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乐芸舒服地住在宽敞干净的招待所里,吹着风扇很惬意地睡觉。
等她醒来后,发现这萧学真已经带着小胖和军子的家长,在大厅里等着了。
他们每个人两手都拎着两三样东西,见了她很诚恳地表达了自己的歉意,希望她能够给熊孩子们一次机会。
为此他们也每个人心痛地给了五十块的补偿,算上各种营养品,几乎是他们每个月苦哈哈上班工资的半数了。
在他们心里,又将熊孩子给拎出来揍了一顿!
盛乐芸没有太为难他们,就接过东西来点点头:
“我相信小胖和军子不是坏孩子,他们就是人比较单蠢,脑子不会拐弯,被人当枪头子使唤了。”
“所以你们当家长的,努力赚钱给孩子、创造好的家庭条件,倒是不如多花时间陪陪和教育下孩子,至少交友方面得严格把关吧?”
“这一次他们只是被人教唆着做这些事情,下一次呢?你们说他们敢不敢做些更加过分的事情?又或者他们送上门,被拐卖?”
俩熊孩子的家长听得头皮发麻。
他们都很年轻,又都是单位里说得话的人物,家里就这么一两个孩子,再多的孩子就不能要了,否则他们会被单位辞退,一家人的生计没有着落。
相比较他们父母一辈子孙众多,他们小家就显得冷冷清清,是以家家户户疼孩子那劲是前所未有的,尤其家里的小男孩儿,那可是独苗苗呀,真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里被摔了!
他们很难想象自家娃遭这样的罪。
可是小姑娘说得语气诚恳,小脸上都是担忧,似是她并不图他们的东西,只是让他们长个教训,一定重视对孩子全方面的教育和关心。
他们感激地点头,“小姑娘,我们要谢谢你,很少有孩子能够勇敢地对抗这种行为。不然我们还不知道家里不成器的东西,做出这种事情来!”
“你放心好了,别的人我们不能保证,但是自家孩子肯定要狠狠管教的。等他们从学校回来,我们就让那俩玩意给你道歉。”
盛乐芸微微松口气,“您们知道就好,我还怕您们怪我小题大做呢。”
“不会不会,这是哪里的话?现在组织对这方面打击力度很大,现在他们小,顶多被教育两句。但是我们不管的话,他们长歪了,怕是要犯下大错。”
一阵客气来客气后,俩家人便留下东西离开了。
萧学真没想到这丫头本事不小。
他想象中被两家人记恨的事情,完全没有发生,反而他们特别赞同盛乐芸较真的行为。
这世界到底怎么了?
轮到他了,萧学真也状似认真地道歉,表示会严格管教家里的孩子。
盛乐芸没给他一个正眼,只是摆弄着刚得的营养品,淡淡地说:“行了,我又不是听你满嘴虚伪之词的。”
“记得等萧海蓝和萧海洋放学后,你带着他们来给我九鞠躬忏悔吧!”
萧学真咬着牙嗯了声。
“我妈给我定了一天的宾馆,晚上我就不回去了,省得看了不该看的东西长针眼。但是我住宿的问题,你们必须尽快给我解决。”
“恐怕别人看见我天天住在宾馆,这闲言碎语绝对不是你们喜欢听的。”
盛乐芸懒洋洋地道,这语气和架势,真让人上头!
萧学真觉得自己的肺都要被气炸了。
他强忍着将理智拉扯在爆发的边缘,应声后,脚步匆匆地离开。
他很怕自己再多呆一秒钟,就会当场送她去见她爸了。
等人已离开,盛乐芸就将东西分了三批运回自己的房间。
东西很多,三个人像是商量好似的,送得东西并不一样,几乎将她说得那些东西都涵盖住了。
盛乐芸瞧着铺了半张桌子的东西,想着自己当初咋在刚入职的时候,就抽中了个不定期爆发的运气属性?
她好羡慕能抽中随身空间的,哪怕每到一个位面,空间里的东西都清零,那也是居家旅游必备品呀!
不过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她还是比较实际的好姑娘,从来不好高骛远,每个任务都脚踏实地完成。
收拾了些不耐放、自己又吃不完的糕点,添加不知道什么种类和数量防腐剂的罐头,盛乐芸又将钱给踹在身上,便大大咧咧走出宾馆。
她埋头走到站台,抬着小脸带着迷惑地看向牌子,仍旧是一个个整齐自己不认得的方块字。
不过呢,她记忆力不错,知晓自己乘坐哪辆车,又在哪里需要转乘。
在一辆满载的车到站的时候,她嘴角带着丝笑痕抱着东西挤了上去。
虽然今天是周二,可是来往市中心的车总是拥挤的,尤其是下午三四点钟,正是大家伙活动的高峰期。
车上不说人挤人,但也需要她一路喊着借过谢谢,才抵达后车门。
在车门关闭的一瞬间,她跟泥鳅似的又跳了下去。
车子重新启动,她笑意嫣嫣地冲着刚挤上车、被乘客卡在中间、才发现不对劲的一个青年挥了挥爪子,不解气地又做了个鬼脸,扭身便上了另一趟车!
