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放下帘子,不由想笑,司徒威未免太看得起她了,竟然派了上千人守在她马车旁。
“司徒威莫不是想取而代之?”玄机低忖道。
“雲越过除逍遥王外还有贤王风少寒,五皇子风紫宸,他恐怕是想挟王以自立。”悲风摇头道。
我沉默,不管如何,先进入京城再说。
三人入京城之后被司徒威安置在将军府,由人里三层外三层地“保护着”,困在窄小的西院。
玄机看着一路沉默的我,有些沉不住气,道:“公子,这些人根本拦不住我们,为什么不走?”
我往外瞥了一眼,道:“你知道皇城里现在是什么情形吗?”
“那好办,杀出去瞧瞧就知道了!”玄机说的理所当然,眉宇间尽是莽撞之气。
悲风按住他的手臂,“听听公子怎么说。”
“皇城里除了李兆就是司徒威手中握有兵权,他既然敢拿我来威胁风雾月,风于饶的话就算不得话了,皇宫里还有风少寒与风紫宸,如果是我的话我会选择扶持风紫宸,不过这对我们来说也是件好事。”我沉眉道:“今晚我会潜入皇宫探探虚实,如果我走后一个时辰还没回来,你们就离开将军府,找到风紫宸秘密将他保护起来,另行通知李兆。”
夜半时分,我避开司徒威的耳目顺利出了将军府,一路直奔皇宫而去。京城里已经戒严了,街道上实行宵禁,除了巡逻的士兵空无一人。
站在皇城前的钟楼顶上,我看着下面来来回回的巡逻队皱了眉,戒备太严了,根本不能进去。
我心思一转,旋身朝贤王府掠去。
夜色冗沉,贤王府也是灯火通明,我越过院墙,本打算找去主院,却没想到这更天了王府里还张罗着准备酒食。
沿着灯笼勾勒出来的长长甬道,我黑衣无声地跃上长宴厅的顶上,将瓦片揭开一个缝隙,正好看到主座上的风少寒。
风少寒穿了一袭黑色贴金纹盘绣长袍,在我的记忆中风少寒只穿浅色,整个人看起来淡泊飘逸,不想今日皇宫一乱,他便迫不及待地露出了嘴脸。
“不知道贤王连夜召臣下来所为何事?”是司徒威的声音。
“司徒将军以为现在局势如何?”风少寒慢条斯理地问道。
司徒威停顿片刻,才道:“臣下不明白王爷的意思,还请王爷明示。”
“太子已死,逍遥王造反,司徒将军家中已无人可用,将军此时最应该操心的,恐怕是自己的前途。”风少寒笑道:“大变之时,做出正确的选择方可立足,现在朝中谁可担当大任,司徒将军也心中有数。”
司徒威似是低沉笑了一声,其声微冷,“我司徒一家忠于朝廷忠于皇上,此番也定然竭尽全力保护皇上,贤王这样的说辞,就不怕我回禀皇上吗?!”
风少寒重重放下酒杯,道:“司徒将军说笑了,忠于雲越忠于皇上?如果本王没记错,司徒一家是从楼兰国人,若是让皇上知道司徒一家本是楼兰逃出的罪臣,不知道司徒将军还能不能义正言辞地说出这番话。”
司徒威沉默了,一双精芒毕露的眼睛一刻不移地打量着风少寒,既然风少寒抓住了他的把柄,难保日后不过河拆桥,即使将他抚上帝位,对司徒家也没有一丝好处。
“王爷说笑了,”他摸摸胡子,去了威严之气,“过去之事尚且不说,雲越对我司徒家多有恩惠,就凭这一点,司徒家也会誓死效忠皇室!”
“效忠皇室,不如效忠本王,”风少寒抚着酒杯阴森说道:“风雾月不会活着回到雲越,而幼弟风紫宸在朝中尚无根基,这盘棋结果已经揭晓了。”
“臣下险些忘了,贤王妃是琼玉国长公主……”司徒威朗声而笑,“王爷所说,臣下必定铭记在心!”
“司徒将军三思。”风少寒双眸藏着利光。
“夜已深,臣下不扰王爷安寝,先行告辞。”司徒威起身离去。
我合上瓦片,神色冷下,风少寒果然勾结了琼玉国要在边境对风雾月下手,司徒家竟然曾是楼兰国臣子,难怪司徒敏珂对她如此恐惧,恐怕是惧怕她与楼兰尔雪相似的容貌吧!既然司徒家有了这一出,这就有了名正言顺取而代之的理由,眼下是要找到李兆和风紫宸!
出了贤王府,我本打算再去皇城,半道却遇上了追来的玄机与悲风。
“公子!”悲风道:“五皇子现在不在皇宫。”
“人在哪儿?”我眉心一跳。
“王爷离开京城时便让李兆将军将五皇子接出了皇宫,现在正在李兆的府邸,有重兵看守,清吟与杜衍将消息带到了玲珑楼,现在他们在玲珑楼等你。”
我心低一松,便对两人道:“再去一趟将军府,将司徒威是楼兰罪臣一事告知李兆将军,悲风赶去天清山,请山中弟子下山襄助李兆,以最快速度赶到京城,大概黎明时分,人一到就立刻带兵围剿将军府,以杀司徒威为首任,无路如何取其项上人头!”
“另外将风少寒软禁起来,不能让他见任何人!”
“司徒威早有反意,他的亲信大军距京城不过三座城池远,如果在京城剿杀司徒威,京城内乱,到时便不能抵住他的三十万大军!”悲风道。
我转头望了望天色,道:“会有办法的!”
