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确定了,自己做鬼都忘不了!坏了!就是把自己扔秦岭的那家伙!
他怎么在这?!
方爷心思急转,眼珠子来回乱转,接着,提炁,迈步,就要用平生最快速度闪身出门!可是……
铮!嗖!咄!
剑鸣轻响!
刚才还握在那人手心里的剑,眨眼间已刺到近前,咄的一声,刺进廊柱,拦在眼前。
那被月光洒下,清冽幽寒,又锋锐无匹的剑锋离自己鼻尖只有寸许!
自己刚才要是再往前一步……啧!
方爷无奈跌回坐位,张口就要出声喊人,可是……
“方爷开口前,不妨想想,是我的剑快,还是你喉头那块肉……收缩快。”
黑暗中,那人还是坐在原地,手中攥着个茶杯,轻轻转动,连视线都未曾落在自己身上。
剑离那人四米,声带离自己负距离,可是……
不知为何,方爷总觉着自己这块肉,蠕动的速度快不过那把剑。
那股子浇透全身的威胁感很明确表达了一件事……
出声,必杀!
方爷深深叹了口气,只觉得浑身酥软,没得力气,瘫在椅子上活像块烂肉。
“方爷又何必紧张,我以为咱们合作……嗯,还算愉快。”
愉快你奶奶个腿!妈的,就你愉快了吧!
方爷对其怒目而视,心里把对方骂了个狗血淋头,落到嘴上,却是不敢吱声。
黑暗中,那人呷了一口茶,轻轻将杯子放到桌面上,迈步走到方爷面前。
月光朦胧如纱,比不得阳光清晰炽烈,可只是就着这点光,随着那人动作,那张脸却缓缓在方爷眼前变得清晰。
“方爷……好久不见。”柳三燮笑容满面。
是你!
方爷瞳孔立时缩成针尖,大惊失色。
柳三燮名头有多响,可以说,经了罗天大醮,圈里已经很少有人认不出这张脸了!
方爷万万没想到,自己一直以来的恐惧之源,竟是这位!
难怪,难怪,可是……他为什么就这么暴露了?!难道说……
给自己看到本来面貌,这是要明牌?难道……要杀我灭口?
方爷额头已经浮起豆大汗珠,不要钱似得往下落,紧张得心头直颤。
铮!
柳三燮拔出软剑,随手收起,拱手笑道:“方爷,小辈玩笑之举,还请见谅。”
玩笑?!你管这叫玩笑?!
方爷瞪着眼睛,想怒骂出声,可嘴唇嗫喏,愣是没敢说话。
柳三燮在这里,压根就没把自己当外人,随手扯了条凳子,挨着方爷坐下,道:
“方爷不说话,那就是原谅我了,果然,还是老一辈心胸宽广,不爱和我这小辈计较。”
你!艹!
柳三燮先是堵住对方话头,接着,随手就斟满两杯茶。
瞅着那袅袅白烟,呵!还热乎着呢,原来早有准备。
他笑道:“方爷,这回夜访,主要还是有事想聊。
当年甫一见面,我就觉着跟您一见如故,这不,今天,迫不及待就来了。”
他在那自说自话,丝毫没把方爷那张难看的脸放在心上。
等了好一会,见方爷不回话,柳三燮拍着额头,告罪一声,道:“瞧我这记性,方爷,您能说话了。”
你!
谁要你允许!我那是气的!不想理你!
方爷深呼吸,过了好一会,才终于缓过来。
他强压着怒气,沉声道:
“唐门教出来的好徒弟,手段够高,连这礼数……哼!也怪独特的呢。”
柳三燮摆摆手,笑道:“哪里哪里,都是师父教得好。方爷客气。”
你当我夸你呢?!
方爷翻着白眼,打定主意,不管对方找自己什么事,自己都绝不答应。
对,绝不!
“那次秦岭一行,多亏了方爷,帮我解决了问题,我还没来得及谢您呢。”
柳三燮笑眯眯道。
等会……方爷眼珠子一转,一下子想到个中关节。
当年对方挟持自己进秦岭,不就是去寻那仙踪吗?
这人真进去了?最主要的是,还囫囵个出来了?!他知道怎么按照正确路线走?!
好吧……
方爷端起茶杯咕嘟就灌了一大口,斜眼瞅着柳三燮,道:“阁下还没说找我什么事呢。”
柳三燮指了指屋外,道:“刚才贵门各位不都聊着呢吗?我为何来,方爷不知?您何必拿我消遣。”
呼……
方爷摇着脑袋顿觉尴尬,刚才全部精力都放在保命和秦岭仙踪上,竟是忘了柳三燮今天可是来做客谈合作的!
他还想说什么,柳三燮摆摆手表示不在意。
“王家算是亘在你我前路的一大障碍,移出去,比放在眼巴前膈应人强多了。”
说着,他笑笑,接着道:“其实您心里清楚,只是……看起来我的价码不够,您不愿意冒险而已。”
这小子……
方爷嗫喏了两下嘴,想说什么,却到底没说出来。
见此,柳三燮乘胜追击,道:
“价码嘛,这玩意,又不是不可以谈。
您对秦岭那边感兴趣,我又恰好知道,把这拿出来共享,也不是不可以呀。”
方爷闻言瞪大了眼睛,不自觉加快语速,急切道:“你,你愿意共享?”
“当然,如此洞天福地,就放在那里,有多可惜,让更多人获利,又有何不可?”
柳三燮言之凿凿,听得方爷既惊又喜,又怕柳三燮又来一句“我说着玩的”,如此,患得患失,脸上表情好不复杂。
秦岭那仙踪,当初进去的人都死了,连自家门长,除了出来报个信,没过多久也随之死了个干净。
付出了这么大代价,除了知道那山谷神奇,竟是别无所得。
而今天……
方爷强自按捺下激动情绪,沉声道:“我年岁见长,托大管你叫一声贤侄。”
“贤侄,不得不说,你开出来的这条件,可真优厚,但是……”
“我很奇怪,你又是从何得知那山谷……具体的行进路线的?”
他开口试探。
柳三燮闻言笑了笑,道:“三十六贼,三十六贼,您自然门有卞通前辈,我唐门……就没有他拜把子兄弟了?”
方爷闻言茅塞顿开,激动道:“你是说……”
他没往下说,柳三燮却很明白。
他肯定地点点头,状似不在意道:
“我家前辈久不见光,老了老了,这辈子也没剩下几年光景。
临到头,老人家想出来晒晒太阳,大家总得多担待担待。
您说,是不是?”
方爷闻言沉吟半晌,捏着茶杯转了好长时间,最后,才肯定地点了点头,道:
“王家确实不招人待见,与我家亦素有积怨,如此不得人心,总得大家伙一起使力气除了,才算是干净。”
说着,就笑着和柳三燮拱拱手:
“明儿个,定给贤侄一个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