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警官看我这样,也跟着膨胀起来:“那就找个档次高点的吃。”
“星级酒店怎么样?”我兴冲冲地。
“我有个更好的去处,”徐警官眼前一亮,想到什么,“汝河边上有个汝河大饭店,里面的卤煮堪称一绝,完全可以和帝都的卤煮媲美。哦对了宋莹,你介意吃卤煮不?很多女生都会觉得卤煮有股臭味,其实那东西吃起来特别香!”
我翻个白眼:“我倒是不介意吃卤煮,但是吃卤煮吃得再豪华,两百块钱就可以搞定吧?这就是你说的高档次?”
“好吃就成!”徐警官开心地说着,带着我出了商场,搭车直奔汝河大饭店。
瞧瞧这个饭店多有地方特色,光听名字就知道了!
徐警官开心地要了一个中盆,拿来两只大碗。
“这东西必须配上火烧吃才过瘾,刚开始到警队的时候,我跟着一位特别有经验的刑警师傅做徒弟,他最喜欢吃卤煮,我们经常边吃边谈论案情。”徐警官说得时候满是怀念,“后来有一次他在追踪犯人的时候被捅伤了,送往医院的路上,他抓着我的手叮嘱我千万不要像他一样做刑警,命都不是自己的,老婆孩子天天跟着担心……”
我默默地看着他,“所以你现在不谈女朋友,是为了在工作上无后顾之忧吗?”
“哪儿有那么伟大!我不谈女朋友,是因为找不到女朋友啊!”徐警官无奈,“对方女孩子一听我是警察,吓跑了!再说……我现在是民警,早就退出刑警队了。”
“呃,各有各的好,各有各的差吧,做民警也挺好的,危险系数低一点。”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从徐警官说话的语气伤,我能看得出他很怀念做刑警的日子。
“其实你别看我单身到现在,前两年我也是相过亲的,”徐警官笑笑,转移话题,他大约不想把气氛搞得那么沉重,“我第一次相亲时没经验,特别实诚地把人家女生约到了这儿吃卤煮。”
“哈哈!”我忍不住笑了起来,请相亲对象去吃卤煮,徐警官的想法也够匪夷所思的,“后来呢?”
“后来就没有了啊!那两年也相了别的,有的觉得我的生活太单一,有的又觉得太琐碎,后来我也懒得管了,就到了现在。不过说起来,我也就比你大个两三岁而已。”徐警官想了想,问我,“我这个年纪,是不是算网上说的那种小|鲜|肉?”
“大概……是吧……”我从来没有见过徐警官开玩笑,如今他幽默一把,我倒觉得他还是保持正经严肃比较合适。
两个人轻松愉快地吃完了卤煮,徐警官刚送我回到医院,他就接到工作电话回去了。我拿着卡去财务给裴阿姨又续了一个月,卡里还剩下不少余额,我先替她保管了。
我买了鲜花和水果去找医生问了裴阿姨的情况,医生说某个时间忽然想起某个人、转眼又忘掉的这种情况属于偶然刺激,并不能说明裴阿姨的病情有什么进展了。后面还是得慢慢观察。
谢过医生,我到病房里看裴阿姨,她已经午睡醒来了。
我把新拿回来的绸缎和丝线交给裴阿姨,“阿姨,您想怎么绣就怎么绣,我今天就陪在你身边,不回宜城。”
“新帖绣罗襦,双双金鹧鸪。给我拿金线,我要绣一双金鹧鸪。”裴阿姨忽然开口,“绣好后,做嫁衣,风风光光嫁入夫家去。”
我惊讶地看着裴阿姨:“金鹧鸪?阿姨您还记得诗句啊?”难道她当年和裴叔叔结婚的时候,是穿着自己绣的嫁衣嫁过去的吗?
所以才想起了金鹧鸪?
“金线。”裴阿姨不耐烦地看着箩筐。
我连忙去找金线,把线穿入针眼递给她。
接下来裴阿姨就不再理会我了,低头绣得很认真,一针一线极其复杂,手法飞快。
我看了几个小时,看得眼晕,索性起身打扫房间。
这时候徐警官给我打电话,我出门走到走廊上接听:“怎么了?”
