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昌侯府。
后院偏厅。
陆凌川抬头看着紧张的徐妙锦,轻声道:“怎么做?当然不能放。”
徐妙锦一听,脸色变得越发凝重,担忧道:“那你还有心思在这里喝酒?大姐早些时候去了徐家,临走的时候告诉管家,让我这几日都不要来你这里,说是有性命之忧!”
“既然她已经来过,而你又没有放人,那她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侯府有危险!”
陆凌川笑着伸手拉着徐妙锦落座,缓缓道:“放心吧,不会有事的,我心里有数。”
徐妙锦担忧的看着陆凌川,迟疑道:“可...可他们怎么办?万一真有什么事,他们留在府里太危险了。”
听到这话,朱允凝缓缓走到了弟弟旁边,搂住了弟弟的肩膀。
陆凌川扭头看了一眼,笑着对徐妙锦道:“所以,这件事恐怕还得你来帮忙。”
正说着,脚步声响起,徐辉祖也在铁雄的带领下缓缓走入了偏厅。
“徐兄。”
陆凌川看了一眼门口,眉宇之间闪过了一个惊讶,起身冲着徐辉祖抱了抱拳。
徐辉祖默默地点了点头,看了一眼一旁的朱允凝姐弟。
朱允凝立刻拉着弟弟起身,冲着徐辉祖欠身行礼。
徐辉祖默不作声,同样拱手还了一礼。
“允凝,你带锦儿和允熥先出去逛逛,我跟徐兄有事要说。”
陆凌川看到了徐辉祖眉宇之间的那抹凝重,转身看了一眼朱允凝,缓缓说了一句。
朱允凝答应了一声,立刻带着弟弟和徐妙锦离开了偏厅。
徐辉祖落座之后,面色凝重的看着陆凌川,缓缓道:“事情既然已经闹到这一步,很难善了了,你打算怎么做?”
“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燕王府的人今晚就很有可能动手。”
陆凌川笑了笑,淡然道:“猜到了,不过我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既然他们自己想送上门来,那我不介意送他们归西。”
“不过你放心,无论如何,我绝不会伤害到大姐。”
徐辉祖皱眉道:“这一点我相信你,我来是想问问你,需不要要我的帮忙,我可以将金吾卫调到侯府附近戒备。”
陆凌川摇了摇头,道:“千万别,金吾卫要是一旦调动,这事就大了!如果有人参你我结党,那就有口难辩了!而且宫里的那位也不愿意看到徐家插手!”
“大姐进京已经这么久,宫里依然没有任何动静,难道他不知道大姐已经来过侯府,并且差点动了手么?!”
“他之所以一直坐视,就是希望我得罪大姐,从而与燕王和徐家彻底决裂!否则他永远不会相信我!即便他已经视我为当年的中山王,希望我能扶持朱允炆坐稳皇位!”
“前两日老头子已经让庞旬给我托了话,无论如何,都不能放朱高煦离京!所以我更不能放了!”
徐辉祖眉头紧锁,继续道:“那你怎么应对?靠锦衣卫?”
陆凌川眯了眯双眼,缓缓笑道:“即便是用锦衣卫,也不能调集太多人手,否则还是会留下把柄,自从贪腐案之后,朝中百官不知道有多少人暗中盯着我,就等着我犯错呢,否则到时候即便老头子想保我也很难服众。”
徐辉祖皱眉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万一出了岔子怎么办?!朱高煦被人劫走事小,你不能有事!”
“很显然,燕王府的人这次不但要带走朱高煦,还想杀了你!燕王已经豁出去了!妙云入京,只是先礼后兵!”
陆凌川轻松一笑,淡然道:“放心吧,我的身手你还不知道么?想杀我?没那么容易,大不了就鱼死网破,人留不住,那就把命留下!”
听到陆凌川的回答,徐辉祖的脸色变得越发的凝重,他知道,一旦陆凌川守不住朱高煦,就会杀了朱高煦!
虽然他和朱高煦之间有着亲情,但在大是大非面前,他还是选择站在陆凌川这一边,燕王害死了他的弟弟,而且还有谋反之心,徐家作为忠良之后,绝不会坐视!
