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五章 坦白

永昌侯府。

朱允凝并没有注意到弟弟尴尬的神色，快步上前扶着陆凌川落座，接着柔声道：“这是精心为你准备的，我都听允熥说了，这次太学的结业会试中，他得了头名，彻底扬眉吐气了。”

“这都是你的功劳，若没有你，他此时恐怕还缩在流离宫中无人问津，为了向你致谢，今夜我们姐弟二人好好陪你喝一杯。”

陆凌川揉了揉自己的肚子，苦笑道：“可我真的已经吃过了，你的心意我领了，实在吃不下了，但可以多喝几杯。”

“你们没吃呢吧？赶紧坐下吃。”

听到陆凌川的话，朱允凝的脸上明显有些失落，但依然强装着微笑。

这时，朱允熥躬身一礼，道：“先生，这些都是姐姐亲手做的，准备了几个时辰，您还是吃一点吧。”

“允熥？！”

朱允凝闻言，急忙不满的看了一眼朱允熥，摆手示意弟弟不要多嘴。

“没关系，你要是吃不下，那就多喝几杯，酒我已经温好了。”

朱允凝一边补充了一句，一边亲自为陆凌川倒了一杯酒。

陆凌川皱了皱眉头，看着满满一桌子饭菜，轻声道：“这都是你做的？”

朱允凝害羞的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就为了感谢我？”

陆凌川又问。

朱允凝点了点头，可是又摇了摇头，缓缓道：“也不全是，我心想着你回来总得有口热乎饭吧，于是就做了一些。”

“以后别在外面吃了，你想吃什么就告诉我，不会做我可以学。”

经过昨晚的二龙戏珠之后，朱允凝对陆凌川的态度更加亲昵，原本面对陆凌川的那些局促和紧张也减少了不少。

听完朱允凝的回答，陆凌川没有再说什么，默默地拿起了筷子，开始尝起了桌上的每一道菜。

即便他已经饱了，但还是不想让忙了一下午的朱允凝失望。

见陆凌川终于动了筷子，朱允凝立刻眉开眼笑，转身招呼着朱允熥，“快，还不赶紧敬酒，你能有今日，都是因为谁啊？”

朱允熥闻言，立刻端了一杯酒来到陆凌川近前，单膝跪地，恭敬道：“先生在上，学生朱允熥，敬先生！”

陆凌川伸手将朱允熥扶了起来，又牵着朱允凝的手坐在了自己的身旁，然后认真的看着朱允熥，轻声道：“从今往后，不必一口一个先生的叫着，这里是家，既然是在家里，你该叫我什么？”

朱允熥迟疑了一下，看着一旁眼眶渐渐有些红润的姐姐，小心翼翼道：“姐夫？”

陆凌川瞬间露出了满脸笑意，大声道：“哎，这就对了！我喜欢这个称呼！”

这是陆凌川第一次以家人的身份跟朱允凝和朱允熥说话。

“小弟敬姐夫一杯！请姐夫满饮此杯！”

朱允熥也渐渐放开，双手端着酒杯，大声说着，虽然依然恭敬无比，但脸上已经不自觉的露出了笑容。

陆凌川接过酒杯，仰头一饮而尽，接着让朱允熥也落座，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享受起了这顿晚宴。

这一次，是真的一家三口。

由于徐妙锦的介入，他们再也不像是生活在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

从陌生到熟悉，有时候或许只差捅破那一层“窗户纸”。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陆凌川牵起了朱允凝的手，认真的打量着，其实无论从样貌和身段来看，朱允凝都绝对称得上一个美人。

但之前因为愧对徐妙锦的原因，陆凌川从未接纳过朱允凝，但如今已经不一样了，连徐妙锦都成了朱允凝的闺蜜，他又有什么放不下的。

看着陆凌川火热的眼神，朱允凝害羞的低下了头，整张脸都变得通红。

一旁的朱允熥见状，知道自己该离开了，起身行了一礼，找了个借口就准备离开。

“你坐下！”

