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涟漪!”黎偃玉双目赤红地看着我,“玥儿就是因为跃阶才把脑子变成了这样,如果他再走火入魔,就可能会……你怎么能这么做?!”
“可能会死?”挑眉,神情微冷,“如果他继续这样,也不会活过二十五岁!”
黎偃玉错愕,“你怎么会知道?!”
“不要总问一些没有意义的问题,”转身朝外走去,“如今箭在弦上,你是打算坐以待毙,还是带他回去赌一把?”
黎偃玉恨恨地看着她的背影,却又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机会,是浅涟漪给了他机会,他不敢做的决定,她做了,只是要赌上的却是黎偃玥的性命……
出了院门,将琉璃放在黎偃玥身边,冲他笑笑道:“写信的话就绑在琉璃腿上,让它送给我,知道吗?”
黎偃玥瘪着嘴点点头,伸出手,本想抓住她的,但顿了顿,改为抱住了琉璃,“三个月后你一定要来接我。”
这次我却没有点头,只是笑着。
黎偃玉打马离开,临走却留下一个凌冽的眼神,摸了摸鼻子,估摸他的意思,要是黎偃玥出点什么事,他得找她拼命。
“小姐……”皎伊来到她身后,道:“二公子定会安然无恙。”
注视着马车远去的方向,微微勾唇,她当然不会让他有事。
广袖一挥,转身跨入大门。
余热未散,浅府门口天还未亮就来了人修修整整,长形的木块,高圆的柱子,不到两个时辰的时间,一个硕大的擂台就架好了,浅府门前自然早早就围了不少人,有一些还是慕名,专门为花婉玉的比武招亲而来。
浅府中,銭潆泓、浅临相、苗茴湘,浅玉衍、浅清弦、浅绡荭几人就坐在外面的看台上。浅绡荭十分高兴,笑容里夹杂着女儿家的娇羞,时不时偷偷看一眼擂台下的人,看有没有中意的。
浅绡荭虽然名声不好,但容貌总归是上乘,又加之浅家的名声,要来当上门女婿的的确不少,这一下,也看得浅家人心花怒放,从屡屡挫败中找到了一点优越感。
“来来来,把东西给我放好,公子说了,半个时辰必须搭出来!”远处又来一伙人嚷嚷着,扛着木头抬着花稠,就占了浅府擂台的对面儿。
“那里怎么回事?”銭潆泓见喧闹不止,眉头微蹙,对身边的嬷嬷问道。
“奴婢去赶他们走。”嬷嬷带了几个下人气势汹汹的走了过去:“你们是什么人,不知道今天浅府小姐要比武招亲吗?赶快把东西拆了!”
清吟穿着素衣锦绣,盈盈往前一立,面上无笑,“玲珑楼诗言姑娘今天要招婿,有意者可上擂台,无意者退避三丈!”
那嬷嬷气得脸都在发抖,指着清吟道:“一个小小妓子也敢跟我家小姐同台招婿,我看你们是活倒了!”
话刚说完,浅殷就往她面前一杵,凶恶地盯着她,“你说什么?”
那嬷嬷抬头望见浅殷,吓了一跳,连忙退了三步,指着他道:“你们……待我去告诉老夫人,要你们好看!”
那边的浅府众人早看明白了这边的架势,浅绡荭一把抓住苗茴湘的袖子,有些慌,“是浅涟漪!她故意来羞辱我的!”
苗茴湘拍拍她的手,道:“今天奶奶和你爹都在,她不敢造次。”
浅绡荭还是有些害怕,不禁将目光投向了銭潆泓。銭潆泓面上无碍,心中却掀起巨浪,对面搭台的一众皆是武功高强者,一个横竖三丈的花楼擂台,竟然已见雏形,浅涟漪,果然是冲着浅家来的!