那青年气急败坏地往后车门挤,并且强烈要求司机打开车门,在一阵闹腾中,盛乐芸早就没了影子。
盛乐芸运气不错,正好寻到最后一排靠窗的座位,抱着东西坐下来。
她得感谢自己身为一名任务者,在数不清的任务中得到锻炼,精神力强大,连带着记忆力和观察力等等也变得格外厉害。
世人形容某人记忆力好的过目不忘一词,放到她身上也十分恰当。
她是见过那名青年的。
在小胖和军子俩家属离开时,那个男人就从不远处的树干露出一片衣角,似是躲闪过于焦急而近乎隐藏不住自己。
盛乐芸在听萧学真长篇大论时,故意选择对面的长椅坐下来,余光盯着宾馆大门。
那门是木框的,但是中间镶嵌着大面积的玻璃,上面清晰地反射出某一片树林。
或许那人以为自己看不见他,所以对方很嚣张地抽起了烟,等萧学真离开时,那人又是下意识地躲避。
盛乐芸慢悠悠地收拾着自己的东西,余光也将俩人远远地手势互动收入眼里。
萧学真不是个会委屈自个儿的人,他能够痛快地答应给她钱,肯定会留了后手。
只是,他从没想过失手的情况,毕竟他算计的不过是个九岁的村姑,为保证万无一失,他还特意调用了个以前身手不错的朋友。
在这般天时地利人和情况下,他们成功率近乎九成九九,唯一的那0.1%是极难发生的不可抗力。
盛乐芸轻车熟路地又去了郑远镖局,将自己刚得到的两千七百块全部存进去了。
出来后她去旁边的自由交易市场,准备折价处理糕点和罐头。
“没有去上学?”盛乐芸刚摆好摊位,一个少年走上来,拿起一个罐头淡淡地问道。
盛乐芸抬起头,就见到了有过两面之缘的宫梓丞。
少年穿着白色短袖衬衫,黑色长裤,白色运动鞋,外面阳光还盛,可是他却不沾染一丝暑气。
那清俊的模样,忒招人喜欢了!
“梓丞哥哥您不也没有上学嘛?”
她笑意盈盈地说,声音都忍不住含了些糖意。
“梓丞哥哥喜欢吃罐头?”
“改天我给你用应季水果现做些罐头,绝对不添加任何防腐剂、香精,不会影响你的身体成长发育,也不会让梓丞哥哥变笨呦!”
宫梓丞握着罐头,挑眉:“所以,你觉得这罐头不好,自己不愿意吃,就拿出来换钱?”
盛乐芸大方地点头,“是的,我标价不贵,能捡这便宜的家庭,条件应该不太富裕。”
“他们不过是尝尝鲜,偶尔一次两次的,自然不需要太顾及这些问题呀。”
“但是梓丞哥哥不一样,你家里不缺钱,肯定很多客人上门拎着罐头。天气一热,罐头放在井水或者冰箱里镇镇,吃起来凉爽清甜,确实挺舒服消除暑气的。”
“一天一罐也是能吃得起的。不过再好的东西,也经不起隔三岔五地吃。”
“更何况,罐头因为放置时间长,里面肯定要添加些防腐剂,这玩意不能常吃……”
看着小姑娘严肃着小脸,说得头头是道,宫梓丞有些好笑地将罐头放下。
“看来我想要帮你销货,也不能够了?”他站起身立在她一侧。
盛乐芸笑着晃晃脑袋,“这些都是走亲访友、家里待客畅销品,没有您的捧场,我也一会儿就卖完。”
“听说你们要找老师,给你们补课跳级?”宫梓丞手插着口袋轻声问道。
这会儿已经有人上前问价了。
盛乐芸就点点头没多说,便开始热情地招呼起顾客来。
她嘴巴甜,折扣又适中,加上她还很大方地随手赠送两颗大白兔奶糖,没有半个小时,东西全部卖完了。
宫梓丞瞧得禁不住上扬着眉毛,诧异地打量着她。
这小姑娘确实能干会忽悠人。
才一天没见,她不过是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又吃了几顿好的,可怜兮兮的小模样不见了,倒是初显漂亮活泼狡黠,轻笑时像极了细碎的阳光,轻轻柔柔透过雾霾,射入心头拂去一切的昏暗晦涩。
“梓丞哥哥不忙吧?咱一起下馆子吃饭,我请客!”
