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要偷孩子!!!】
邬情惊天一声怒吼,震醒了全场的嫔妃。
偷孩子?!
皇后贵妃均在此地,是谁如此胆大妄为!
穆贵人心神一凝,她默默地走到人群边缘,时刻准备着使出轻功捉住歹人。
可等了一会儿后,邬情的心声又归于平静,搞得穆贵人不知是否该出手相救。
【……等一下,原来是她?】
【唔……孩子在她手里应该不会受伤,且看她接下来如何行事吧。】
嫔妃们彼此交换了一个放心的眼神。
穆贵人也收回了脚,继续将目光放在淑妃的身上。
而产房内,邬情躲在角落里,密切地观察着来人的一举一动。
——这偷跑进来的人正是紫鹃。
紫鹃站在木床边,踌躇了一会儿,最终还是伸出双手,将棉被上的婴儿抱起。
孩子自出生以来只发出过一声微弱的啼哭。乍然被紫鹃抱在怀中,孩子安安静静的,丝毫没有哭闹。
紫鹃很谨慎地四处看了看。她贴着墙壁走,在两个陌生宫人的护送之下抱着孩子离开了产房。
直到紫鹃消失在视野中,邬情才皱着脸走出来。
【抱哪个孩子不好?偏偏要抱这个。】
【赵常在的孩子是个不定时炸弹,随时都有可能爆炸。】
【哎……让我想想怎么办。】
在一宫下人们的努力下,产房很快就打扫完毕。
窗户微敞,久违的阳光挤进狭小的产房中,驱散了遗留的寒意。
地上的鲜血被清水洗净,下人们将使用过的织物一一丢弃,室内的空气焕然一新,不再像先前一样难以接受了。
从产房走出时,下人们脸上俱是惊讶之意。
——流了那么多的血,赵常在竟然脸色红润,还能和他们正常谈话。
“是哪位太医医治的?真乃神医也!”
“可不是嘛,方才我进去的时候,赵常在眼瞧着就要不行了。谁曾想,不仅皇子顺利诞生,连赵常在也安然无恙。”
“错了错了,你们全猜错了。这次可不是太医们的功劳。真正的功臣,乃是吉贵人与那位朱姑娘。”
“吉贵人能为皇后娘娘侍疾,医术自然高明……但这朱姑娘,又是从何而来?”
有人给他解释:“朱姑娘是本批入宫的秀女,还住在静怡轩呢。”
另一人长长叹息一口,满是遗憾地说:“真可惜,我当是哪位女官,还想以后寻她问诊一番。”
“你想得美,我们这些身份低微之人,能在太医院中配一份药,已是天大的幸事。”
下人们感慨一番,前去回禀淑妃已将产房打扫完毕。
淑妃笑道:“赵常在平安产子,你们这几个月来也辛苦了,各自去领赏钱吧,算是本宫对你们的一点心意。”
淑妃的贴身宫女走出人群。
她腰间的荷包沉甸甸的,行走之时发出轻微的叮当声。
下人们眼睛一亮,心中的雀跃几乎要溢出来。主子安康,还有赏钱可领,这真是双喜临门的好事啊!
……
嫔妃们有序地步入室内,皇后作为后宫之首,率先踏入了产房。
床上的女子和预想中的模样大相径庭。
皇后当年生产后,足足昏迷了半天。她醒来时天旋地转,全靠千年人参吊着一口气,才勉强度过鬼门关。
然而赵常在面色红润,活力十足,比怀孕时的状态还要好上几分。
皇后不禁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赵常在的情况,似乎……跟她下定决心重掌宫权、走出噩梦时的一致。
今日本是赵常在命定的终结之日。而在吉贵人的努力下,赵常在起死回生,脱离了原有的命运轨迹。
想通一切的皇后走到床边,执起赵常在的手笑道:“赵常在,本宫知道你是个有福气的,定能挺过这一关。”
皇后的笑容真诚无比,赵常在得了些许慰藉,却还是有些犹疑地说:“皇后娘娘,但臣妾的孩子……”
虽然她活下来了,但她的孩子是个畸形儿啊……
皇后手中的力道骤然加重,打断了她的话。
赵常在微微一怔,有些不解地回望而去。
皇后、淑妃、月嫔等一众高位嫔妃站于她的床侧。见赵常在望过来,她们均小幅度地摇头,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
淑妃轻声道:“万事皆有定数,谁又能说得准呢?这孩子的命数,本不是你可以决定的。既然如此,便别为他忧心了。”
“你自己的命才是最重要的。”月嫔紧随其后,声音柔和,“吉贵人和朱姑娘费尽心思救你,你可不能辜负她们。”
听了这些,赵常在眼眶顿时湿润。
她从未想过,这些贵人们会将她的性命看得如此之重。
“臣妾……臣妾不知说什么好。”
她吸了吸鼻子,语无伦次道,“从来没有人和臣妾说过这些……母亲知道我有孩子后,家书中也只提孩子,再无臣妾……”
淑妃温柔地拭去她眼角的泪水:“说到这,本宫那还有两封你的家书。就是内容太过癫狂,本宫看了都心情不顺。”
“——怕你伤心,本宫自作主张截下了。你不会因此而怪罪本宫吧?”
赵常在哽咽道:“臣妾怎会怪罪娘娘?……臣妾对不起娘娘。娘娘如此关怀臣妾,臣妾却一直疑神疑鬼,对娘娘心存戒备……”
淑妃摇头,“这是哪里的话?你不嫌我碍事,我已是很满意了。”
赵常在破涕为笑。
产房内的几人享受着劫后余生的温情。
赵常在紧绷的心弦彻底松开,和几人讲起生产的感觉。
“朱姑娘给臣妾用了一味药,那药和常用的‘麻沸散’有些相似,但效果更好。服下之后,臣妾失去了痛觉,但仍能感知到朱姑娘的刀子。”
赵常在说起来还有些心惊胆战的,“她将臣妾的肚皮一层层切开,直到摸到臣妾的胎儿。臣妾还在想她要如何取子时,朱姑娘直接伸手将孩子掏了出来。”
饶是皇后几人知道有这么一回事,脸上的皮肉还是抽搐了一下。
赵常在继续说:“血根本止不住,臣妾当时快要昏过去了。还好吉贵人不停和臣妾说话,讲皇上的各种……丑事,才没让臣妾睡着。”
“纵然如此,待朱姑娘将臣妾的肚子缝合完毕,臣妾也撑不住了。”
赵常在的声音变轻,“那时,臣妾眼前闪过许多场景。
臣妾的孩子长成了一个大头娃娃,未能熬过半个月的时光便夭折了。
臣妾之后,又有三个畸形儿出生。皇上大怒,以为臣妾是祸端,将臣妾的母家灭门,又将臣妾的坟冢毁去。”
赵常在说的,都是本该发生的事情。
淑妃追问:“后来呢?”
赵常在蓦地露出一抹感激的笑容,“有一只手搭上了臣妾的手腕。臣妾敢说,那是臣妾此生所遇,最为温暖、最为有力的一双手。”
“吉贵人约莫是把她的仙力渡给了臣妾。”赵常在一边回味一边感慨,“起死回生,不过如此。”
“毫不夸张地说,当她的手贴在臣妾手上时,臣妾的五脏六腑都温暖起来,仿佛重生一般。”
尚嫔喃喃道:“真是……天女降世,造福世人啊。”
感慨之际,赵常在的贴身宫女慌张来报,说三皇子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