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芸溪怎么会感觉不到谷修齐时时刻刻炽热的眼神呢?
被这样的男人深爱着,确实是一种幸福。
她也明白,这一辈子,若是她错过他,那么仍旧跟以往每一个位面一样,事业有成却没有血亲相伴,孤独终老、心里无所期盼!
就像是她自己被封印在红尘之外,看着过客匆匆。
这种感觉,在以前她犹能咬着牙忍受,因为没有品尝过情感的甜蜜,自然不会觉得苦水有多难捱。
可是,她入了年代文后,就被大佬盯住了!
大佬自个儿本身就是优秀的人,哪怕他在位面中没有记忆,可是同类之间会比其他人更具有吸引力,他但凡发起攻击,她哪里受得住?
就像是她之前所有位面似的,因为不清楚有大佬的存在,她还为自己能寻到良人而沾沾自喜。
殊不知,高深的猎人都是以猎物的形式出现的!
或许,她眸子微微转动下,自己等毕业证拿到后,离开京都去魔都或者深市发展?
远离这里,她的心不再受他的干扰,所以在这之前,她只要守住自己的身心就行……
防止自个儿胡思乱想,贝芸溪拿着画本在上面继续涂抹,设计各种彩灯,不仅如此,她还将对文化宫彩灯主题的设想,一起绘制出来。
她的笔落得随意,可是画却一点点展现出来,像是被定格的民俗照片。
灯亮了大半夜,天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她才躺下睡了一会儿。
次日一早,明明住在对面的人,却总是能在食堂相遇。
谷修齐这次没说话,就是默默地将贝芸溪喜欢,但是分量大的吃得,拨给她些,然后便开始埋头扒拉起来。
贝芸溪筷子一顿,虽然已经步入八十年代,可是夏华人崇尚节俭,而她确实喜欢吃这些,也没再矫情,默默地吃着。
谷修齐余光瞧到她动了盘子里的东西,心里略微松口气,阴郁暗淡的眸子都明亮不少,这起码是一个好现象。
只要她不是将他拒之千里之外,那他还有可乘之机,不是吗?
吃过饭后,他们去了文化宫,宣传部已经在人来人往的大门,贴上鲜红的召集令,征集广大美术爱好者的优秀作品,但凡入选的便能绘制到文化宫外墙上,作为公益广告底图!
并且还能获得五十块的奖励。
平时宣传栏、公告栏巴掌大的地方,谁的作品能够贴上去,一分钱不拿,他们脸上也格外有光彩。
可是现在能在墙上作画,而且一个人的篇幅还不算小,最主要的是大家伙还没怎么用颜料在墙面上绘制呢。
这种感觉太新奇了,也是一种特别难得的机会,再加上五十块钱巨大的诱惑力,是以召集令刚发出来,就有不少人拿着作品前来报名了。
贝芸溪安排好工人将文化宫内外墙面全部刷白,然后用正红色四角凹进来的简单边框,将墙面分割成一块块作画区域。
文化宫大门外还有一小片广场,冬日的阳光正好,
贝芸溪便搬来一张桌子坐下来,直接进行现场作品的筛选。
老爷子和谷修齐也效仿她搬来桌椅,挨着她坐着。
“嘿嘿,小贝同志,老爷子我虽然不会画画,但是我平时跟老伙计们在一起,基本的品鉴能力还是有的。”
“你跟我说评判标准,咱们三个人一起来,不是更快点?”
贝芸溪点点头,将要求给写下来。
作品要有较为深厚的绘画功底,立意深刻,表达内容积极向上,最重要的是具有普通人都能捕捉到的美感。
先从这几个大的方向进行初步筛选,淘汰掉不专业的作品。
这是对艺术最基本的尊重。
有了标准,三个人筛选起作品来速度很快。
一个作品在三个人手中过一下。
他们都签字的作品直接晋级,两个评委签字的待定,一个签字或者没有的,则被淘汰了。
不过但凡来提交作品的人们,都能得到一份小礼品。
这是谷修齐特意申请的,一本京都日报的工作日志本、两只绘画专用铅笔,一块橡皮,以及印着京都日报的束口绒布笔袋!