“司徒威一死,用勤王名义接手他在京城兵力,关城门,锁消息,他三十万亲信大军距离京城尚远,我会想办法拖延大军行程,只要撑过十日,等风雾月大军回援,一切就尘埃落定。”
我再看两人,“记住,一定要杀了司徒威!”
玄机与悲风两人点头,玄机将狂岚剑交予我,道:“公子小心!”
我颔首,三人便分两路行事,悲风与我一路来到城门,城门已被司徒威的人把持住,我杀到城楼下,径直用狂岚剑斩了城门,挫伤守城将士,大闹了一通才离开京城。
出到郊外两人便分开两头走,我策马狂奔,第二日晌午便遇到司徒威的亲信军,伪装成小兵入军营放火烧了行军的粮草,再行上路。
这一走就是三天三夜,兼程赶到边关,却发现风雾月大军所驻之地已经遍地狼烟烧残,不见军队片缕影子!
临近的城池都被战火肆虐过,我下马捡起被火烧毁只剩一半的旗帜,上面还留着一个“连”字,果然是琼玉国的标志!
沉沉喘了口气,我思考着要上哪儿去找风雾月,雲越国的山势地形我不太清楚,纵然是大批的军队,秘密行军我也无从找起。
“嘎……嘎……!”嘹亮的鸦鸣声称为被夷为平地的战场的唯一声音,两军走的匆忙,尸体匆匆就地掩埋,不少露在外面,已被乌鸦啄食得面目全非,广阔的视野中只剩残尸满地,血腥的味道充斥着这片天空,将数日前的战役以腐烂的形式勾勒在人的脑海中。
握紧手中的旗帜,我用力一掷,又翻身上马,一拉马缰,挥鞭抽打坐骑疾奔回城。
待到有人烟的地方我便放缓了速度,一路打听着沿着边境寻找风雾月的军队,连着走过三座城池也没能寻到任何消息,只是听说从战场临近城逃回来的人说风雾月大败。
琼玉国会突然出兵,恐怕连风雾月也没想到,内乱未起琼玉国却先得消息,风少寒这招真是绝!
狠狠咬了一口馒头,我坐在溪边,就着壶打了半壶冷水仰头灌尽,转眼又看了疲态尽显的瘦马,心忖这么走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林子里有三个人靠近,脚步虚浮,气息紊乱,听起来也像是赶了很久的路,且武功不低,一人在神阶,两人在圣阶。
三两口将馒头吃完,又喝了一大口水才解了腹中的饥饿感,我埋头装了一壶水起身系在马身上,牵着马便要走。
“你站住!”有两人拦了上来,目光恶狠,“将身上的钱财交出来!”
我抬眸瞥了三人一眼,见那神阶高手立在一边,神色凄楚,便冷淡道:“一个神阶高手与两个圣阶高手竟然做出这等鼠辈行为,实在丢脸!”
三人都是一愣,我却径直穿过他们向前走去。
两声长剑出鞘,那两人又追了上来,拿剑挡在我前面,“快把身上的钱财交出来,不然我蓬莱门对你不客气!”
我眉心一拧,蓬莱门?
瞧三人眼神虚闪,分明是冒充蓬莱门敲诈他人!
“三个猖狂鼠辈,竟然还敢骗人!”远处一道高喝,我抬头,见那背伞的粗布身影不由心下一喜,“仙墨绯!”
仙墨绯落地时也愣了一下,眉眼一亮,大步走至我跟前,单膝一跪,拱手道:“仙墨绯拜见门主!”
我愣了一下,无奈一笑,伸手拉他起来,“蓬莱门早就散了,哪里还有什么门主?”
仙墨绯却执拗道:“家父心中执念为蓬莱岛,仙墨绯只认门主!”
“什么……什么门主?!”一旁人低声惧道。
仙墨绯这才道:“这三人冒充蓬莱岛众四处行骗欺诈,我追了他们三天,到这里才赶上。”
我点点头,原来如此。
又看了一眼那个神阶少年,我不禁唏嘘,没想到解了抑天塔之禁,让蓬莱岛众重获自由时也给了这些鼠窃狗偷肆虐的机会。
仙墨绯取下背上大伞,转身面向三人,“一而再的放过你们,今天绝不会给你们第三次机会!”
持刀两人畏缩后退,又推出那神阶少年,虚张声势道:“你两人都在神阶,何况我们有三个人,你别妄想能赢我们!”
我不禁想笑,既然打不赢,他们为什么要跑啊?
“快上,你!”那两人推搡着神阶少年,“不然不仅你没活路,你娘也没活路!”
少年眼中闪过一抹恨色,背后血色之墙放出,三眼巨狗仰头嘶吼,对着仙墨绯与我咆哮不息。
仙墨绯正要上前,却被我按住手臂,我举步走向少年。
少年举掌攻向我,却被我轻而易举钳住了手臂,我手下使力,面色如常地道:“蓬莱岛众隐入江湖是为了过普通人的生活,不管为了什么理由,你都不该做这样的事。”
“啊……!”少年吃痛,背后巨狗竟然慢慢缩小,他面色扭曲,惊恐地看着眼前黑衣公子,惊惧他的力量!
仙墨绯心中一震,浅涟漪竟然将神阶高手的外放真气生生压回体内!这是何等强大的内劲!
少年五脏六腑剧痛,他猛地散了兽形,脚一软跪在地上张口喷出一片血雾。
另外两人见势不妙,调头想跑,却被仙墨绯截住,大伞一挥便将两人扫进溪中,溅起水花一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