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盛明兰刚刚苏醒,所以卫姨妈也不好再多打搅孩子,故而只是在简单交代了一两句后,便只是让小桃好好地服侍,而她自己却是准备出去再找王大娘子说说话,好为两个孩子要些承诺回来。
当然,她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盛明兰姐弟,最不济,也要有一个会好好照料他们的承诺。
屋子里,小桃巴巴地趴在盛明兰的床边,关心地看着她道:“姑娘,你没事了吧?”
盛明兰只是摇头,却是没有说话。
倏尔,她想起了什么,开口问道:“小桃,孩子呢?”
“我小娘生的弟弟呢?”
声音嘶哑枯燥,仿佛是两块石子摩擦一般。
“姑娘,你放心,哥儿已经被我交给柏哥儿了。”
小桃摇着小脑袋,倒是一股脑地全都倒了出来:“姑娘,你是不知道,咱们小娘将哥儿生下后,那林栖阁的后来竟是上来就要强抢!”
面上带着一些后怕,小桃犹自不服地道:“哼!”
“不过,我才不给她们呢!”
“小娘可是交代过了,除了姑娘你之外,哥儿谁都不可以交!”
“尤其是林栖阁那边的!”
说到这里,小桃也是突然记起了一件事情,想起自己的做法,好似也不符合卫小娘的安排,所以不由有些怯怯地望着盛明兰,吞吐道:“姑娘,我把哥儿交给柏哥儿了,这……这算不算……错啊?”
当时的小桃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她一个小孩儿又怎么会是两个大人的对手?
纵使只是一个娇柔软弱的小娘子,也绝不是小桃一个五岁大的孩子所能对抗的。
“没事的,小桃。”
虽然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盛明兰心里也有一些波澜,但是眼下丧母的她实在是没有心里照顾幼弟了,或许,将他交给兄长才是正理。
最起码,盛长柏是定然不会害小七的。
更何况,盛紘夫妇已经回归,一应事务有父亲做主,那自是不会有事的。
“哦!那就好!”
小桃咧了咧小嘴,终于是放下了心里的担忧。
“小桃,现在外面怎么样了?”
躺在床上,喘息了一阵后,盛明兰却是再度开口:“我小娘的后事怎么样了?”
记挂着卫小娘的事情,盛明兰眼泪连连。
小桃伸出手,替自家姑娘擦了擦眼泪,拢了拢被角,而后呆呆地道:“姑娘,外面的事情,我也不清楚啊!”
“这些日子里,我尽守在姑娘你的身边了。”
似乎是觉得自己这样说话也是有些不妥,小桃想了想,挤了点话头来:“不过,我在外面听了一嘴,似乎是说主母回来后,就立即为小娘收拾发丧,处理好了后事。”
“而且,主母还在那玉清观里给小娘立了一块牌位,以供香火,说好等哥儿长大后能祭拜生母呢!”
回想起外头流传王大娘子贤惠的传闻,小桃绞尽脑汁,说出了众人的评价,道:“不仅外面的人,就算是卫姨妈也是满意的呢!”
“说这样的后事,对于小娘来说,也算是大度的了。”
盛明兰知道外面人说这话的意思,无非就是因为自家阿娘只是个妾,能有如此殊荣就已是不易的了。
对此,盛明兰虽是心里难受,但却又不得不接受,毕竟,世道如此,徒之奈何。
尤其是盛明兰现在还躺在榻上,根本就无法下榻,更没有办法去参与自家亲娘的丧礼,其中身为人子的痛苦,就更是难以言述了。
“哦,对了!”
这时,小桃忽的想起了一件事,补充道:“就在今天,老夫人也回府里了,而且,一回来就把主君叫过去了呢!”
“听说,是把主君给狠狠地训斥了一顿,还吓得主君磕头认错呢!”
因为盛府后宅管理混乱,故而在这个当口,依旧是有不少的下人奴仆在传着小话,互相嘀咕着。
“咳……咳……”
因为听了些自己想要知道的,使得盛明兰有些劳神,故而她不由自主地咳嗽了起来。
“啊?姑娘,你快歇着吧!”
“这些事儿,等你好了我再跟你细说!”
“你现在先好好休息吧!”
记起卫姨妈等人的交代,小桃顿时就住嘴不言,只是安慰着盛明兰躺下,好好休息。
对此,盛明兰也只能是无力地眨了眨眼,乖顺地闭上了眼睛。
只是躺在榻上的小明兰,虽是闭着眼睛,但心里却在默念着。
“阿娘,我会带着弟弟,在这个院子里……”
“好好活下去的。”
……
就这般,在盛明兰昏昏沉沉,睡睡醒醒的过程里,盛家的一切事宜照旧是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首先,就是卫姨妈在磨了王大娘子好些天之后,总算是得到了盛紘的明确表态,说盛明兰今后是会养在老太太的膝下,得此一言,卫姨妈总算是安下了心。
不过,除了这个外甥女之外,卫姨妈亦是问到了她小外甥团哥儿去处。
不过,因为团哥儿是男丁,故而卫姨妈也不太好插手,更不用说要将他带回卫家的话了,毕竟,不同于盛明兰,小孟越却是盛家的传承子嗣,由不得卫家人过度插手。
因此,在得知团哥儿今后会养在太太膝下,由盛紘亲自照看的时候,卫姨妈也是无话可说。
尤其是盛紘还表示,不止是明兰,就算是养在王大娘子处的团哥儿今后也会受到老太太的关注,保证他们平安成长的时候,卫姨妈就更是放下了心。
无他,整个盛家里,唯有老太太才是真正的大好人,而且,只要是她说过的话,那就一定会做到。
毕竟,看盛老太太这一生所作所为,无一不是验证此事!
而且,卫小娘在明兰出生时,也曾对卫姨妈说过这样的话。
那时候,卫恕意是这么说的:“妹妹,整个盛府里,最安全的地方其实就是老太太的寿安堂,若是可以的话,我真想将明儿养在老太太的院里。”
从那时起,卫姨妈就知道了大姐姐的想法,因而才会在听到盛紘如此言语时,偃旗息鼓,不再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