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 病房里的交换仪式

“不方便也要戴上！”说完这句,他终于松开了手。

真特么霸道……心里嘀咕一句,忍不住朝他翻个白眼。

没想到顾言城的视线一直停留在我身上,刚好被逮个正着,于是他的脸色就更难看了。

“快去！拿过来我帮你戴！”

很不服气,却又无可奈何,一踏进小屋,发现宝灵居然一脸同情地看着我。

“妈,我就跟你说了嘛,别惹他！”说完这句,她又埋下头,继续看图书。

我真是哭笑不得,怎么连这丫头也欺负到我头上了？

那枚戒指被我放进行李箱的最深处,本以为眼不见心为净,可没想到顾言城却始终扭着它不放……

戒圈泛着淡淡的银光,大抵是因为戴了一会儿的缘故,光泽度比尘封时要好了许多。

看着它,不由想起陆萧凡送给我的那枚钻戒,心情再度抑郁起来。

“戚渺渺,拿过来！”顾言城的声音提高八度,穿透力十足。

我吓了一跳,有些茫然地看了看面前雪白的墙壁。

那家伙难道有透视眼吗？他怎么知道戒指已经在我手上？

“同样的话,我不想再重复……”

又来了又来了！真是头疼,他这话就跟有魔咒似的,只要一出现,全身的汗毛就不自觉地会竖起来。

我摇摇头,赶紧走出去,顾言城脸上的表情已经很不耐。

“拿去！”我把戒指扔到被子上。

他伸手捡起戒指,像上次一样,套在食指尖上把玩一番。

“左手！”他抬头看我,目光深沉。

知道躲不过,我只好照做。

顾言城突然变得严肃起来,他半低头,长浓的睫毛微微下屈,看不到他的眼,却发现他嘴里似乎在轻声念着什么。

我竖起耳朵想要听清楚,可那些话始终在他喉咙里打转,含糊不清。

忽的,顾言城举起右臂,轻轻将我的左手手掌靠在他的手腕上,用大拇指把戒圈才他食指上滑下,略显笨拙地夹住,然后缓慢套进我的无名指。

在进行这一系列过程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散发着肃穆的光芒。

我有些恍惚,他的一举一动都像极了婚礼上交换戒指时那一神圣的时刻。

公主花房一样的百合花簇,盈盈闪光的水晶坠帘,如同浩瀚星空般的灿烂烟花……

我仿佛回到了那一刻,穿着洁白的婚纱,与他相互承诺永远不会离开彼此。

也是在那时候,我开始对他死心塌地。

爱上一个人,也许只要三秒时间,想要忘了他,却可能是一世。

心里正彷徨着,眼前一阵阴影笼过,顾言城清俊的脸庞慢慢放大,直至唇上传来熟悉的冷冽气息。

他竟然在吻我！

我愣住了,大脑一片空白。

他的唇微凉,和那时的炙热反差很大,不变的,仍然是骨子里浓厚的霸气与专制。

整个上半身的重量几乎都压在我身上,双手不敢推拒,怕触及到他的伤口,而他似乎把我的犹豫当成默许,左手攥住我的后颈,急不可耐地强行撬开贝齿,侵略整个口腔。

舌头僵硬得无法自持,前端整个被他的灵蛇卷起,风残云涌般地撕扯,我甚至感觉到他口中那淡淡的西药苦味……

“哎呀！”耳旁突然一声惊叫,我像触电一般,下意识地推开他。

没想到这一掌刚好盖在他的胸口,顾言城痛苦地低声闷哼,挺拔的上躯微微晃动。

特么的,失手了……

我装作没有看到,转头望向声源地,耳根一下就烧了起来。

来者是医院的小护士,她来给顾言城换吊瓶,可能门没关,就直接走了进来,没想到刚好撞到这一幕。

如果地上有洞的话,我真恨不得立马就钻进去,在医院里跟一个刚从ICU出来没几天的病人热吻,恐怕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吧……

小护士狠狠瞪了我一眼,快步走到病床前,十分麻利把液体换了。

“家属,你能跟我出来一下吗？”

我有些惊讶,见她一直盯着我,眼神里满满都是鄙视,心里暗叫声糟糕,可也只能无奈地点点头。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跟她走出病房。

脚都还没立稳,小声士劈头盖脸就来了一句:“患者家属,你就不能忍一忍吗？”

啥？我没反应过来。

她的脸很红,可表情却出其的严肃:“你老公前脚刚从鬼门关里出来,伤口都还没愈合,你怎么能这么饥渴呢？”

