在采集车内的指纹,请不要妨碍我们的工作！”

我停下脚步,怔怔地指着那本图书。

“我不妨碍你们,把那本书给我就好！”

“这……”警察有些犹豫了。

“给她！”顾言城低醇有力的声音自带命令属性,似乎让人不容抗拒。

警察终究还是没有再拒绝,把图册取了出来,递到我手上。

手捧着这本沉甸甸的图书,脑子里全是宝灵的音容笑貌。

翻开图书的首页,右下角还歪歪扭扭地写着她的名字“乔宝灵”。

我不断地深呼吸,吸气,吐气,极力压制住自己快要奔溃的情绪。

宝灵肯定还在等着我去找她,我还不能倒下……

“有什么新的线索？”

“暂时……还没有！绑匪手法很专业,他们都戴了手套行事,车上除了发现一个小孩的指纹以外,没有找到成年人的痕迹！”

“那外面呢？”

“穿越高速路,下面有三条岔路,分别是通往三个村庄的山路,我们已经派出最好的警犬,全力搜查孩子的下落！”

警察的回答不紧不慢,极具条理,分析得很透彻。

而我的心,却已然麻木。

说到底,被绑架的不是他们的孩子,这些警察根本不会理会到骨肉分离的痛苦……

而我,也无权指责他们冷血,毕竟只是工作而已。

现在,有谁能和我一样的心情呢？恐怕……

“渺渺,别担心,有我在,宝灵不会出事的！”

顾言城的话很有穿透力,一字一句都击穿了我内心的防线。

他的面部表情变化依然不大,可眼神出透出的焦虑是骗不了人的。

顾言城,他是真的在担心宝灵。

可,那又如何呢？毕竟四年前他很冷酷地放弃了这个孩子,要接受他的回心转意,我做不到。

“这是什么？”顾言城忽地皱起眉,直直地看着我手上的图册。

我愣了愣,顺着他的视线望去,隐隐有些不安。

图册的扉页画着几朵小红花,而在这当中,有几抹不易察觉的红色印痕隐匿在其中,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我下意识地伸手去摸,却被顾言城拉住手腕。

“别碰！”他轻声警告,然后叫来了一名警察。

警察很谨慎地把图册拿走,过了几分钟之后又还了回来。

“刚才经法医的紧急化验,那上面……是血！”

听到这话,呼吸骤停,眼前突然一黑,下意识地扶住顾言城的手臂。

他很快给予我回应,几乎是把我整个人都拉进怀里,像一堵墙一样筑在我身后。

“能确定？”

“是！而且血液很新鲜,应该不超过两个小时！”

警察说的这些话,犹如在我心窝狠狠地划上一刀,疼得窒息。

而我终于再也无法自控,转身抓住顾言城的衣服,声嘶竭力地吼起来。

“血,她流血了！怎么办？顾言城,她还是个孩子啊！还那么小,什么都不懂……”

眼泪,再一次不可控地倾泻而下,我拼命地撞击他坚实的胸膛,就好像这么做,就能减轻自己的罪孽一般。

没错,一切都是我的过错,如果我没有让陆萧凡送走宝灵,宝灵也不可能会被绑架！都是我的私心,都是我的愚蠢,才造成这种不可挽回的后果……

我该怎么做才能弥补过错？

脑子突然一热,猛地推开顾言城,转身冲着山路大喊:“把宝灵还给我！把我女儿还给我啊……你们可以绑我,有什么冲着我来！她还只是孩子,孩子啊……”

用尽全身力气吼出这几句,呼吸忽地很吃紧,我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却依旧无法摆脱窒息的难受。

身体渐渐疲乏,眼前陷入了彻底的黑暗当中。

“戚渺渺！”

在这之后,我就什么都听不见了……

“渺渺,渺渺……”