可是陆凌川却抬手制止了朱允熥，接着转头认真的看向了朱允凝，轻声道：“有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你，其实，我已经决定扶持允熥坐上太孙之位了。”

听到这话，朱允凝姐弟几乎同时愣住，不敢相信的瞪大了双眼，惊讶的看着陆凌川，一时说不出话来。

陆凌川笑道：“不用那么惊讶，其实在你我的婚约之前，我就已经有了这个打算，因为允熥毕竟是名正言顺的嫡长孙才对！长孙继位，这是老头子自己定下的规矩！”

“可是所有人似乎都已经忘了这个规矩，每个人都觉得朱允炆才是太孙的人选，凭什么？！”

“我就要让他们所有人都看着，终有一日，我要让允熥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听完陆凌川的话，朱允凝通红的眼眶中瞬间流出了泪水，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这何尝不是她日思夜想的目标！

可是在认识陆凌川之前，她什么都不敢想，也不能想！她万万没有想到，陆凌川会当着自己的面说出这番话来！

要知道，太孙已定，这时候说出这些话，万一传出去，那是要掉脑袋的！

由此可见，陆凌川对她是多么的信任！

陆凌川看着落泪的朱允凝，轻笑了一声，温柔的伸手为她拭去了眼泪。

对朱允凝，他从未如此温柔。

刚才所说的那一番话，也都是他的肺腑之言，但他答应朱允凝的，只是帮助朱允熥坐上太孙之位，这是他能给的最大承诺。

朱允熥再一次跪在了地上，不过这一次不是为了师生之礼，而是打心底里感激。

虽然朱允熥一直话很少，但是自从经过陆凌川的提点，决心改变自己的命运之后，他就已经决定，一定要奋发图强，将属于嫡长孙的荣耀全都夺回来！

朱允凝也深情的看着陆凌川，哽咽道：“其实有件事我也一直没有告诉你，我希望你听了之后能原谅我瞒了你这么久...”

陆凌川轻轻点头，道：“说吧，我听着。”

朱允凝看了一眼旁边的弟弟，接着一脸愧疚的看着陆凌川，哽咽道：“其实皇爷爷答应将我许配给你之前，跟我提了条件，就是让我嫁给你之后替他暗中监视你，如果你有二心，就让我出卖你...”

陆凌川面带微笑，轻轻点了点头，道：“我知道。”

听到“我知道”这三个字，朱允凝再次愣住，紧接着眼眶中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然后继续道：“还有，之前在皇家猎苑那一晚，也是我故意在你营帐中逗留，又故意让巡逻的卫兵看到，这才引得流言四起...”

陆凌川抿嘴轻笑，温柔道：“我也知道...”

朱允凝再次愣神，紧接着露出了满脸愧疚，不解道：“既然你什么都知道，那你为何不揭穿我？为什么还对我们姐弟这么好？！我不值得你这样...”

她从未这么恨过自己，此时的她，心中只剩下了深深地自责。

陆凌川伸手将朱允凝搂进了自己的怀中，缓缓道：“因为我能体会到你所有的不容易，你没有错，错的是这个世道，还有那些将你们姐弟二人逼入绝境的人。”

“你放心，早晚有一天，我会替你们讨回公道，让那些曾经伤害过你们的人，全都付出代价。”

听闻此言，朱允凝紧紧地抱住了陆凌川，身体微微颤抖之间，眼泪止不住的流。

跪在地上的朱允熥也早已泪流满面，心中满是感激。

这一刻，他们终于站在了一条战线上，成为了真正的自己人。

陆凌川没有撒谎，即便将来有一天他很可能会从朱允熥的手上夺取帝位，但他对朱允凝的在意，没有半丝虚情假意。

晚宴结束之后，陆凌川牵着朱允凝的手回答了正房，这是自成婚之后他第一次选择住在正房。

不久之后便电闪雷鸣，大雨瓢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