饥渴……

这两个字猛烈撞击我的内心,我瞬间凌乱。

“你,你听我……哎哟！”心惶惶地想解释,没想到太过着急,牙齿竟然咬到了舌头上。

“我知道对你来说这段日子挺难熬的,可你也得为你老公生命负责啊！更何况你们孩子还在里边儿呢！”小护士继续数落,然后抛给我“你真不懂事”的眼神。

我真是百口莫辩,明明不是我挑起的,这根本就是代他受罚嘛,而且被二十出头的小姑娘给训了……

丢脸啊,这张老脸以后还敢往哪儿搁？

我连杀他的心都有了。

好不容易等她训完话走人,我终于松了口气,这才发觉手心上全是汗。

“顾言城！”我咬牙切齿地迸出这三个字,气呼呼地冲回病房。

在经过小房间的时候,我停下脚步,想看看宝灵在干嘛,刚才的骚动似乎并没有给她带来任何影响,依旧全神贯注地看着图册上的小动物。

我暗松口气,心想这高冷的性格还是有好处。

可当看到顾言城依然一脸痛苦地捂住胸口时,我彻底慌了。

“我,我去叫医生……”

刚一转身,背后却传来顾言城的声音:“戚渺渺,过来！”

我不知所措,急得直冒冷汗,竟然不知道该先干什么。

“戚渺渺,我让你过来！”顾言城提高了分贝,语音微颤。

他的命令像是有磁力一般,让我大脑瞬间放空,然后乖乖地朝他走去。

顾言城忽的就放下手,面色恢复如常,目光灼灼,静静地看我由远及近。

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看样子他是没事了……

他伸手抓住我的胳膊,再次将我揽进怀里。

我如梦初醒,惊慌不已,却不敢再伸手推搡,生怕再碰到伤口。

“顾言城,放开我……”

“别动！”他轻声打断我的话,如低音炮的醇音缓缓在我耳边颤动,“我不胡闹了,就想抱会儿你！”

心一下放软,满腹委屈却无处伸冤,我只能恨恨地轻咬一口他的肩膀。

“讨厌！”低喃两个字,然后将侧脸靠在他的肩上。

男人浓厚而清冽的气息萦绕在我周围,我就像被蛹包裹的蚕宝宝一样,温暖而踏实。

他的肩膀很宽,足够搁两个脑袋的长度,肌肉并没有因为一直躺床上而松弛,静静地感受他起伏的胸膛,下意识地调整自己的呼吸与他同步。

这一切,是那么静谧而美好,久违的幸福感,似乎又回来了……

顾言城把我搂得更紧,宽厚的手掌轻轻摩挲后背,手心微凉,却意外的舒服。

他似乎也有些动情,下颚紧贴我的脸颊,来回轻蹭。

感觉肌肤就像被砂纸刮过一般,先是发痒,继而疼得要命,爆棚的幸福感立马消散,我立马抬起头,看着他满嘴的胡渣,真是欲笑不得。

“怎么了？”他似乎还沉浸在其中,左手依然不停歇地揩油。

“顾言城,你是不是该刮胡子了！”我轻瞪他一眼。

“是吗？”他似乎有些懵,终于肯撤回手,然后摸摸自己的下巴。

“等下,我给简逸达打个电话,让他带刮胡刀过来！”说着,我便拿起手机。

顾言城皱了皱眉头,他面带不悦,一副似乎没吃饱的样子,可到底没有吭声。

简逸达接电话接得很快,听声音他好像很忙,我也没跟他废话,简明扼要地说明目的,就挂了电话。

“对了,我得跟你说说宝灵的事！”我坐到床边,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嗯！”他点点头。

我瞄了一眼小房间的方向,压低声音说道:“宝灵她很怕你,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总之等你再好些,还是多找机会讨好讨好她！”

“讨好她？”顾言城分贝略为提高,看上去有些惊讶,“为什么？”

我万万没有料到,他居然是这种反应。

“顾言城！难道你就不想跟宝灵搞好关系？”我有些急了。

“不用！”他轻轻摇头,背靠在床头,“他会怕我也很正常！就像我小时候会怕我爸,我爸会怕我爷爷一样！”

一想到顾言城和顾山的那种关系,我就不寒而栗。

“你想让你女儿怕你一辈子？”我瞪他一眼,“她连你这个爸爸都不认！就觉得你是个很可怕的怪叔叔！”

这话似乎起到了作用,顾言城皱起眉头,剑眉微斜,似乎很认真地思索了一会儿。

“如果宝灵真这么认为,我也没办法！等她长大了,自然就会懂事了！戚渺渺,我从来不觉得亲子关系非得靠亲密无间的方式来维系！”

看他的样子,一点儿都没有开玩笑的成分,或者说,这家伙根本就不懂得什么是玩笑。

呼吸难以自控地艰难,我发觉这个男人在某些时候,还是那么难以沟通。

“还有,我也不希望你强迫她叫我爸爸！即使是在ICU里！”

听到这话,我惊了一跳:“你都听到了？”

“只听到你吼她的声音！”顾言城抬头看我,语气渐冷,“所以我想醒过来,制止你这种行为！”

“……”

我真是无言以对,纠结得心都快碎了才做出的决定,在他看来居然都是错的。

特么的,什么父女情深,心电感应,统统都是假的！

“时间还长,以后有的是机会！”

呼吸骤停,沉重的压抑感瞬间堵住我的喉咙。

顾言城,你能跟宝灵能待在一起的时光,并没有你想像中那么长……

可这话,我实在说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