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章 晋亲王爵 赐开府建牙之权

大离皇朝自建朝之初，便有一条祖训：皇族守国门！

这也是将皇都设在这片荒原上的原因，因为这里靠近西部边陲，是除了北疆之外，大离皇朝边患最严重的地方。

所谓的九边之患，说的便是西疆。

西疆地理位置极为特殊，边陲四个异族皇朝中，有三个皇朝与大离皇朝接壤，接壤点全都都在西疆。

所以自古以来，西疆便是整个莽荒大陆最混乱的地方，常年大战不断，被称为九边之地。

在大离皇朝建立之前，前朝的首都一直设在南方山清水秀之地，对西疆基本是一种放任不管的态度。

不论是魔域关还是虎门关，全部都掌控在边陲异族皇朝手中，每一年，边陲异族的大军都会自虎门关长驱直入，烧杀掠夺，弄得整个前朝西北部尸横遍野。

直到大离皇朝建立之后，倾全国之兵，又联合另外三大皇朝，这才将兵峰推到了魔域关一线。

而且在大离皇朝兵峰最盛的时候，甚至一度攻下了西蕃皇朝的黑水关和百越皇朝的娘子关，凭借着这三关，对边陲异族形成了绝对的战略压制。

可惜数百年后，黑水关和娘子关相续失守，只有魔域关还在大离皇朝手中。

数千年来，魔域关的战火从来就没有停止过，边陲异族一直渴望着重新占领魔域关，甚至是虎门关，重现祖上长驱直入、饮马江南河畔的兵威。

但是几千年来，他们的兵锋始终没有越过魔域关一步，因为大离皇族一直谨记“皇族守国门”的祖训，一直将大离皇都留在了这片条件恶劣的荒原上。

大离皇都在此，自然是大军云集，兵威震慑西疆。

大离皇都只是一方面，为了更好的践行皇族守国门的国策，大离姜氏先祖还留下了另一条祖训。

每一任皇主继位后，都必须派遣一名嫡系皇子远赴西疆，坐镇魔域关。而这位皇子终生都会留在魔域关，直到下一任皇主继位，派出自己的嫡亲皇子前来接替，才能重新返回皇都。

在大离皇朝建朝之初的近千年时间，每一任大离皇主都严格遵守这条祖训，登基继位的第一件事便是选派一名嫡出皇子远赴魔域关。

这条祖训也因此成为了大离皇族最冷酷、最铁血无情的一条祖训。

因为一旦被选中，也就意味着彻底与大位无缘，运气好有生之年还有可能回道大离皇都。但即使有生之年回到了大离皇都，也会彻底被排斥在权力圈之外，只能做一个无所事事的“逍遥”王爷。