当然了也有人滥竽充数,想要混一份礼品的,这时候贝芸溪他们不会直接点破,只给两块大白兔奶糖。
有人表示不服气,同样是拿着作品报名,为什么自个儿却不能获得礼品。
谷修齐眉头一挑,直接来一句:“不然我将同志您的作品,往大门口宣传栏一贴,让大家伙欣赏下?”
“看看是哪个单位的同志,如此有才气?”
作品被贴出来,不见得都是脸上有光的事情。
那人恶狠狠地抢过两块大白兔奶糖,灰溜溜地离开了。
来报名的人络绎不绝,有为自己报名的,有为家人报名的,甚至有人听到消息,中午下班后匆匆赶过来的,亦是不乏其他城区的同志,听到消息坐两三小时的车前来报名。
可见五十块钱和在文化宫墙壁上作画的诱惑力极大!
很快贝芸溪他们留下来的作品越来越多,连带着他们的标准也不由地一再提高。
连着三天,贝芸溪三人就在门口收稿子,每天在人们上下班的时间,来报名的人队伍排得很长。
等截稿后,贝芸溪他们又进行了三次筛选,将作品总数量控制到了五百个后,分别通知选手们再以他们给出的主题作画。
晚上呢,贝芸溪就带着大家伙跳广场舞,基本上从七点一直跳到八点半,靠着年轻人对曳步舞的喜爱和推崇,越来越多的青年骑车子赶来学习。
贝芸溪就用笔与他们挨个交流询问,将自己想要组办个表演团的事情给说了,让他们帮忙宣传一下。
除了办事或者不上班的,大家伙基本上只有晚上和周末的时间,才能来这边放松娱乐一番。
是以贝芸溪只需要组织大家伙晚上跟着排练下,然后从小年开始,每个工作日晚上一场,休息日则是上午、下午和晚上各有一场表演。
贝芸溪将详细信息和要求给写下来,并且复印了不少份,让大家伙互相传阅下。
在单页上就明确标明着,每天来训练打卡的舞者能够获得两块钱的补贴,等学成开始演出,一场五块钱!
从小年一直到元宵,约莫二十三天的时间。
众人忍不住在心里算着,从现在报名开始训练,到元宵那天的演出,能够赚得小二百呢,相当于两三个月的工资了!
问题是一点都不耽搁他们上班赚钱。
太疯狂了,别说普通青年,就是大院子弟们都心动不已,纷纷当场就要报名。
贝芸溪又递过来一张纸:“同志们,我很高兴你们踊跃报名,但是你们有没有看到后面的字?”
在补贴之后也写着,一旦报名就得对这个项目负责任,毕竟他们将会以一个整体的形式进行演出,缺少一人都很有可能影响观感。
所以如果他们缺席的话,不仅当天的补贴没了,往后的奖金也只能拿到总数的九成,以此类推缺席十场表演,那么他们就是在做公益事业了。
大家伙纷纷点头,“我们能有什么事情啊,不就二十来天嘛?”
“而且每场演出也就一两个小时,我们随便挤挤,时间就够用了……”
“对啊,穿着各种漂亮的服饰巡街演出,谁不想加入?”
几乎跟随她跳曳步舞的众人都报名了,就是老爷子也恨不能举着双手。
“小贝同志,他们小年轻平时还上班,累了一天,晚上训练精神头欠缺,还不如我们这些退休后闲的长毛的老头老太呢。”
“你这表演我们也能报名不?”
“这曳步舞蹦跶了几天,你瞧我是不是也跳得有模有样?”
老头老太们也都纷纷点头,可不是嘛,这才几天啊,他们对广场舞格外热衷!
