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您说的那人,我已经打听过了!”
前面,徐长卿仗着自己人高马大,径自就是在拥挤的人群里横冲直撞,硬生生地为盛长权“杀”出了一条血路!
“那乌启豪是南边一个小县城里的人,好像是叫江宁吧?”
徐长卿有些拿不准,他想了想,继续开口说道:“不过,他家里的情况我倒是打听清楚了!”
“他们家是商贾出身,听说是做布商生意的,规模不大,但也不小,最起码在江宁那附近也算是颇为有名的。”
“看他的做派,家里应该也是不错的!”
徐长卿的语气中充斥着淡淡的鄙夷之气,似乎是对他有些不屑。
不过,也怪不得如此,毕竟,在当今世道所有人的眼里,商人就是最低下的一个行业,也就是本朝太祖开明,允了商贾之家可以参与科考,否则,那些出身商贾之家的人处境将会更为艰难。
本朝太祖自登基以来,不仅重视百姓农业,同样也十分关注商道。
他老人家认为,商贾们的存在就像是一股活水,是可以灌溉、浇活整个天下,能为百姓安居乐业添砖加瓦的,同时商道更是太平盛世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所以,自本朝以来,商人的地位也是有所提升,最起码,朝廷是允许商人子嗣开始科考。
不过,这却也不是绝对的!
也就是说,并不是所有的商人子嗣都是可以科考的,其中,朝廷也是做了限制。
为商者,身家清白,往上五代皆无过,且还需要有积善行德之名望的人家,才能有机会,有资格去参加朝廷的科举之道。
不过,这三条里除了第二条固定了之外,余者皆需朝廷专人前来度量审核,同时也还需要当地的名门望绅,宗族耆老等所有人的认可,方可有机会。
若是有一方不认可,那么也会是剥夺其人入试资格的。
所以,总的来说,本朝商道兴盛,商人的社会地位虽然还是最底层,但也算有所提升,有了极大的进步。
“江宁?”
盛长权听出了其中的一个问题之所在。
“那江宁不是属于江南那边的地方吗?”
“怎么他还可以在殷县参与童生试?”
盛长权有些不解:“难道,他家中还有什么官场关系不成?”
因为童生试是要回原籍考取的,而盛长权观乌启豪之行为似乎也并不像是有官场中人指点过一样,所以他才会有此一问。
“嗯!”
徐长卿点点头,表示肯定道:“公子,你猜的不错!”
“听说,乌启豪还有个舅舅是在朝廷里当官的,所以……”
“难怪!”
“估计他这舅舅也不是科举出身的。”
盛长权摇摇头,有些好笑:“那他这次可就难了!”
“什么?”
徐长卿没弄明白:“公子你的意思是?”
“呵呵!”
盛长权朗笑一声,开口解释道:“我是说,乌启豪这家伙要倒霉了!”
其实,朝廷允许京官子嗣就近参考也是有限制的,那就是规定了只有京官直系子嗣方可,当然,对比太祖、太宗朝严厉执行的力度,现如今朝廷的监察力度却是宽松了许多。
纵使不是京官的直系亲属,但只要没人深究的话,朝廷也是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免得让人非议朝廷法度严苛,毕竟,法理也不外乎人情嘛!
所以,乌启豪虽然是走了捷径,但这事倒也不难办,若是主考不严查的话,倒也无碍。
只可惜乌启豪此人实在是过于“嚣张”了,他竟然在考院里当着主考的面儿提前走人,所以除非他是有惊天之才,否则定然会遭到主考崔大人的“毒手”!
盛长权一边分说着里面的道道,一边沿着“通道”走了出去。
“原来是这样的啊!”
徐长卿恍然,继而一脸钦佩地看着自家公子。
“真不愧是家里有人做官的读书人!”
徐长卿暗暗感叹道:“心思道道就是多!”
“唉~”
盛长权伸了个懒腰,舒缓活络下自己的筋骨:“对了长卿,你定好客栈了吗?”
因为童生试是分为二月的县试和四月的府试,且只有全都通过了这两次考验,才能算是过了童生试,成为了童生,自此也就可以走上科举之路了。
“公子,都订好了!”
徐长卿已经是带着盛长权走到了马车旁,他一手提着盛长权的考篮,将其安置在马车里,一边回过头道:“我按照您的吩咐,已经定了这里的折桂客栈。”
“公子,你还别说,那里的布置,以及饭菜的味道还真是不错呢!”
“呵!那是自然!”
盛长权笑着摇摇头,道:“这可是我二哥长枫推荐的客栈,也是当年二哥他们考童生试时住过的地方。”
说实在的,盛家的三个儿子里,也就盛长枫喜欢结交好友,热衷于参与诗会等各种外交活动,当然,他的才华还是有的,不过人的精力毕竟都是有限的,且盛长枫也不是什么天赋异禀的怪胎妖孽,所以当盛长枫将自己的注意力全都放到交际上的时候,那他读书方面的成就自然也就难免会那样了。
“原来是长枫少爷住过的地方!”徐长卿恍然:“那自然是好地方了!”
显然,徐长卿也是很了解盛长枫的能力、品味。
“好了,长卿,我们还是先回去吧,今天都考了一天,我也是累了!”
盛长权纵身一跃,索性直接就跳进了马车里,静静地等待着回归。
“好嘞,公子!”
徐长卿大声应道,旋即也是一拽缰绳,转过车头,开始回返。
盛长权这次的行程是打算就在这殷县住上两个月,待到县试、府试都过了之后,方才是回转家中。
……
盛府。
此时,明兰期待已久的卫姨妈还没有上京,而永昌伯爵娘子反倒是登门过来了,而且,也不仅是她,就连老太太的好友余老夫人也是恰巧带着孙女过来了。
余老夫人是曾经的内阁首辅余阁老的夫人,余阁老出身寒门,是落魄中与余老夫人相识、相恋、相知,二人同甘共苦,一起风里来,雨里去,从寒走到暖,直至走到今日之地步。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所以余阁老难免也是会过分宠溺自家老妻,使得余老夫人时至今日,依旧还是一副“纯真烂漫”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