盛乐芸喜滋滋地点着钱说道,那小财迷的得意,并不会让人厌烦,反而会觉得她性格直率。
宫梓丞扶额,又将自己之前的两个问题问了一遍。
“我不上学是因为,我跟家里闹了些小矛盾,已经解决的差不多了,瞧,这些就是我得到的营养品换来的。”
“我们现在确实在找老师,”盛乐芸耐心地解释着,“有句话叫做,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说明师父领进门的方式很重要的。”
“明明有事半功倍的法子,我们干嘛要做事倍功半的傻事?”
宫梓丞嗯着,带着她去一家店,“这次我请你吃正宗的烤鸭。”
盛乐芸嗯嗯着,狐狸眸子高兴地弯着,走路都带着些许雀跃,“小哥哥你呢,今天周二呢。”
虽然原主的母亲靠不住,继父又是披着羊皮的狼,继兄继姐总是时刻寻事要欺负她。
但是很久没有当孩子的盛乐芸,觉得一切都很新奇。
九岁的年纪,不算大也不算太小,仰望的世界终究与大人的不同,接触的人不一样、被人对待的感觉不同、她所能利用的优势也有所变化。
哪怕她只上了半晌的学,可她的心态亦是发生了不小的变化。
每个人内心都住着个孩子,如今这孩子能够大大方方出来,她又为何压抑呢?
“来市里参加高中奥数比赛,下午自由活动,”宫梓丞嘴角微微勾起来,轻笑着说。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小哥哥是初中生?”
盛乐芸仗着记忆力好,准备两年完成六年的小学基础学习,但是对于初中和高中,她没敢大迈步。
“是,不过我已经将高中的知识通了一遍,这次也是凑个人数,”他谦虚地道。
俩人去了烤鸭店,点了一只烤鸭,要了几份小饼,鸭架再熬煮一份汤。
宫梓丞还在隔壁饭店要了几个小菜,还有一碟四个实诚的馒头,竟是将不算大的桌子摆满了。
这些量有些多吧?
盛乐芸水汪汪的眸子看向他,“梓丞哥哥不用那么破费,咱们吃多少买多少。”
宫梓丞瞥了她一眼,“你想多了,我饭量大,你不过是捎带的。”
是以,盛乐芸一边品尝着饭菜,一边有些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将一桌子饭菜都消灭干净……
好吧,人家的个子为啥能窜起来,当然得有着足够的能量了。
有句话叫做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可见少年的胃口普遍都大。
吃过饭后,他们也没有四处逛,直接坐车回家。
“你一个小姑娘自己住在宾馆?”宫梓丞坚持送送她。
虽然夕阳还在天边挂着,没有彻底沉入地平线以下,但是她终究是个长得不错的小姑娘,又人生地不熟的。
他不愿意因为自己一时的疏忽,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大错。
在哪个时代,都有藏着肮脏心思的人,所以他从来不敢小觑人性。
他蹙着眉瞧着宾馆,“你到底跟家里有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能方便说说吗?住在宾馆不能解决问题。”
“你一个小姑娘独自在外,太不安全了,很容易被人给盯上。”
说着他视线扫视了一圈,脸色越发难看。
盛乐芸笑着说,“梓丞哥哥,你放心好啦,我知道你的名字又知道你的年纪,噢对了,我还知道你有个堂弟叫做宫肖斐。”
“如果我真需要帮助,肯定会开口的。我不傻,也不喜欢吃亏。”
“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你们算得上是我最亲的人了。”
“再说住宾馆挺好的呀,这里干净敞亮,隔一条街就是局子,楼下的阿姨全天候守着,安全性很好的。”
宫梓丞紧抿着唇瓣,明显心情不算好。
盛乐芸又说道:“我这是等别人给我道歉呢,有了台阶下,我再回去呀。不拿捏一下他们,他们真当我是病猫,可个劲地欺负呢。”
宫梓丞点点头,“今晚我住在你隔壁。”
“别呀小哥哥,您这是在干嘛?”盛乐芸被吓了一跳,“这才多大的事啊,您用得着这么认真?”
要不是俩人年纪足够小,她都怀疑自己被人一见钟情了。
宫梓丞低垂下眼睑,“我小姨曾经独自一个人与人闹脾气,发生了意外,事后她想不开,就跳河自杀了。”
“你就当我是弥补遗憾吧。”
他都这么说了,盛乐芸赶忙应下来,生怕将这么乖巧懂事的小哥哥给弄哭了。
原来是她自作多情了呀。
回到屋里没多大会儿,萧学真一手握着一个娃,跟其他两个家长,又寻来了。
小胖和军子一路上都怒视着萧海蓝和萧海洋,还扯着声音叫嚣:“萧海蓝、萧海洋,以后我再跟你们一起玩,我就是孙子!”