运气不好的话，碰上寿元悠长的皇主或者是自己突遭重疾，最后只能客死西疆。

客死西疆之后，这个重担便会落在儿子身上，直指新的皇族继位才能卸任。

在立朝最初的一千年，每一任皇主都自觉地遵守着这条祖训，甚至有雄才大略的皇主，会派最骁勇善战的嫡出皇子远赴魔域山。

但在大离皇朝第六位皇主继位后，这条祖训被打破了。

因为这位皇主登基时，只有一名嫡出皇子，加上宠溺有加，自然不想扔到魔域山这个苦寒之地。

便给远在魔域关嫡亲兄长下了一道圣旨，将对方的嫡长子过继到了自己名下，暂时镇守西疆，声称一旦自己诞下第二名嫡出皇子，便将他们替换回来。

其兄长有苦难言，但胳膊拗不过大腿，只能捏鼻子认了。

不出几年，那位大离皇主便有了第二个嫡子，但仿佛忘了这件事，始终没有提起。如此又过了几十年，那位皇主膝下已经有了八九个嫡出皇子，依旧始终没有提及轮换之事。

直到其兄长郁郁吐血而终，也没有提起过这件事。

从此之后，这条祖训名存实亡，在之后的数千年年时间，这支被遗弃在西疆的皇族血脉便一直子子孙孙世代镇守在魔域关。

不过怎么说也是大离皇族血脉，并没有彻底违背“皇族守国门”的祖训。

但在一千年前，这支远在魔域关的皇族血脉彻底绝后了，随同一直断绝的还有皇族永镇魔域关的这条祖训。

自此之后，魔域关再也不见大离皇族的身影，这条祖训彻底消亡。

魔域关生存条件实在是太艰苦了，千年积累之下，驻守将士哀声怨道，对大离皇族的不满情绪越来越强烈，弃守魔域关的呼声越来越高。

直到今日，被正式提上了朝堂。

而没有了魔域关这道天然屏障，大离皇都孤悬荒原，除了虎门关、河朔一线的军事重镇外，根本无险可守。

甚至异族兵峰极有可能会想方设法绕过虎门关，奔袭大离皇都。

魔域关可谓是牵一发动全身，直接关系着大离皇都的安危，加上这片荒原实在是太贫瘠苦寒了，这才有了迁都之议。

而这正是姜异等待的那个机会，跳出大离皇都这个旋涡，独镇一方的机会。

所以在刁思江提出魔域关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皇族坐镇时，姜异踏步走出队列，叩请“永镇西疆”！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

魔域关是何地？真真正正的苦寒之地，甚至可以说是一个大离皇族的坟墓，一旦踏入，便等于终生被圈禁，再无翻身的可能。

而且很有可能跟那个绝后的皇族分支一样，子子孙孙世代被圈禁在那里，直指最后血脉彻底断绝

整个大离皇朝上下，任何人都没料到这一幕。

哪怕是对姜异恨之入骨，想方设法置他于死地的大离皇后叶昕嵋都没有想过要这么做，因为她知道根本不可能，就是她用尽所有心机，也绝不可能将这位大离毅郡王送进魔域关这个坟墓。

首先，大离皇主姜镇意绝不会答应，另外翊亲王姜莫、宁东来等与姜异亲近的人也绝不会答应。

所以叶昕嵋想的是如何剥夺姜异的兵权，想方设法就将其架空，即使不能彻底架空，也要疯狂打压。

但现在，一切都解决了，对方自己跳进了万丈深渊。

心情大好之下，叶昕嵋看了一眼刁思江，满是赞赏之意，没想到一直对自己若即若离的刁思江竟然有如此心计，轻而易举便让姜异自己站了出来。

至于宁东来、峄山、姜莫、姜礼等人，则都是狠狠瞪了刁思江一眼，就连糊涂王爷姜焕也是意有所指的看了他一眼。

刁思江表面上从容淡定，心中却是苦笑连连，暗道自己什么也没做，就是说了说实际情况，这关自己什么事？

接着其看了地上的那个身影，暗道：王爷，你倒是达成所愿了，可却把我推到了悬崖边上……

似乎是收到了叶昕嵋的示意，在姜异话音刚落不久，不少朝廷重臣站了出来，，表示了自己支持。

当然也有极力反对的，比如宁东来、峄山、姜莫等人，甚至连姜焕这位糊涂王爷也明确表示了反对。

一时间，大朝会上激烈争辩之声彼此起伏，如同一个嘈杂的大市场争论不休。

大离皇主姜镇意面色一直不好看，嘴里发出一道冷哼声，整个大朝会立刻变得鸦雀无声。

看着台阶下跪拜在那里的身影，姜镇意心中始终阴沉着脸，过了好一会儿，才出声道：“你可想好了？”

姜异再次一拜，道：“回禀皇祖父，孙儿想好了。”

“你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姜镇意又问道。

姜异抬起头，一双眸子直视姜镇意，朗声道：“知道，此去魔域关，孙儿愿世代永镇西疆！”

整个皇宫内外，听到这句话，瞬间一片哗然。

世代永镇西疆，连以后的子子孙孙都囊括了进去，这位毅郡王当真是狠绝之人，显然就没想过再回来。

“先祖有言，皇族守国门，世代镇西疆，孙儿愿恪守祖训，远赴魔域关，以安军心！”

“但凡孙儿还有一口气，决不允许异族兵峰越过魔域关。”

“孙儿愿为皇祖父，愿为大离先祖，世代永做九边藩屏！”

“请皇祖父成全！”

