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章 将计就计

北平按察使司。

正堂内。

听了狄明的回答，陆凌川不由得挑了挑眉毛，扫了一眼沾在狄明袖口上的一丝血迹，冷声道：“消息走漏了？！”

狄明躬着身，紧张道：“事先并未走漏消息，但叛徒人数过多，抓捕缉拿之时难免有叛徒收到风声，好在都已归案，无一人逃脱。”

陆凌川点了点头，紧接着又转头看向了一旁的朱棣，缓缓道：“王爷可知道这北平城中有北元天机堂的藏匿地点？是一家酒坊，名叫迎春酒坊。”

朱棣缓缓放下茶杯，点头道：“知道，而且不止这一处，之所以留着他们，是因为与其让他们躲在暗处，不如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就让他们留在本王的眼皮底下。”

“陆公子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陆凌川笑了笑，道：“审问董杰之时，他曾亲口承认，乃儿不花被抓之前，曾向他下令，如果出了意外，将由他自己在六月二十四与潜伏在城内的天机堂取得联络，供出名录，并商讨袭击北平的计划。”

听闻此言，朱棣不由得眉头微皱，沉声道：“六月二十四？！不就是明日？！”

陆凌川道：“没错，幸好我多留了一手，一路上昼夜疾行，来得还不算晚！既然北元想要卷土重来，那我们不如将计就计。”

朱棣迟疑着看向了陆凌川，道：“陆公子有何妙计？”

陆凌川道：“董杰的身份，只有乃儿不花知道，北元天机堂的人并不认识他，我们可以找人假扮董杰，将名录交由天机堂，与北元大军取得联络，诱敌深入！”

“人选我已经想好了，只是此战毕竟关乎北平安危，行与不行，还得王爷定夺。”

朱棣听完，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再次看向了陆凌川，缓缓道：“此计甚秒，陆公子果然聪明，但不知你说的这个人选是谁？”

陆凌川笑了笑，抬头看向了门口，扬声道：“昌平！”

话音落下，昌平推开了门，恭敬地冲着陆凌川行了一礼。

“让铁铉进来。”

陆凌川随口说了一句。

很快，铁铉便快步走进了正堂，冲着陆凌川和朱棣分别行了一礼。

陆凌川指了指铁铉，缓缓道：“他就是最合适的人选，审问董杰之时，他全程在场，没有人比他更了解情况，而且他来自京都，对方一定不会认识他。”

铁铉听着陆凌川和朱棣之间的交谈，脸上满是疑惑。

“他能胜任吗？”

朱棣打量了铁铉一眼，缓缓问了一句。

铁铉迟疑了一下，不解的看了一眼朱棣和陆凌川，道：“不知王爷和陆大人究竟有何差遣？”

陆凌川道：“我想让你假扮董杰，去和北元天机堂的人取得联络，让他们以为镇北军中的内应已经准备就绪，促使他们按照原计划发兵进犯我朝边境。”

铁铉先是愣了一下，稍作沉思之后，立刻躬身一礼，坚定道：“下官愿意听从大人任何差遣，绝不让大人失望！”

陆凌川满意的点了点头，重新看向了朱棣，笑道：“王爷，您看？”

朱棣看了一眼满脸坚定的铁铉，轻轻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狄大人，把名录交给他。”

陆凌川冲着狄明轻声说了一句，接着狄明便立刻从怀里掏出了那份名录，交给了铁铉。

“这是一个难得的立功机会，你可要自己好好把握。”

陆凌川看着铁铉，饶有深意的说了一句。

铁铉拱手一礼，恭敬道：“请大人和王爷放心，下官定不辱命！”

陆凌川道：“好，明日天黑之后，便是接头之时。”

铁铉恭敬地答应了一声，接着便和狄明缓缓退出了正堂。

朱棣饶有兴致的看着陆凌川，缓缓道：“为何是明日天黑之时？”

陆凌川笑道：“在下只是希望为王爷多争取一日的时间，既然案情已经查明，也已确定北元将于本月二十八进犯大明，那么剩下的事，就只能交由王爷了。”

“祝王爷旗开得胜，重创敌寇！”

朱棣缓缓起身，点头道：“那就借陆公子吉言了！本王说过，有我在，北境就不会乱！如果北元真敢来，必让他们付出代价！”

“不过在此之前，本王想见一见董杰。”

陆凌川拱了拱手，道：“王爷请自便，董杰就关在按察使司大牢内。”

朱棣最后看了一眼陆凌川，转身径直向外走去。

陆凌川目送着朱棣离开的背影，嘴角渐渐流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待朱棣离开之后，昌平和方毅快步走入了正堂，一脸关切的来到了陆凌川的身边。

“十三哥，您杀了燕王的心腹，他就这么罢休了？”

昌平微皱着眉头，迟疑着问了一句。

陆凌川轻哼了一声，道：“事已至此，他是哑巴吃黄连，只能认栽，从张玉被关进大牢的那一刻起，就注定要成为弃子！”

“战事将起，燕王不敢贻误战机，此时已经顾不上张玉，即便他猜到我是故意为之，也永远找不到证据，更不敢为了张玉跟我彻底翻脸，否则事情闹大了，他可不止损失张玉一人！”

“镇北军副总兵丘福，包括他自己，都得受到牵连！”

“镇北军中出了叛徒，已经是他的失职，再闹下去，他无法向京都交代！”

听到陆凌川的回答，昌平这才渐渐明白了过来，没想到十三哥在当初选择缉拿张玉之时，就已经想到了之后的一系列应对之策。

一旁的方毅神色凝重的低着头，脸上满是紧张，方才陆凌川的那番话，几乎句句都是惊天隐秘，可他却偏偏全都听到了！

他不知道这是信任还是试探？！

这时，陆凌川缓缓转身看向了低头神色紧张的方毅，淡然道：“没想到你连亲王的路都敢拦。”

方毅闻言，急忙躬身一礼，恭敬道：“在属下眼里，大人最大！刚才燕王带兵直闯，属下自然要保护大人安危！”

“无论任何人想要伤害大人，都得先从属下的尸体上踏过去！”

听到方毅的回答，陆凌川满意的点了点头，沉声道：“胆色不错，孺子可教，只要你诚心效力，将来绝不会亏待了你。”

方毅闻言，直接单膝跪地，认真道：“属下愿意誓死追随，生死无悔！”

陆凌川笑了笑，径直向外走去。

方毅急忙起身，与昌平一起跟了出去。

正堂外，一众官员们还在等候，彼此之间似乎低声议论着什么，看到陆凌川出来，急忙噤声，纷纷行了一礼。

他们没有想到，陆凌川杀了燕王的亲信都能安然无恙，心中对于陆凌川的敬畏又增加了几分。

陆凌川扫视了一圈，最终看向了沈英三人，沉声道：“抓回来那八百多人，由北平三司联合提审，如果确认无误，就全都杀了吧。”

“本官累了，要回去歇息了，此案重大，未经允许，任何人不得向外透露，最好都烂在自己的肚子里，否则，以同谋论处！”

随着话音落下，所有官员纷纷躬身一礼，异口同声的答应了一声。

陆凌川扭头看了大牢所在的方向一眼，没有再说什么，带着昌平径直离开了按察使司。

方毅没有走，他的任务，是留守按察使司，把守大牢，看押被抓回来的那八百多名叛徒，省得有人暗中动什么手脚。

大牢内。

朱棣带着朱能在一名锦衣卫的指引下来到了关押董杰的那间牢房。

当朱棣看到瘫在地上，神情呆滞，嘴里不停地念念有词的董杰时，不由得皱了皱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