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挑茬
在历史上,张令徽部最终惨败,石门镇失守,蓟州失陷,而后由郭药师率军打赢了这场逆风局。
如果说,将这场战事比作一把游戏,那么刘陵则是在明知结局的前提下,被迫站在上路抗压,且,正在和他对线的,是敌军主帅萧干,这意味着敌军主力都在自己这边,就好比对方水晶横跨三座防御塔也要过来跟自己较量较量。
这是何苦。
什么仇什么怨啊?
辽人的队伍很齐整,萧干本身也算是能将,带兵打仗的本事相当不错,先前在宋人第一次北伐的时候,他也还能带着手底下的辽兵欺负欺负宋人。
现在,张令徽等常胜军也被他打的龟缩不出,只能缩在石门镇里面死守。
他情不自禁地策马向前,在他来到自己前军的时候,再向前张望,不由得一阵愕然。
常胜军,根本没出来跟他交锋。
一座坚固的军寨上方,飘荡着刘字旗,军寨面前,则是深挖壕沟、陷阱、靠近两侧的地方,有大量的拒马、铁蒺藜和竹签。军寨后方的箭塔上,则是有数量不少的弓箭手严阵以待。
萧干吩咐几句,两个会说汉话的辽兵纵马向前,在军寨面前吼道:
“刘陵,汝若是个汉子,便出来决一胜负,像个娘们似的缩在里面,莫要教俺们瞧不起你!”
这种喊话方式,
很像是幼儿园小朋友打赌说如果你不敢做什么事,那你就没有小**!
刘陵坐在箭塔上,因为面前弓箭手的遮蔽,辽人估计没看到他,但从他那个角度去看,可以很清楚地看到辽人的队伍,以及,正站在前军中一脸不爽的萧干。
当初一箭射杀萧太后,运气的成分很大,刘陵现在再想起那时候的场面,猜测萧太后大抵是为了提振士气,而特意走在了队伍的前面,所以给刘陵充当了活靶子。
可萧干却是刁滑的很,虽说站在前军之中,却更像是在故意诱敌,两侧都隐隐有盾兵保护,想要一箭射穿他的狗头,无疑是不可能的。
作为“大奚国神圣皇帝”的萧干,他的首级,无论是金人还是辽人都很想要,若是割下他的头送过去,再加上先前射死萧太后的功劳,兴许在金人会那儿很乐意帮刘陵另起炉灶,专门赏赐个属于刘陵的“常胜军”。
而在大宋这边,大概能替他换来一道兵部的褒奖文书。
然后没了。
好处就在眼前,自己却很难拿到,所以也就无需拼命。
是的,哪怕是被郭药师警告过,刘陵依旧坚守自己的原则。
张令徽部在石门镇里面待得舒舒服服,哪怕是辽兵过来,他们也不过是封锁城门,并且没有派出一兵一卒支援刘陵。
那自己为何还要去拼命?
刘陵据守不出,辽人也没什么好办法,总不能顶着箭雨去拆掉军寨面前的那么多陷阱,那样白白浪费一些兵卒,最后打下来的,也不过是个几百人的军寨。
入夜,纤细的月亮靠在云中,仿佛正脱衣解带,对着旁边几颗星星暗送秋波,片刻后,云雾散尽,天空中的星光越发黯淡。
“哈哈哈哈,喝!”