一声又一声轻声呼唤,几乎没有间断过。

我很累,很乏,因为做了很不好的一个梦,梦里宝灵被绑架,而我也跟疯了一样到处找……

不对,这不是梦！宝灵的确被绑架了！

我猛地睁开眼,大脑瞬间清醒。

映入眼帘的,是白色的天花板,我有些没反应过来。

“渺渺,你终于醒了！”身旁的人很欣喜地叫出声。

慢慢转过脖子,陆萧凡略显憔悴的脸庞进入我的视线。

“我这是在哪儿？”喉咙干涩难受,好不容易才挤出这几个字,然后就剧烈地咳嗽起来。

“别激动,来,先喝口水！”陆萧凡腾出完好的那只手,有些笨拙地把我扶坐起来。

我这才看清楚房间的全貌,很小的一间房,到处都是医院的标识。

终于反应过来,我竟然也被送进了医院里。

“喝吧！”水杯递到嘴角,陆萧凡的语气异常轻柔,呼吸有些急促。

我突然醒悟过来,他刚受了伤,做这些动作已实属勉强,于是赶紧把水杯接过,仰头一饮而尽。

“顾言城呢？”毫无防备的,这个名字脱口而出,然后我愣住了。

“你是说一直跟在你身边的那个男人？”陆萧凡笑了笑,看得出他笑得很违心,“他把你送进医院,然后命令我照顾好你,还说找到宝灵之后再找我算账！”

我怔了怔,心情有些复杂。

“渺渺,他……就是宝灵的爸爸？”陆萧凡问得很轻。

“嗯！”我有些乱。

陆萧凡的眼神忽地就黯淡下来,他显得有些局促。

“我,我还以为是暴发户那种呢,没想到……”他的话戛然而止,而后深深叹了口气。

我很清楚他想表达的意思,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沉默。

“渺渺！”陆萧凡抓紧了我的左手,说话的语音带着颤抖,“你,你还是会嫁给我,对不对？我,我知道我不该把宝灵弄丢,可,可我保证,一定会把她平安带回来,我,我……”

很明显,他是真的慌了。

作为男人而言,见到顾言城之后,真的很难再保全完整的自信心,更何况其中还夹杂着我的因素。

可现在,我真的没办法再回答他。

“萧凡,我现在没心思想这些！”我摇了摇头,“宝灵现在下落不明,我很担心她的安危！”

“对,对不起！”陆萧凡很愧疚地埋下头。

他紧紧咬着下唇,脸上的阴霾几近灰暗。

而不久之前,他还是活力十足的的年轻人,脸上时常挂着灿烂的微笑。

是我,把无辜的他卷了进来……

我好像,做了太多的错事,如果老天爷真要给我惩罚,那就报应在我一个人身上好了。

如此,就好……默默在心里祈祷,我深吸口气,挪了挪身子,准备下床。

“渺渺,你去哪儿？”陆萧凡一脸紧张地按住我的肩膀。

“去找宝灵！”我一咬牙,推开他的手,低头开始穿鞋。

“不行！”陆萧凡忽地挡在我面前,“医生说你气火攻心,体征很不稳定,必须留在医院里观察！”

“我说了,我要去找我女儿！”我抬起头,毫不畏惧地瞪了他一眼。

一码归一码,欠他的我自然会还,可这件事上,谁也别想阻止我.

他向来害怕我生气,果然,这么一瞪,陆萧凡立马心虚了。

“渺渺,宝灵会没事的,你也不想让她看到你病怏怏的样子吧……”

陆萧凡试图用道理让我屈服,可此时彼日完全不一样,以前我可能会顾及到他的自尊心,可事关宝灵的安危,我没办法妥协。

穿好鞋之后,我站直了身体。

“萧凡,让开！”

陆萧凡静静地看着我,看得出他很紧张,却没有听从我的命令。

我皱起眉,干脆直接绕过他,然后一路小跑起来。

“渺渺！”

身后传来乒乒砰砰的声响,而我也不敢回头,憋足一口气往前奔跑。

好不容易奔至大楼门口,稳稳立在大门中央的那个人让我微微怔了怔。

“姐,回去休息吧！那儿有姐夫在呢！”小峰张开双臂拦住我。

我已无力再计较过往,只是皱起眉头,继续往前冲,打算从他身边绕过。

胳膊突然被拽紧,整个身子忽地就往后倾。

我连连后退好几步,这才站稳了脚跟。

“让你歇着就歇着！别他妈矫情！”他一下变了脸色,眼神透着不耐烦。

我瞪大双眼看着他,无比的吃惊。

面对这张和我七分相似的男生脸,我真的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而这种感觉,又特别令我生厌。

就跟当初他和于慧突然闯进我家一样,我和他相互之间都没有任何好感,从始至终没变过。

“滚！”我不想跟他争,只是迫切想要离开这个地方。

“你有什么资格命令我？”他吸吸鼻子,“我就只听姐夫和曼茵姐的话,至于你嘛……当然是得听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