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睡醒,邬情明显感觉周遭的气氛很不对劲。
林贵妃有些许的强迫症,因此临华殿的熏香味永远是控制在某个度的。
但她所在的房间里的熏香味极其浅淡,甚至还有一股子隐隐的血腥气。
——她不在临华殿了。
邬情马上反应过来。
记忆拼凑,邬情忆起,今日本是皇上率众冬猎的大日子。
皇后、贵妃等一众后妃皆需随行侍驾,宫里剩下的人不多。借着空隙,某些人钻了空子,把她偷了出来。
……但她一个植物人,偷了能干嘛?
邬情耐心地等了又等。
大概过了两个时辰,房间里又有了声音。
两个大箱笼被抬了进来,每个箱笼里各自捆着一个男性。
似乎口中被塞了布团,两名男子支支吾吾说了什么,声音中充斥着绝望和愤怒。邬情什么都听不清,但感觉不是什么好话。
又过了一会儿,一个低沉而沙哑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我的耐心有限,只给你们半天考虑的时间。”说话的人声音嘶哑。
他好像是多日未睡过好觉了,嗓音干涩又疲倦,跟邬情印象中风度翩翩的样子判若两人。
邬情凝神细听了好一会儿,才听出来他是定亲王。
笼中的二位男性见到来人,即便口中被布团所制,又含糊地骂了起来:“梁安你¥#@畜生不如的东西!你母亲果然是妖女,生出来的也是祸国的玩意!唔啊!”
痛苦的闷哼声四起,伴随着铁栏的轻颤,笼中人的腹部被各自锤了一拳。
邬情确定了。他们肯定说得不是什么好话。
“倒是比我想象中的有骨气。”
定亲王说,“记住了,只有半天。若你们不站我这边,我只能送二位上断头台了。”
又是一段时间的沉默。
邬情一边在床上挺尸,一边思考这是什么情况。
而笼中的二位大哥似乎找到了什么方法,吐掉了嘴里的破布,吐露出一声声沉重的喘息。
“这要如何是好?难道……真降他不成?”
一人喘了几口气,慌慌张张地问,“白将军怎会扶持梁安那小儿,跟着一起反了?”
另一人苦笑一声,垂下脑袋无奈地道:“我能有什么办法?皇上在猎场生死未卜,你我二人又被他俘虏,还能做什么?”
哦。邬情恍然大悟。原来笼子里的两个大哥是骆王和历王。
根据对话,邬情理清了现在的情况:
定亲王联合白将军,在皇上冬猎时对皇上下手,并绑架了骆王和历王,准备反了。
……但这不是原书最后的剧情吗?
邬情很纳闷。她躺了半个月而已,怎么像躺了二十年?
【……是的……你定要……小心……】
【撑过这段……剧情……结局……结束……】
【……安全……回家……】
虚空中传来女鬼许久未见的声音。
她好似失去了不少的能量,又好似被屏蔽在了另一个空间,和邬情的对话断断续续的。
然后响起的是系统的声音:【邬情,我为我之前的行为道歉。】
它也知道,如果不道歉,邬情绝对不会认真听它说话。
【长话短说。原书剧情已经全部崩坏,高级系统随时可能摧毁本世界。如果你想保护这里的某些人,必须达成原书的大结局,才能瞒过高级系统的注视。】
【也就是说,你需要代替原女主,制止定亲王的谋反行为,让宸国重归平安。】
【祝你顺利,你可以行动了,我相信你。】
……
邬情猝不及防地掀开了眼皮。
光线太亮,她不由自主地合上眼睛,痛骂起废物系统。
可惜长期未动,邬情还未恢复对身体的支配权,最后只能微微抬起中指表示自己内心的愤怒。
另一边笼子里,骆王和历王的对话还在继续。
“话说,梁安把我们绑来就算了,怎么还把吉贵人带出来了?”死到临头,骆王还在浮想联翩。
他硕大的头颅抬了抬,示意历王看床上的邬情,“你说,是不是他对吉贵人有意思?我可听刘院正那几个说,他们之间很奇怪。”
历王语气中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惦记着这些风月之事?你的脑子里都装了什么?”
骆王说:“朱太医说过,人脑里除了血以外,应该还有水?哎,你知道朱太医不,她可是太医院第一个女医。”
历王顿了一下,“……蠢货,真不想跟你关在同一个地方。”
现实所迫,在这方寸之地,骆王成了他唯一可以交流的对象。
历王只好耐着性子继续和他聊:“你听过吉贵人的名声没?”
“听过一点。什么国色天香、天女降世、修成佛身……”骆王撇嘴,“什么国色天香啊,不过是民间谣传。你瞧她,长得也就一般吧。”
历王麻了。
“重点是修成佛身啊!猪脑子!”历王有些崩溃地说,“你知不知道,她是太后亲口定的女活佛,清净寺里为她铸就金像了!”
“百姓给她供奉香火,盼她早日醒来。还有的人求到她的佛像置于家中,日夜诵经祈福,以求庇护。”
“梁安挟持吉贵人,是为了争取百姓的声望!”
邬情躺在床上,有点生无可恋。
人家是挟天子以令诸侯。
到定亲王这里,怎么变挟天女以令百姓了?他脑子真没事吗?这真能反成功?
骆王还有点不屑,轻蔑地道:“不都是吹出来的吗?要是皇上说我是活佛转世,我也能被供奉。”
历王说:“你现在也有被供奉的机会。”
“是什么?”骆王有些惊喜地追问。
他们的先祖曾是权倾一时的亲王,可惜到他们这一辈,只留得一个王爷的名号。
要想流芳百世,难;要想被人供奉,难上加难。
历王呵呵一笑:“你马上咬舌自尽,绝不屈服于梁安的淫威。百年后,你必然成为烈士,世人每每谈及你,只会折服于你的君子品行,绝不会知道你是个腹中毫无墨水的草包。”
骆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