而且,他已经选择站在陆凌川这边!
陆凌川迟疑了一下,又道:“不过有件事还得麻烦徐兄,府里今晚可能会死很多人,我不想允凝有事,希望徐兄能让他们跟你到徐家暂避,等一切结束之后,我在把她接回来。”
徐辉祖迟疑了一下,轻轻点了点头。
其实这件事对他来说有些为难,因为毕竟朱允凝是从自己妹妹手中抢走了陆凌川的人,而且如果不是因为朱允凝,妹妹也不会离京出走。
但事发突然,他也没时间去想这些,所以并没有犹豫就答应了下来。
陆凌川笑了笑,又为自己倒了一杯酒,仰头一饮而下。
今夜注定会有一场大战,他已经做好了所有的准备,锦衣卫的人不能抽调太多,而暗卫的人又不能用,否则一旦暴露,必然引起朱元璋的警觉。
所以,今夜这一战,注定会很艰难!
没过多久,陆凌川命人将徐妙锦三人叫了回来,然后告诉朱允凝,带着弟弟前往徐家。
“让允熥去就好了,我想留下来陪你!”
朱允凝看着陆凌川,倔强的说道,脸上满是担忧。
“你还是跟我们走吧,你留下,只会让他分心,反而会更加危险!”
一旁的徐妙锦神色凝重的看着陆凌川,轻声说道。
见识过陆凌川一次又一次化险为夷之后,她现在已经完全相信陆凌川可以应对一切危机。
陆凌川点了点头,笑道:“锦儿说的没错,你先带着允熥过去,明日一早,我会派人去徐家接你。”
朱允凝犹豫着答应了一声,跟着徐家兄妹进了琅琊阁,从另一道暗门进入,顺着密道悄无声息的离开。
在建造琅琊阁的时候,陆凌川不仅让铁雄在地下修了密室,还有通往外界的密道,四通八达。
随着徐妙锦几人离开,天色也渐渐黑了下来,徐徐上升的明月似乎察觉到了弥漫在京都上空的肃杀之气,吓得躲进了云层中,黯淡无光。
...
夜已深。
明和殿外。
朱元璋背负着双手,站在一处平台上,望着昏暗的夜空,面色稍显凝重。
郭英身穿铠甲,恭敬地站在一旁,脸色远比朱元璋还要凝重。
今夜,似乎注定是所有人的不眠之夜。
正在这时,脚步声响起,庞旬快步而来,躬身一礼道:“启禀陛下,暗卫刚刚传回消息,燕王府的人已经出动,正在暗中前往永昌侯府,密监司的人也已出发!”
听闻此言,朱元璋挑了挑眉毛,紧接着不由得睁大了双眼,眼神深处似乎还闪烁着一丝期待。
一旁的郭英早已眉头紧锁,虽然他和陆凌川之间并无交情,但由于徐家的缘故,他对陆凌川本就有种莫名的好感,而且陆凌川几次在北境的所作所为,令他十分赞赏。
朱元璋沉思片刻之后,缓缓开口:“通知暗卫,千万不要让陆凌川死了,万一出了什么叉子,全力救下陆凌川。”
“通知骁骑卫,守好所有城门,未经允许,不得放任何人出城!”
庞旬答应了一声,迅速转身离开。
朱元璋继续抬头望着头顶,若有所思道:“你说今夜谁会赢?”
郭英愣了一下,躬身一礼,道:“以永昌侯的身手,应该很难会输。”
朱元璋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眼神之中的那抹期待也越发的明显。
...
东宫。
后花园内,朱允炆面带笑意,缓缓踱着步子,身后跟着李景隆。
“殿下觉得,朱高煦今夜能否活着离开永昌侯府?”
李景隆迟疑了一下,低声问了一句。
朱允炆笑道:“他能不能活着离开不重要,本宫只知道,今夜之后,永昌侯与四叔之间,将彻底结下死仇!永远无法化解!”
随着话音落下,嘴角的那抹笑意中隐隐透着一丝阴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