“你们俩可真行,从小玩到大的小伙伴都敢往死里坑,你们就等着吧!看看这一片还有谁跟你们玩!”
“之前你们从我们这里拿走的弹球、吃进肚子里的巧克力糖,全都给我还回来……”
萧海蓝和萧海洋本来就是特别抗拒地,被父亲从学校大门口堵住,一路拎过来,又被俩小傻子讨伐,无处发泄的怒火也有了目标。
萧海蓝鼓着腮帮,“小胖、军子,是你们脑子不聪明,被人耍得团团转,不自己检讨一下,怎么还赖别人聪明呢?”
“我说盛乐芸手里有钱,肯定时时刻刻带在身上,也没明说让你们去堵人啊。是你们会错意的,难道我们让你们去撞墙,你们也不动动脑筋?”
小胖和军子被她说得满脸涨红。
“明明是你说,盛乐芸胆子小,放学走在小巷子如果被人堵住,肯定一吓唬就能……”
“你还说盛乐芸身上起码带了好几张大团结的!”
别说他们是孩子了,就是大人听见大团结都双眼冒光。
萧海蓝冷笑着,“你们自己是坏苗子,还赖别人说话了?你们以为我们愿意跟你们玩嘛?”
“人长得难看,脑袋不聪明,平日里还扣扣索索,现在又多了个不敢承担责任的胆小鬼。”
“往后我要跟你们玩,我就是乌龟王八蛋!”
孩子们之间争吵得很热烈,大人听着生气,又顾及彼此的面子没有参与进去,可是那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萧学真忍不住挨个孩子狠狠打了一巴掌,训斥道:“萧海蓝、萧海洋,你们都多大的孩子了,怎么还是非不分?”
“你们有这么多歪心思,不能花费些在学习上?爸爸工作忙,没空管你们,你们外公和外婆就教给你们这些?”
萧海蓝跟小狼崽似的,抱着他的胳膊狠狠地咬上去。
萧海洋也有样学样地。
萧学真疼得不行,又不能使劲甩,低吼道:“你们他么给我松开,连老子都敢啃?往后你们不许再去蓝家!”
说着他忍者疼意,用一只手捏住孩子的腮帮,微微用力,解救出来一个胳膊。另一个胳膊也是如此。
不过这片刻功夫,他的俩胳膊已经血肉模糊!
俩孩子自私任性得紧,竟是没有留下一丝力道,可个劲地啃……
另外两家家长头皮发麻地对视一眼,默默决定以后离萧家和蓝家的人远点。
有其父必有其子,他们才不会傻傻地顺着萧学真的话,将孩子的不懂事、任性、不孝顺,简单归结到蓝家人身上。
人还没到宾馆呢,盛乐芸就听见外面孩子吵吵嚷嚷的声音,还有萧学真疼痛的怒吼。
盛乐芸眉眼带着幸灾乐祸的笑,打开门就往外走。
没想到隔壁也开了门,宫梓丞看向她,“道歉的人来了?”
盛乐芸点点头,“是的,估计有热闹看了。”
不知道为啥,她好喜欢都弄萧海蓝,啧啧,或许原身在其身上吃过太多亏,受过太多委屈,浑身都乐意看萧海蓝的热闹。
“不介意你有个保镖吧?”宫梓丞淡淡地问道。
小哥哥说话真讲究,关心她顺道看热闹,就跟着呗。
盛乐芸按耐住笑意摇头,特别配合地感动到哽咽地说:“不介意的,我正心里没底呢。”
“你瞧瞧他们那么多人,虽然说是来跟我赔礼道歉,可是他们那架势更像是上门挑刺说理的。”
“我,我没见过世面,看到人多就腿软……”
宫梓丞瞪了她一眼,不客气地揭穿道:“之前卖罐头和点心的时候,你腿软了吗?”
盛乐芸嘿嘿笑着摸摸鼻尖,“哎呀,人家就不能是娇滴滴的小姑娘?”
宫梓丞微微叹口气,“丫头,这世道靠谁不如靠自己。没有如能够时时刻刻在你身边伸手帮忙,所以,回头我让肖斐拉着你一起锻炼身体,学上两招,出门在外也有底气。”
盛乐芸一愣,最讨厌锻炼身体了,她是能走着绝对不跑着,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绝不坐着!
每次位面有体能类型的任务需求,对她来说都是一种很大的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