“我今晚得去下属县一趟,那边有事情要我去协调,估计明天晚上才能回来。”徐警官急匆匆地说着,“我再有半个小时就走了,宋莹,你在医院好好陪陪裴阿姨,不要出去乱转。想买东西也不要走远,想去商场的话,就等我回来陪你一起。”
“哦,好。”
徐警官嘱托完,挂了电话。
又陪着裴阿姨坐了一个多小时,护工端来了晚饭,我照顾着裴阿姨吃下,又帮她洗澡。
今天一大早我就从佑城赶到了宜城,又折腾到了汝溪,也是困得不行。我简单洗漱一番,又看裴阿姨绣了一会儿花,就困得撑不住了。
“阿姨,您要是不困,就再绣会儿,我困得不行了,我先躺一会儿。您有事情就叫我。”我说完,伸开简易床躺下,眨了眨眼就睡着了。
一整晚的深度睡眠特别解乏,我都不知道裴阿姨是什么时候睡的,早上醒来的时候都七点多了,护工已经到了病房了。
“宋莹,你终于醒了,你快看看你衣服上的花!”护工开心地从桌子上拿起我的大衣地给我看,“驼色的大衣上,阿姨在袖子上给你绣了一丛七彩菊!你瞧瞧,你的衣服瞬间时髦起来了!”
护工献宝地拿给我看。
我看了也惊叹不已,大衣的衣袖上,一丛七彩菊透着无限生机,小小的花朵疏密相间,大方极了。
我四百多块钱买的普通大衣瞬间高端了好几个档次!
“阿姨,这是您昨晚绣的?”我惊喜地穿在身上,越看越喜欢。
“昨晚上你睡着了,我看到衣服在桌子上放,就顺手绣了一下,绣的就是那位警官送来的那盆彩色的小花。”裴阿姨认真道。
“阿姨,那是徐警官,他照顾您这么久了,您还是没有记到人家的名字啊?”护工笑着提醒她。
“哦,徐警官,他怎么没来?我想吃他上次带来的灌汤包了。”裴阿姨抬头。
“我这就去买,阿姨您稍等一会儿。”我说着,迅速洗脸刷牙走出医院,去医院附近的摊儿上买灌汤包。
这时候,医院门口来了几个人,其中被几个人揪着的壮实男人正在骂骂咧咧:“我就是打他了怎么着吧?你们把我拉到医院,我也不会替他付医药费!谁让他打牌跟另外两个人一起抽老千,坑老子的钱!我就说这段时间手气怎么这么背,都是你们搞的鬼!”
听到这个声音,我心里咯噔一下,陈宽?
“你们有本事把老子按斤卖了垫医药费!钱都被你们这群龟儿子坑走了,没钱就是没钱!”陈宽叫嚣着、扭|动|着。
我一看这阵势,匆匆转身朝另外一条通往医院侧门的小路走。陈宽一向记恨我,我还是不要和他打正面为好。
然而陈宽挣扎的时候已经看到了我,我刚一转身,他就在后面粗着嗓子喊了起来:“咦!是她!你们快松手,给我送钱的人来了,快让我去抓到她!”
我往后偷看了一眼,那几个男人还死死地抓着陈宽,他们不相信陈宽的话,认为陈宽是想借机溜走。
陈宽已经死死地盯上了我。
我提着灌汤包急速奔跑,在那些人松手之前,连忙逃开陈宽的视线。
等我拎着灌汤包回到病房的时候,我的心都在砰砰加速,生怕被陈宽找上门来。
不过幸好我跑得快,他应该不知道我去了哪里。
我把灌汤包给裴阿姨摆好,护工也把稀饭盛了出来。
吃完早饭,我连陪裴阿姨散步都不敢去了,护工本来要带着裴阿姨出去走一圈,我想了想,还是让她们在病房呆着别出门了。
我怕陈宽撞上裴阿姨,认出裴阿姨。
裴阿姨到没有什么意见,不出去散步,她就继续拿着金线绣金鹧鸪。
我把护工叫到走廊上,叮嘱她以后要注意外面来打听裴阿姨情况的人,护工笑:“宋莹,你这都是第几次给我说了?你放心,我们护工都是有上岗证的,我们有职业操守。”
“我也是不放心,当年我和别人结有仇怨,怕影响到裴阿姨。这段时间的倒是辛苦你了。”我感激地看着护工,她把裴阿姨照顾得非常好、很有耐心,我看得出来。
护工笑眯眯地:“你快别担心了,更不用谢我,我也是拿报酬工作的。不过……我儿子快满三岁了,我想给他缝个老人们说的那种百家衣,就是手脚笨不会动针线。我正想求一求裴阿姨呢,阿姨那手艺要是能答应,我就开心了!”
“我跟你一起问问她,看她还会不会。”我笑着,和护工一起走进病房。
护工给裴阿姨说了之后,裴阿姨点点头:“百家衣,我会,我好像给谁做过的。”
“给谁?”
“不知道。”裴阿姨说着拿出一款大红色绸缎,用了不同的绸子做图案边角,认真地给护工的儿子做起来。
这一天,裴阿姨做一会儿,绣一会儿,休息一会儿,我和护工陪在旁边,看得入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