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 人头

无烟客栈。

“老板，您怎么了？”

恍惚之间，庄如梦耳畔突然传来了小二的话音，回过神来之后，发现小二正站在柜台旁一脸疑惑的看着自己。

“没什么...”

庄如梦随口答了一句，低头继续整理着账册，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正在这时，客栈的大门突然被人推开，紧接着两名身穿锦衣卫服饰的人径直从门口走了进来。

庄如梦慵懒的抬头瞥了一眼，刚准备低头，可是突然愣了一下，紧接着立刻惊喜的抬头看向了门口那名手里提着食盒的少年。

稍一愣神之后，庄如梦立刻走出了柜台，快步冲到了陆凌川的面前，惊喜道：“你怎么来了？！”

她一直期待着他的消息，可是当他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时，又觉得有些不敢相信。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从土罗城方向而来的陆凌川和昌平。

陆凌川笑了笑，缓缓道：“路过此地，肚子饿了想要进来讨口吃的，顺便处理一下伤口。”

听到陆凌川的回答，庄如梦愣了一下，急忙打量了一眼陆凌川的手臂，皱眉道：“你又受伤了？”

“伤得重不重？！”

陆凌川瞟了一眼一楼大厅中的几名零散的客人，低语道：“这里说话不方便，还有空房间吗？”

庄如梦反应过来，点了点头，立刻带着陆凌川和昌平向二楼走去。

很快，三人便走入了二楼角落中的一间客房。

庄如梦看着缓缓坐在桌边的陆凌川，担忧道：“听说你袭击了元军营地，之后便没有了消息，究竟去了哪儿啊？”

“我一直很担心你...”

陆凌川抿嘴笑了笑，轻声道：“去了一趟土罗城。”

庄如梦皱着眉头，疑惑道：“土罗城？元军刚败，大军应该还在土罗城驻扎，你怎么跑去那儿了？”

言语之间，满是毫不掩饰的担忧。

“我要疗伤了，不如一会儿再聊？麻烦庄老板吩咐后厨做些吃的？”

陆凌川笑了笑，岔开了话题。

说话间，昌平已经打开了药箱，准备为陆凌川处理一直没有痊愈的伤口。

庄如梦立刻点了点头，不再追问，急忙转身离开了客房。

半炷香之后。

庄如梦亲自端着一只托盘返回了客房，将几样小菜一一摆放在了桌子上。

陆凌川的伤口已经处理好，看着重新走入的庄如梦，脸上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庄如梦亲自为陆凌川摆好了碗筷，默默地陪着陆凌川坐在了旁边。

陆凌川道了一声谢，接着便和昌平迫不及待的吃了起来，离开土罗城之后他们就一路疾行赶到了此地，的确已经又乏又饿。

庄如梦趴在桌子上，始终含情脉脉的注视着陆凌川，也不忍心打扰陆凌川吃饭，就那么一直端详着。

房间里很安静，安静得只能听到陆凌川和昌平狼吞虎咽的声音。

良久之后，陆凌川终于心满意足的放下了筷子，端起茶碗，仰头一饮而尽。

“你的伤真的没事？”

见陆凌川终于吃完，庄如梦这才关心的问了一句。

陆凌川摇了摇头，淡然道：“小伤而已，没什么大碍。”

庄如梦点了点头，打量了一眼放在桌子上的那只食盒，好奇道：“方才进来的时候就看你拎着它，里面装着什么？吃的？”

她还是第一次见有人出门带着食盒的，一直心怀好奇，而且总觉得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从里面散发出来。

陆凌川看了一眼食盒，缓缓道：“不是吃的。”

庄如梦追问道：“食盒不装吃的，那是什么？”

陆凌川直接道：“人头。”

“人头？！”

听到陆凌川的回答，庄如梦脸色骤变，刚伸向食盒的手也不由得停在了半空中，眼神中满是惊讶。

“没错，北元骠骑大将军，鬼力崇的人头。”

陆凌川点着头，随口说了一句。

听到陆凌川的回答，庄如梦再次震惊，不敢相信的看着陆凌川，震惊道：“鬼力崇？！你说你去了土罗城，为的就是去杀了鬼力崇？！”

陆凌川笑道：“没错。”

他笑得很随意，说得也很随意。

可是庄如梦却早已听得一脸不可思议，她当然知道鬼力崇是什么人，更知道如今的土罗城有多么戒备森严。

可她没想到陆凌川却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固若金汤的土罗城杀了鬼力崇，而且还能安然无恙的离开北元！

陆凌川的能力和胆魄，再一次让她为之震撼！

陆凌川顿了一下，继续道：“有件事得需要麻烦一下庄老板。”

庄如梦渐渐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迟疑道：“公子请说。”

陆凌川道：“我希望借庄老板的手，让这件事传遍北境，最好还能传到北元帝都，越快越好。”