“大喜的日子,不要生事。”她转头说道。
“是,娘。”浅临相应了一声。
浅清弦不着痕迹地寻找了一下,并未看到浅涟漪的身影,再看身边浅临相的脸色,未免有些担心,也不知浅涟漪说的那句话是真是假,但挑衅浅府是事实,浅绡荭早把原话传到了浅临相耳中。
果然,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一座花楼擂台高高立了起来,楼角精细,红绸四绕,连踩踏用的木头都是上等货色,更不用说那看台上的布置,茶果点心精致可人,大红毯子满地铺曳,里与外隔了一层珠翠帘子,也隔去了众人的好奇之心:正主还没到。
跟玲珑楼这台花楼比起来,浅家的擂台看起来要逊色的多,不少看热闹的人也被引了过去,这让浅绡荭咬唇暗怒。
“嘿!那边儿轿子来了!”有人指了指长街远处。
来的,是一个八抬红纱软撵,隔着红纱,可以看见里面坐了一个凤冠霞帔的女子,想来就是玲珑楼的诗言姑娘。而软撵之后,是一辆青纱马车,玲珑楼的姑娘与踏雪阁的少爷们各站一侧跟在后面,都是些玲珑剔透的人儿,走在街上份外惹人红眼,从踏雪阁随着来的人就不少,周边听到消息的人,都被这排场吸引了过来,围到了花楼擂台下。
“那边马车里坐的是谁?!”不少人追着问道。
“听说是玲珑楼和踏雪阁新来的东家,也是个相貌堂堂的公子呢!”有知情人士答道。
“能买下两楼的公子哥儿,啧啧,真是大手笔啊!”有人赞叹道。
“你看今天这排场,玲珑楼里清倌姑娘出嫁,连浅府的风头都盖了过去,可不是大手笔吗?!”
“去看看那公子什么模样?”
“走走走!”
人风倒向,纷纷涌去了花楼擂台,都要一睹这公子的面容。
“出来了出来了!”有人兴奋喊道。
皎伊撩开帘子,杜衍搬了踩凳,出黎去扶了我的手,翩翩白衣,终于露于众人眼下!发,是用红玉冠束起,高高秉了一束;衣,是上好的暗绣蜀锦,纹也是用白线绣成,白底白绣,细看才能辨出那高妙的刺绣;靴,是贴玉的素绣,只点缀了几点水纹……光这一身行头,也不知要羡煞多少人,再看那白面如玉的公子,在小童的虚扶下走下马车来,红唇微勾,他身后,数十个粉雕玉砌的人儿同时福身,“公子!”
我只轻轻一笑,如春风拂面,便转身走向前面的红纱软撵,开口便是珠玉相击般的清越,“诗言,出来吧!”
红纱中一只玉手搭上她的手心,甚至有些轻颤,“谢谢公子。”
将诗言扶到帘中坐下,身后的几十人也依次入座,并无一丝紊乱,就这盈盈入席,美人如斯,也让人看得目瞪口呆:这样的场面,可不多见!
一个旋身,坐在诗言隔手的桌子,冲清吟点了点头。
浅府那边已经硬着头皮开始了,清吟也站上了擂台,高声道:“众位皆知,今日是我玲珑楼清倌诗言姑娘出嫁之日,公子在此设花楼擂台,我玲珑楼出六个护院,若是谁能赢过这六个护院,便可当即迎娶诗言姑娘!又,诗言姑娘是玲珑楼的大姑娘,公子送百金做嫁妆!”
擂台下哗然不止,娶了一个美娇娘,还得嫁妆百金,这简直比天上掉馅饼还值当,一时响应云集,简直要挤破了擂台。
另一边的浅绡荭站在擂台上,恨恨地看着对面帘子里看不分明的浅涟漪,咬牙切齿。
“常州孟庆虎向浅小姐讨教几招!”她正出神之际,一个身形魁梧的汉子跃上了擂台。
浅绡荭回头一看,眼底难掩厌恶,心思这般丑陋的人也敢癞蛤蟆肖想天鹅肉,她浅绡荭绝对不会嫁给这种人!
