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那片虚空,还是那条一眼望不到头的路。
周围一成不变的景色,很容易让人失去时间概念。
纳森王静静仰躺在地,闭着眼睛,呼吸平缓而有力。
不知过了多久,等她再次睁开眼睛,先前眼底的那抹忧郁尽散,取而代之的,是满眼坚定。
“婆婆,多久了?”
“两年了,如果我的呼吸没有算错的话。”
纳森王闻言明显怔了一下,华金纳的答案……比自己预期的还要久。
她沉默半晌,犹豫了一下,但还是道:
“那人呢?怎么样了?”
华金纳知道王问的人是谁,毫无疑问,就是柳三燮。
与王一起收进天国,王呆了多长时间,他也就呆了多长时间。
只不过,与王不同的是……
王进来是疗伤的,而柳三燮……可是被“监禁”的……吧?
华金纳蹙着眉头,脑海中回忆着这两年之所见,心中也在不住怀疑自己的判断是否正确。
柳三燮……
他一直在修炼。
若是她观察没错的话,那是独属于东方修行者的一种修炼模式。
可这时间……也太长了些。
是的,在她的眼中,不管是柳三燮,还是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另一个柳三燮,不只是样貌,连坐姿都一样……
两人在这两年时间,全部在五心朝天,盘腿打坐,从不对此地展开探索……
或者说,两年时间,他们连动都没动!
若不是胸口的微弱起伏证明他们还活着,华金纳都以为他们不知何时断了气。
面对王的问题,华金纳咂咂嘴,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过了好一会,见华金纳冥思苦想,不知该怎么说,王也蹙紧了眉头。
“婆婆,让我见见他。”
华金纳闻言摇摇头,没说什么,只一挥手……
哗!
虚空晕染,卷轴般展开。
只见眼前情景变换,王的眼前突地出现两条小路。
与她所在的那条路一样,同样的一眼看不到头。
只是,这两条路上,却多了两个一模一样的人。
其中一个……就是那天自己感应到的另一种力量吗?
王眯着眼睛仔细观察着两人,转瞬,就明白自己眼前这种情况到底是因为什么。
柳三燮身体中的两种力量,一种内敛的,一种狂放的。
只是现在……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以前一眼就能察觉到两者不同的王,面对这两人,却一时间怔了一下。
因为这一次,两人给她的感觉却是如此相像。
就像是世界上完全相同的两片叶子一样,没一点区别。
可……这怎么可能?
世界上又怎会有两片一模一样的叶子呢?
场间宁静,两个柳三燮依旧在原地打坐,只是……这时候多了一双眼睛观察他们而已。
好似能感受到自己正在被人注视,其中一个柳三燮……
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的双眼没有聚焦,瞳孔大张,却黯淡无光,没一点神彩。
就像……就像普通人一样,那种连炁都无法察觉的普通人。
王眉头皱紧,不明白他怎么了,可是……
嗯,她也不关心他怎么了,现在,她只想和对方说上几句话而已。
“真遗憾,会在这里见面。
你对树动手,无疑就是在对纳森宣战,这已经触碰到了我们的底线。”
说着,王叹了口气,接着道:
“我以为我们会是朋友。”
听着王的话,柳三燮先是深深呼了口气。
呼……吸……
这口气吸进,吐出,气息流转间,宛若鲸吞!
即使中间隔着一道虚空,王似乎都能感受到一股微风拂面。
可是……
这里是天国!哪来的什么微风?
正在她惊奇的时候,柳三燮却开口了。
他没有理会王所对他的言语,只是轻声道:
“你心里知道,你们赢不了的。”
纳森王闻言嘴唇一抿,怒喝道:
“这场战争,我们要的从来不是什么输赢!
即使纳森要亡国,我们也会为纳森战至最后一刻!
纳森岛民都是树的孩子,我们生于斯,长于斯,死……也会归于斯!
一切尽归于树!
知道吗?别想用你们世界的规则吓住我!
即使敌人再多我也不怕!不管是谁!”
看着眼前眉眼皆狰,好似炸了毛的小猫一样的纳森王,柳三燮沉默了。
他得承认,不管从什么角度来说,纳森王都是个值得人去尊重的家伙。
毕竟……
对于敢于牺牲自己,也要抗争到底的家伙,你没办法去用看弱者的眼光去看待。
即使……那样相当笨拙。
“那么……以利亚·琼斯呢?”
“什么?”纳森王没明白。
“以利亚·琼斯,你最忠诚的卫士。
即使再多敌人也不怕,不管是谁……这不是你刚说的吗?
那么……出去后,你该如何面对以利亚呢?”
柳三燮言语轻轻,目光直视纳森王的双眼,一眨也不眨。
对于柳三燮的莫名提问,王紧皱眉头,心中满是不解。
于是,她将目光落到高台上的华金纳身上。
看着王询问的目光,华金纳心中也不住泛起嘀咕。
柳三燮言语中,明显是将以利亚放到了纳森的对立面。
可是……
这怎么可能?
开什么玩笑?纳森卫怎么会背叛树?
她心中嘲讽柳三燮挑拨离间也不知道挑个靠谱的。
可她刚想嘲讽性直斥出声,却猛然地一顿,一下想到了什么。
不对,有个事情……不太对劲。
柳三燮为何能突入到神树旁边?而当初,他身边……还立着一个人……
那人……不就是以利亚吗?
守卫王城入口的纳森卫为何会到这里先暂且不提,为什么……
他对柳三燮的动作无动于衷?
他为什么没有阻止?!
这一瞬间,华金纳浑身一颤,从心底潮水般涌出一股子极强的荒谬感!
哈哈……我在想什么?
纳森卫怎么会……
可是……万一呢?
华金纳瞳孔收缩,施展天国将柳三燮收进来时的场景,幻灯片似得在脑中连续闪回。
暴露根须的神树,虚弱的伊莲娜,神情复杂的以利亚……
弱点、非战斗人员以及……
一个……战士!
背叛的战士……
这些东西放到一个场景中……会发生什么?
“NO!!!!!!!!!!”
华金纳猛地站起身,望着柳三燮,神情惊恐至极!
“看来……你明白了……”
柳三燮声若蚊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