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此时。
山下来了两队人马,各举着一个大狮头,扛着旗子,扎着彩带,锣鼓咚咚响动。
马上就要中秋节了,应该是附近的渔民来紫薇佛树面前舞狮,祈求平安顺遂。
现场一下变得热闹起来。
高全峰见状,主动挪到了一边,让开了位置给舞狮人拜香。
卓希立马扯住了我的手,转头对高全峰说:“高伯,您可真有福气,难得来紫薇寮就遇见了大家舞狮祈福,您慢慢欣赏,我们有点事先走了!”
讲完之后。
她拉着我飞快地往山下走。
猝不及防被她扯着走了十几米,我停住了脚步,拉住了她。
卓希满脸不解,大急道:“你停下来干什么?”
“斩佛关啊。”
“斩你个大头鬼啊!前面妖关、人关,凭运气或者实力,尚还有一丁点机会,这佛关你怎么去斩,千万别说你以前练过白日飞升啊!”
“我没练过飞,但总要试一试。”
卓希闻言,吐了一口气,吹了一吹自己的斜刘海,满脸无语。
“宁怀风,我卓希也像你一样犟脾气!”
“但凡有可能取到的东西,我一定都会不折手段地取过来。可面对必死之局,我卓希一定会忍,不会像你一样吃饱了撑主动去投胎!百忍方成金啊,痴线!”
“刘盛雄的产业,姑奶奶我从长计议,咱们之前的约定取消,你也不用想着帮我了,留下自己一条贱命多食几天冬阴功汤吧!你到底走不走?!”
平台上两队舞狮的领头人正在虔诚无比地拜香,边上一众队员全在打鼓预热,声音很吵,高全峰也听不见我们到底在聊什么,老家伙转眼瞅见我们已经离开他十几米了,阴着脸走了过来。
卓希一见,俏脸微变,再次扯我的手往山下走。
我却没再动脚步。
高全峰已经走了过来。
“小希,你们是想放弃?”
卓希忙不迭地露出了讨好的笑容。
“高伯,拜托行行好啦!阿风胆子小,小时候去厕所撒尿都怕黑尿裤的,佛珠他不敢拿啦,就当之前的事为玩闹……”
话还没有说完。
高全峰立马抬手制止卓希继续讲下去,丝毫不给眼前这位自己一直喜爱的晚辈任何面子,满脸萧杀地转向了我。
“阿风,你没本事,放弃斩关,不失为明智之举。”
“我可以当你前两关瞎胡闹,但刚才我也说了,如果你不斩,需要跪着爬下大帽山,跪爬吧!”
卓希刚才第一时间紧急拉我离开,怕得就是高全峰会提这个要求,因为她非常了解我的性格,我肯定不会答应跪爬下山,指不定还要跟高全峰彻底杠起来。
她抬手一把死死捂住了我的嘴。
“高伯,他是我男人的嘛,也是您侄女婿,跪爬好丢脸的,这事能不能算了?”
高全峰闻言,冷哼了一声。
“输局无悔,才算男人!若靠女人卖萌耍赖,猪狗不如!”
卓希:“……”
我拉下了卓希捂自己嘴巴的手。
“高爷,你讲得对!”
“但这一局,阿风没说过不玩,输赢还无定数!”
卓希一听,银牙紧咬,眸子神色极端复杂,露出一副“挽救不了傻逼孩子”的绝望表情。
高全峰哈哈大笑,笑完之后,老脸猛沉,手一抬。
“好汉,请斩佛关!”
我回道:“请了!”
高全峰背负着双手,大踏步往紫薇佛树旁走去。
我也跟着上去,见卓希傻在原地,没跟过来,回头对她说:“走啊。”
卓希俏脸冷若凝霜,反而转身下山了,撂下一句话。
“我先去下面给你收尸啊!”
她直接懒得再看了。
我也没管她,直接上到了平台。
平台上斗狮已经开始,狮子脚步铿锵,步伐灵动,潇洒不已,吸引了不少爬山锻炼身体的客人驻足观看,现场热闹不已。
南桩北塔,北派舞狮喜欢玩刺激惊险的宝塔斗,南派舞狮则喜欢踏俊逸潇洒的梅花桩,精彩绝伦,各有千秋。
我以前跟阿米在杂戏班客串,其实挺喜欢舞狮的,但现在却完全没有心情欣赏。
“高爷,不借助任何工具徒手拿到佛珠,你确定吗?”
高全峰冷冷地回道:“自然!”
斜眼一瞥。
卓希终究还是没有下山,脸色一片蜡白地重新上来了。
我点了点头,后退了几步,脚尖点地,身躯一个腾跃,直接上了紫薇佛树。
紫薇这种树种,除了树干如人手臂粗壮,能承受住一定重量,它的枝桠全都比较小,根本无法立人,我现在就站在紫薇树干两米多高之处,饶是如此,人上去之后,整棵树颤颤巍巍的,往下一看,心中顿时倒吸一口凉气,下面是深不见底的悬崖。
高全峰愣住了。
他没想到我竟然真敢找死爬树,但这家伙不愧是在城寨混过的大霸王,对生死早已经司空见惯,一声不吭地冷盯着我。
卓希瞅见整株紫薇佛树在不断晃动,瞠目结舌,手中的包掉在了地上。
“阿风!你疯了?!”
旁边一群舞狮人以及攀山客见了,连狮子都不舞了,反应过来之后,勃然大怒,对我破口大骂。
“扑街!你寻死吗?!”
“这是我们的佛树,攀树不怕遭雷劈?!”
“衰仔你特么下来!看我不捶死你!”
“……”
这些人开始拿着手中的登山棍愤怒地冲我围了过来。
高全峰也是信佛的,见渔民愤怒不已,估计一时之间也忘了拿紫薇佛树斩佛关本就是他提出来的,竟然也非常生气,腮帮子紧咬。
我硬着头皮,又往上爬了一米多高。
那根挂着佛珠的枝桠,离我仍然有六米来远,佛珠挂在树梢末端,不断地晃动。
渔民手中的登山棍弄不到了我,站在下面气疯了,对着我一顿狂骂。
一阵风吹过。
紫薇佛树摇摇晃晃,我人已经彻底悬在了万丈悬崖上,也跟着不断摇晃。
我深呼吸几口气,强迫自己不去看下面悬崖,稳住身形,无视一众渔民,对着高全峰朗声说。
“高爷!我宁怀风想要的,无论人妖佛,谁挡杀谁!”
话音刚毕。
我狠一咬牙,身姿猛然一拧,单手猛抄一个黄门九宫术中“大圣驮山”,手臂死死卡在那根挂着佛珠的枝桠上,嘴里突然一声暴喝。
“断!”
“咔嚓”一声响!
枝桠整根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