轻轻抿了口茶,看对面粉色的身影已经跃起,面上不由闪过一丝笑意。
“你在算计对面那个女子吗?”一边的锦儿看着她脸上的不怀好意一阵恶寒,女人争风吃醋还把他的大武也拉出去当了护院,可恶!
瞥他一眼,伸手就捏他的脸,“小孩子要多吃饭,少说话,这样才能平安长大。”
锦儿白她一眼,“你把大武还给我!”
“怎么,屁股痒了?”凉凉看他一眼。
锦儿脸色难看,这女人,发起疯来竟然要扒他的裤子!
勒紧了裤带,他仰起小脸谈条件,“你真的不想知道那块玉的来历吗?只要你放了我和大武,我就告诉你。”
“不想。”头也没回地甩了他两个字,你想说,我偏不给你机会说,憋死你!
锦儿瘪嘴,过了一会儿才道:“我在一幅画上见过你的玉,本来是两块的,两块合起来是一个正圆,两块分开,一个叫月小满,一个叫月银钩。”
轻轻“嗯”了一声,“还有呢?”
锦儿摇摇头,“其他的我也不知道了。”
我的眼神顿时就变了,斜睨着他,饱含无尽鄙夷。
锦儿皱着鼻子怒道:“你那什么眼神?!”
“就这点儿筹码也想跟我谈条件?”挥挥手,“哪儿凉快上哪儿呆着去。”
锦儿咬住下唇,几番挣扎才道:“如果我告诉你画在哪儿呢?”
“在哪儿?”笑眯眯地凑过去。
锦儿连忙后退,坚持道:“你先放了我跟大武!”
“好啊!”抬臂一招手,清吟便将大武带了回来。
锦儿一把抓住大武的手,欣喜道:“画就在天水国,你自己去找吧!”
说完他脸上闪过一抹狡黠的笑容,拉着大武飞快跑了出去。
头都没抬,悠闲地喝了口茶,淡淡摇头,“杜衍,抓回来。”
不到一分钟,锦儿便被杜衍提了回来。锦儿在空中乱打乱踢,怒道:“浅涟漪,你不讲信用!”
“我什么时候不将信用了?”咧嘴一笑,“我放了你,又没说不抓你回来。”
锦儿自知上当,脸色几变,狠狠地诅咒她,“连小孩子都骗,你该天打雷劈!”
起身,走过去拍拍他的脸颊,眸底意思警告一闪而过,面容也份外冷清,“基本上能说出这句话的人不能划为小孩子了。”
锦儿对上她的眼睛,心头惧意掠过,手脚也不踢了,杜衍放下他后,就低着头立在一边,动也不动。
暗暗叹了口气,一把将他拉到怀里,捻了一块糕点放到他唇边,诱哄道:“乖,张口。”
锦儿抬头,眼眶红红的,冲我哼了哼,重重别过头去。
将他提到膝盖上,一股脑儿把糕点塞进他嘴里,还嘟囔道:“现在的小孩子怎么那么难伺候啊……”
锦儿恨不得在我身上烧出个洞来,她是要噎死他吗?!
挣扎无果,他终于学会了向恶势力低头,坐在我膝盖上,老老实实吃着糕点。一边木讷的大武看了他一眼,又底下头去。
皎伊在一边笑,“我就说锦儿喜欢公子吧!”
锦儿恼羞成怒,扭头冲她吼道:“谁喜欢这疯女人了?!”
“啪!”屁股上挨了一巴掌,面无表情地说道:“食不言。”
锦儿讪讪瞪了皎月一眼,又才将目光转向擂台。
“浅小姐好武功,在下自愧不如。”又一个被打走的人,浅绡荭勉强笑应,怎么上台的全是些歪瓜裂枣,这样的人她怎么嫁?!
“在下愿意一试!”一道清朗的声音传来,她抬头,一个五官清秀的男子走上擂台,手里晃着一把折扇,风度翩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