说完，姜异再次拜伏在地，久久不起。

“你……”大离皇主姜镇意面露铁青之色，但很快隐去，最终什么话都没说，只是一动不动地看着姜异。

今日这一幕脱离了他的本意，他不喜欢这种脱离掌控的感觉，但是他明白，从姜异话说出口的那一刻起，一切便成为定局。

即使他身为一国之尊，有独断乾坤之威，也无法更改。

不然整个大离皇朝就会人心浮动，军心不稳，甚至离心离德，大离皇族的威望将会一落千丈，甚至还有可能引发不可预测的军中哗变。

“皇主，既然毅郡王有这份心，不如就成全他，想来列祖列宗有灵，也会心安。”叶昕嵋开口说道。

但心中却是另一番心思，其隐隐猜到自己这个皇孙的心思怕是没有那么简单。

魔域关作为大离皇朝最重要的一座关隘，常年驻兵几十万，最多的时候甚至超过百万，而且全部都是被大战千锤百炼的精兵悍将。

如果能将这支力量彻底掌控在手中，绝对会成为名副其实的一方藩镇。

但是可能吗？就像那支绝后的皇族分支，子子孙孙、世代镇守了数千年，结果呢，不但没有彻底掌控住这支庞大军力，最后反而绝后了。

为何会这样？按理说，数千年的时间，那支皇族分支有足够的时间成长为北疆慕氏一般的存在，但数千年来为何都没有自立成功？

终归到底，魔域关不论是驻兵百万也好，千万也罢，哪怕有再高的威望，也无法自立。

因为那里根本就没有养活自己的物资，就连水源都要从大离皇都不远万里的运输过去，靠什么去自立！

如果她没有猜错，自己这位皇孙定然是存了跳出大离皇都、割据一方的打算，但是未免想得太简单了。

叶昕嵋能想到，其他人自然也能想到这点。

大离皇主姜镇意盯着姜异看了好一会儿，才出声道：“也罢，你暂且离开大离皇都一段时日也好。”

不少人闻言，心神都是一缩，暂且离开一段时日？看来皇主也不想真的把这个最有出息的孙子永远圈禁在魔域山。

只是怕是不会这么容易，开弓没有回头箭，一旦这位毅郡王走进了魔域山，再想回来就难了。

“你可有什么其他要求？”姜镇意出声问道。

姜异新闻眼心中暗自舒了一口气，这事成了！自此之后，他便可以跳出大离皇都这个大漩涡，安心在西疆发展自己的势力。

等有朝一日彻底掌控了整个西疆，便有了自保的本钱，摆脱棋子的命运。

至于要求……姜异早就想好了，抬头看向皇主姜镇意，面露恳请之色，道：“孙儿孤身远赴西疆，力有不逮，请皇祖父怜惜，允许十万日月双轮随行！”

此言一出，叶昕嵋脸色一变，可十万日月大军她可一直挂念着，如果被带去了西疆，怕是再难有归来之日。

人她倒是不稀罕，回不来就回不来吧，就是都死在魔域山也不管自己的事，但是那十万套日月双轮可是她志在必得之物。

其刚想说什么，眼角瞅见自己丈夫有意无意地看了自己一眼，便强行压下了要说的话，心中暗道：

这样也好，等到了魔域山，不用多长时间，十万日月大军肯定会产生心理落差，甚至心生芥蒂，到时自己在谋划便是。

其不由想起了那支绝后的皇族分支，几千年时间，表面上是他们坐镇统御魔域关，但实际上早就被那些骄兵悍将架空了，几千年来一直如此。

就连当初对他们忠心耿耿的亲军，到了魔域关后，不到几年时间便离心离德，最后彻底抛弃了他们。

归根究底，魔域关真不是人呆的地方，时间长了，所有人都会陷入绝望中，什么礼义廉耻早就抛之脑后了。

“可！”姜镇意点头应允，接着补充道：“虽然远赴西疆，你依然还是日月督主。”

姜异松了一口气，十万日月双轮是他的立身之本，万万不能有失。

“另外，孙儿请求将毅王府，连同端王府所有家眷，全部都迁往西疆。”姜异又开口道。

姜镇意看了姜异一眼，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允！”

“谢皇祖父成全！”姜异再次叩拜道，这也是自重生以来第一次发自真心的叩拜。

姜镇意没有说话，静静看着姜异，过了好一会儿，突然站起来：

“传旨：晋封毅郡王姜异为毅亲王，镇守西疆，授开府建牙之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