庄如梦闻言，不由得皱了皱眉头，饶有深意的看着陆凌川。

陆凌川道：“怎么？庄老板很为难？”

庄如梦摇了摇头，道：“不是，奴家只是在想，公子为什么会这么做。”

“如果奴家猜得没错的话，你是想借着此事，让北元皇庭忌惮你，也想让大明中人敬着你，如此一来，公子回到南境之后，必然因功受赏，身份地位再上一层！”

“这一招的确很高明。”

陆凌川笑了笑，随意道：“借势而已，谈不上高明，既能得利，那就不如让利益最大化！省得我那些弟兄白白赔了性命。”

庄如梦点了点头，认真道：“公子深谋远虑，不仅有大勇，还有大智，无论是谁，此生最好不要与公子为敌，否则必定一败涂地。”

“公子所托之事，奴家接了，请公子放心，不出十日，我会让整个北境和北元帝都都知道公子斩了鬼力崇首级的消息！”

陆凌川抱了抱拳，道：“那就提前多谢庄老板了，不过在下既然开了口，就不会让庄老板白忙一场。”

“用不了多久，我就会跟北元走私贸易，作为回报，到时候我会拿出两成利分给庄老板，而且这只是个开始。”

听了陆凌川的话，庄如梦不由得愣了一下，抿嘴一笑，道：“走私？还是跟北元？公子就不怕奴家把这个消息也散出去？到时候大明朝很可能就没有你的容身之地了？”

陆凌川笑着摇了摇头，道：“你不会，除非庄老板嫌银子烫手。”

庄如梦并不否认，迟疑道：“奴家只是好奇，大明和北元刚经历了一场恶战，血战，公子为何还要跟北元人做走私生意？”

陆凌川随口道：“我喜欢钱，再多都不嫌多，国仇是国仇，生意是生意，再说了，赚北元的银子，不也相当于报国么？”

庄如梦莞尔一笑，被陆凌川的歪理逗笑，接着点了点头，道：“好，奴家应了，既然我们已经合作，那公子的事就是我的事。”

随着话音落下，二人相视一笑。

其实庄如梦看重的并非是陆凌川承诺的走私生意的两成利，而是看重陆凌川这个人，虽然结识不久，但是陆凌川展露出来的能力，已经令她不得不佩服，她知道，陆凌川早晚有一天会成为很多人高攀不起的人。

既然如此，那就不如趁着现在跟陆凌川搞好关系，或许将来能得到的回报会更多。

而且，她自己本身早已对陆凌川这个人暗生情愫。

二人又寒暄片刻之后，庄如梦起身收起了碗筷，转身离开了客房。

而陆凌川则直接上了床，开始休养身息，准备明日一早返回北平。

此地已经在北元境外，他敢确定，经过那场败仗和鬼力崇被杀事件，元军和天机堂绝不敢穷追不舍，因为他们一定已经猜到，动手的人就是他。

...

北平城。

燕王府。

后院卧房内，身上缠满纱布的燕王朱棣躺在床榻之上，脸上的气色显得很差。

雪龙关外的那一战，他的身上留下了大大小小几十处伤痕，虽不致命，但也足够他休养一段时日才能康复了。

王妃徐妙云拿着一只手帕坐在床头，用温水浸湿之后小心翼翼的擦拭着朱棣的脸颊，悉心照顾着。

看着面前一脸担忧的爱妃，朱棣面露歉意，缓缓道：“这次让你担心了，是本王不对。”

昨日回到北平之时，当徐妙云看到满身是血的朱棣后，直接吓得花容失色，从那之后便寸步不离的陪在朱棣的身边。

徐妙云轻轻摇了摇头，柔声道：“王爷平安归来就好，但希望王爷下次不要如此冒险了，一切以性命为先。”

朱棣点了点头，伸出一只手轻轻握住了徐妙云的手，轻声道：“好，本王答应你。”

听到朱棣的回答，徐妙云脸上的担忧之色稍有缓和，接着话锋一转，迟疑道：“王爷，臣妾听闻陆凌川也参加了雪龙关外的那一战？而且还听说战事结束之后他又带着锦衣卫深入大漠，去追击元军去了？”

“只带了那么点人，而且至今未归，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

“万一他真出了什么事，锦儿该怎么办？毕竟他是跟着王爷去的雪龙关，这次又是奉旨前来，一旦有了差池，该怎么向京都交代啊？”

陆凌川和徐妙锦情投意合的事，早就不是什么秘密，身为徐妙锦长姐的徐妙云，自然也知道。

虽然她提到可能无法向京都交代，但她更担心的是妹妹。

可是听到徐妙云的话，朱棣却忍不住皱了皱眉头，眼神中一抹不易察觉的阴沉神色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