张令徽一巴掌拍在旁边陪酒侍女的屁股上,啪的一声轻响,底下一个辽人相貌的将军捏扁了手里的酒杯。
“那人名叫韩已辛。”
坐在刘陵旁边的武将身材瘦削,目露精光,他叫赵鹤寿,在刘陵身边低声道。
当初郭药师、张令徽、刘舜仁、甄五臣、赵鹤寿五人,便是常胜军最初的五个首领,只是时过境迁,郭药师成了所有人的首领,而他们四人,只是在军中地位较高,也都受了大宋的封官赏爵。
张令徽和刘舜仁两人不是什么好东西,此刻都在上面喝酒玩女人,赵鹤寿论地位跟他们应该是平起平坐,却坐在刘陵身边跟他说悄悄话。
已辛,在契丹话中是“长寿”的音译,在辽国中,用“已辛”为名字的频率,就像是后世的张三李四差不多。
韩已辛这个名字颇有些不伦不类,应该是常胜军归降后,为了响应郭公的号召,这个辽人出身的将领,也跟着将自己的姓氏改成了汉姓。
而他的妻子长得很漂亮,腰肢纤细,那副弱不禁风的娇弱模样,真的很容易让人忍不住去蹂躏。她此刻正坐在张令徽怀中,一脸的敢怒不敢言。
在张令徽到来之前,韩已辛率军迎战萧干失利,不得不继续坚守城池,按理来说不算罪过。
萧干进军神速,也不仅是因为他部下精锐,而是景州、蓟州等地还有不少心怀大辽的官吏将领;萧干和他们联系上,又让他们利用手中的权势去捣乱,以至于景州根本没做多少抵抗,直接失守。
韩已辛不降已经是难能可贵,现在张令徽反倒是由着性子羞辱他,扬言要将他的罪过“上报朝廷”,重重惩罚。
“赵将军,大帅为何还没率军过来?”
刘陵岔开话题,当做没看到那儿的景象,笑道:“后方的粮秣,我记得已经按次送来,大帅他,可否是有其他事务?”
“他得忙着安抚宋人官员,嗯还有调动后续兵马粮草,有他坐镇,后方也能省心点。”赵鹤寿回答道。
“但前方,可是有这两位将军在啊。”
刘陵低声笑了笑,意有所指。
以张令徽这作死的态度,他一来就拿掉了石门镇守将韩已辛的兵权,现在还得劲的骑脸嘲讽,兔子被逼急了还咬人呢
“刘陵!”
张令徽忽然一拍桌子,正在觥筹交错的众将顿时安静下来,戏谑地看看两人。
“别冲动。”赵鹤寿在一旁低声警告道,他知道两人之间有不小的仇怨,他在出发前也得了郭药师的吩咐,自然不会看着张令徽把事情闹大。
刘陵脸上的笑意收敛,看向张令徽,坐在那儿,平静道:“张将军唤我何事?”
“刘陵啊,”张令徽靠在那女人的怀里,枕着她的膝盖,手里肆意揉捏,痛的她几乎要落泪,但因为丈夫,她还是默默地忍受住;张令徽的手越来越放肆,自始至终没看向刘陵。
“先前在燕京城外的时候,郭公他可是跟咱们说,若伱回不来,你那漂亮婆娘和妹子,可就能分给咱们兄弟了。”
“别乱来。”
赵鹤寿再度警告道。
“不过还好你回来了,要不然,那时候就光抢你个小兵卒的婆娘,得多没意思啊。”
张令徽换了个姿势,女人终于痛的叫出了声,韩已辛默默坐着,一言不发。
“不过瞧你那怂样,去了大宋京城一趟,屁都没占到,反倒是把宋人怂泡的本事全学来了,”张令徽讥讽道,“刘陵,我看,怕是以后没机会分你的女.”
“别闹事。”赵鹤寿敲敲刘陵的桌子,又对着张令徽警告道:“张二,你若是喝醉了,滚去歇息,别在这胡言乱语。”
“无妨。”
刘陵回答一句,替自己倒了一碗酒,仰头喝完,将酒碗重重砸在桌上,在众人讥笑的眼神里,站起身离开营帐。
身后,传来张令徽嚣张的笑声。
这场夜宴,本就是在战争压力不算特别大的情况下,算是给驻守在这儿的各营寨城池主将一个认识彼此的机会。
宵禁早已开始,从官府内走出,街上除了站岗的士卒,看不到乱逛的闲人。
刘陵站在外面,夜间的凉风徐徐吹来,喝下去的酒水,仿佛一团火在他心头燃烧。
“您是?”
身后,响起张武的询问声,刘陵转头看去,韩已辛不知道何时已经来到自己身边。
“刘将军。”
他主动打了个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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