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当今圣上也并非什么庸碌之君。”
齐衡向着皇宫的方向拱了拱手,以示自己的尊敬,继续道:“相反的,正是因为圣上的英明果决,亲贤臣,远小人,施行仁政,方才会出现眼下的太平盛世!”
很显然,齐衡是忽略了边境百姓们的困苦生活,只着眼于东京城里的百姓生活水平。
至于要更深入地了解一些他处的,更普遍的,更具有典型性的普通百姓生活,对于齐小公爷这种权贵来说,却是显然不可能的。
庄老先生听到这里顿时就是暗地里摇头,从心里否决了此次齐衡中榜的可能。
当然,还有盛长枫。
不过,庄老先生并没有直说什么,反而是耐着性子等到齐衡说完之后,方才是慢吞吞地道了一句:“嗯,不错,你们说的都有几分道理!”
庄老先生先是肯定了自家学生们的主张,而后又忽然抬起头,看了一眼几人当中坐在最后面的盛长权,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
看样子,似乎是想将盛长权给叫起来,让他说说。
不过,到了最后,庄老先生却是忍住了叫盛长权起来的冲动,只是他自己深入地言语道:“不过,有件事情,怕是你们都已经忘了!”
“嗯?什么?”
听闻老师开始指点了,盛长柏四人顿时就都抬起头来,紧紧地盯着台上的庄老先生,面上也都是生起了一些认真以及疑惑的表情。
“呵,当然是东宫太子的位子啊!”
坐在几人身后的盛长权却是连自己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就在心里暗暗地推测了出来。
外界。
“接下来,老夫说的话在出了这个院子后可是一概不认的,尔等只需谨记在心便可!”
庄老先生没有立即说出自己的论点,反而是招呼了一声,而后也不待几个学生回答,便半是教导半是自语地道:“其实,此次会试的策论出了此题,倒也是叫老夫大吃一惊!”
“不过,仔细一想,倒也是情理之中。”
庄老先生捋了捋自己花白的胡须,开口道:“眼下,朝廷着眼的大事从始至终就只有一个,那就是有关于皇位继承的事情!”
“皇位?继承?”
盛长柏四人听到这里,俱都是心中一动,而后便是明白了过来。
“不错,就是东宫的问题!”
见到几个学生恍然大悟的模样,庄老先生并不感到奇怪,毕竟他的这些学生都是聪明人,只要点拨一二自然是能明白其中的奥妙。
不过,这些事情也就是他这个不曾进过官场,也不指望能进的老头子才敢说道一二,而像他们这些有志于科举,将来必入朝堂的学子们却定然是不敢,也不能议论的。
但是,他们虽然不能议论,却不代表着他们不可以心想,甚至,他们还必须是要了解此事。
不过,庄老先生此时的关注点却不在这些学生的身上,相反的,他却是饶有兴趣地瞥了一眼对面的盛长权,心里也是生了点兴趣。
因为,听见他这般说法的时候,众人的表情都是有所异动,哪怕是向来稳重如泰山的盛长柏也是不自主地皱了皱眉毛,坏了他“不动如山”的严肃表情,可盛长权却依旧是老神在在的,不见他有分毫的异样。
对此,庄老先生自然是心里好奇的,因为这只有三个可能。
要么就是他心不在焉,没听进庄老先生说的话,要么就是他听进去了,但面部控制的能力极好,可以轻而易举地掩饰好自己的神态不教人发现。
可是,前者却是不该,也不会,而后者就更是极不可能的了。
因为,就连庄老先生自己也做不到如此程度,又遑论盛长权这小小年纪?
因此,这也就还只有最后一个可能了,那就是盛长权这小子应该早就猜到了庄老先生接下来要说的话。
“有趣,莫不是长权这小子已然是猜到了什么?”
庄老先生暗地里默默地猜测着盛长权的心思,但面上却不显分毫,依旧是在开口解释道:“其实,朝中的诸位大人们都是知道一点,那就是攘外必先安内,要想出兵反攻,那就必须要解决国本不稳的问题。”
“可是,国本之事又是极其特殊的情况,若是众大臣一起上书,那就必然是有逼宫之嫌!”
“但太子之位一日不定,那出兵一事就必然是不可能的!”
“国本不稳,岂能妄动兵戈!”
庄老先生说出了盛长柏等四人的心声,同时,这也是此世国人的心声。
“既然如此,那……那……”
听见这里,齐衡脸色忽的一下就白了起来!
不仅是他,就连盛长枫也是渐渐地回过神来,明白了庄老先生嘴里的潜台词。
“学……学究……您老的意思是……这次的……策论……”
盛长枫结巴而恍惚地问了出来。
不过,庄老先生却是没有回答,只是继续道:“可是,尔等也是明白的,虽不知为何,但圣上并无意于此时立下东宫之位。”
“故而,此次策论得甲者,必然是要那些符合圣上心意的人。”
庄老先生说出了自己的证据,道:“若不然的话,此次会试副考官里也就不会是有礼部的申守正在了!”
说这话的时候,庄老先生的嘴巴里是有着淡淡的讽刺意味,似乎是表明他对申大人有着极其浓郁的意见。
但其实,平心而论的话,庄老先生是很欣赏申守正才华的,不过,因为申守正的为人却是过于圆滑了,所以庄老先生在欣赏的同时也是不免有些鄙视,觉得他少了一些读书人的风骨。
不过,庄老先生其实也知道,若不是因为申守正的圆滑,那他也不会走到现如今的这一步。
眼下,申守正虽然才不过是正三品的礼部左侍郎,但众人皆知的则是他就要高升了。
历来,会试的都是一正三副的,而主考官与副考官又都是由朝中一二品的大员来担任,因而此次圣上将其中一位副考官的位置留给了申守正,其目的却是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