贝芸溪轻笑着低头写着:
“我本来就打算,让您们的广场舞当成文化宫一景啊。”
“在表演中其实也有一些适合你们的角色,若是你们不嫌累,能保证每天参加,且保质保量完成训练和表演任务,那么我也十分欢迎你们的加入。”
累算什么,平时他们吃完饭遛弯也得个把小时,如今还能顺便给孙子们赚点压岁钱,必须要报名啊。
贝芸溪也不是谁报名都要的,需要经过严格的筛选,看看人对于这份任务的态度、悟性和耐性等等方面。
约莫一周忙碌时间,贝芸溪、谷修齐以及谷老三人评委小组,彻底将在墙上作画和表演的人手确定下来。
白天呢贝芸溪也在文化宫外墙上作画,用作主题衔接版面,晚上她则带着众人排练。
每天她把自己忙成了陀螺,早出晚归,回到宿舍还得设计头花和花灯款式,脑袋哪里有空想些情情爱爱呢?
而谷修齐像是什么工作都没有,跟老爷子一起,成为她的跟班,以自己的方式一点一滴渗入到她的工作和生活中。
临近小年的时候,文化宫外墙上的画已经彻底被绘制完,以四季、各行各业、对未来的展望、大好河山、文明漫画等等主题,为组织送上新春献礼。
夏华红鲜亮喜庆,框定一幅幅对生活热爱、憧憬的画卷,紧紧吸引着过客的目光。
但凡闲暇不需要赶路和办事的,都忍不住背着手围着文化宫转悠一圈,慢慢地欣赏着每一幅画。
这画都配备着的公益广告词,是京都日报面向全国征集而来,再由书法家们一笔一划誊抄上去,句句都带着不一样触动人心的力道和角度。
真真是一场贴合实际的艺术展,普通老百姓们也能从中感受到的艺术独特魅力。
而且外墙还都安装了屋檐,下面安装了红色夏华结的小灯笼。
白墙青瓦红灯笼,那种古韵似是在年味浓重中,扑面而来!
很快到了小年,在夏华,入了小年便是年了,这个年从这一天会一直延续到元宵后。
文化宫的大动作,周围的人都知晓,更何况京都日报的宣传到位,不仅自家报纸上天天预告,就是各个电台、电视台频道,也都有流动信息。
是以这天晚上,大家伙吃过饺子后,纷纷来到文化宫。
文化宫所有的灯光都开了,从那通红喜庆的福字和新春贺喜对联装扮的大门进去,几乎步步都是花灯,许多单位都赞助了花灯,且在墙画和表演的费用上也做了平摊。
红灯笼长廊、一对硕大的红鼓、过年倒计时牌、彩灯会、灯谜小市场、小吃街、喜剧场、套圈投壶打枪娱乐场、巡演等等,热闹喜庆年味浓郁,极大地丰富了大家伙的生活。
一晚上,他们竟然硬生生没能逛完,而且基本上出来的人们,就没有空着手的。
孩子们更是左手气球、右手糖葫芦,头戴面具,身后背着灯笼……
无疑这次京都日报承办的文化宫春节装扮,取得了极大的成功,不过才个把星期,灯具厂的订单犹如雪花!
从文化宫回来,贝芸溪哪怕精神强大,连日转、高强度的工作,也让她小脸泛白、带着浓浓的疲惫。
下了摩托车,谷修齐忍不住拉出她的胳膊,见人停下来后,他收回手,低声道:“小贝同志,所有的事情已经步入正轨,每个项目都有相应的负责人,另外还有我和老爷子替你盯着。”
“这几天你好好休息下,报社里任务也繁重,人手不足,你去帮忙。”
“至少不需要每天来回奔波了。”
贝芸溪没有拒绝,乖巧地点点头。
谷修齐紧紧盯着她,又道:“明儿个你好好休息一天,别累坏了。”
虽然他看过她的检查报告,身体健康得很,除了不能说话。
可是他也不敢掉以轻心。
贝芸溪又是点点头。
俩人并肩往宿舍楼走去,刚走近些,就看到宿舍楼下面有个妇人冻得抱着肩膀来回哆嗦。
“溪溪……”见到俩人,妇人微微一愣,哽咽地小跑上去就要抱住贝芸溪。
不过谷修齐揽着贝芸溪的肩膀,直接躲了过去。
“芸溪,我是妈妈啊,”妇人赶忙扒拉下厚厚的围巾,露出模样,含着泪再度要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