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事情诡异,杨一帆神情凝重,对着众人道:“诸位稍等,我需要确认一些事情。”
说罢,杨一帆御剑飞起,往轩家村上空一探究竟。可任他如何探索,空中灵气并无异样。他只好作罢,又飞至月桃树下,将“百芊”插入地底,入土之后,“百芊”化作百条藤蔓,搜寻灵气痕迹。
看着杨一帆天上地下不停搜寻的样子,月桃树内的粉衣小女孩手里拿着那枚火红灵子,一抛一抛道:“白衣好上仙说了,昨晚的事不能让别人知道。好在我先前就探索了一遍,把该铺平的地铺平了,把该收的东西也收好了。不然给你找到这枚灵子,又是各种麻烦。哎,自从遇到白衣好上仙,将来要成为大树灵的我真是越来越机智了!”
“当真是我多想了么?”杨一帆泄气道。说罢,他御起“百芊”,向临涛馆飞去。忽然,他自空中看到一个瘦小身影鬼鬼祟祟地在竹林河边走着,他御剑下行,一把从后面抓住了那个瘦小身子。
那瘦小身子被一把抓住,吓得立马惊呼道:“鬼大爷别抓我!鬼大爷别抓我!”
杨一帆喝了一声道:“什么鬼大爷!”
那瘦小身子听得人声,颤巍巍地往后看了一眼,见是一个大活人,这才舒了一口大气。
杨一帆看他唯唯诺诺的样子,也不多言,灵气一探之下,他奇怪暗道:“下品土灵根?”
那瘦小身子畏缩道:“小的叫林二狗,是林家村人氏。”
杨一帆想着林玦正在临涛馆,到时候真假一问便知。于是他一手提起林二狗,御起“百芊”飞回了临涛馆。
“啊?我在飞!”林二狗惊奇之余直感劲风钻眼入鼻,他忙屏息闭眼。待他发觉已没有劲风扑面时,他试探着睁开了一只眼睛,就看到林玦轩祥等人也正盯着他看,他紧张地双腿不住打颤。
见杨一帆离开许久之后又御剑飞回,手上还提回了一个人。在屋外的众人不解地看着杨一帆。
杨一帆叹气地摇了摇头:“天上地下都无任何异样。就是在回来的时候发现了这个孩子,就一并把他带回来了。小武现在怎么样了?”
“他已经睡过去了,我们就出来屋子外让他好生休息着。”阿大回道。
杨一帆点了点头,又对林玦道:“这孩子说他是林家村人氏。”
“嗯,他是我们村的孩子。”林玦走到林二狗身前道,“二狗,你看到了什么,说出来。”
林二狗瘦小的身子站在那,有些害怕道:“村长,我今天早上起来看到我家的鸡全都昏在那,院子里的旺财也不动了,然后发现村子里安静地可怕,一家都没动静。我好害怕,怕是有鬼怪来村里了,就一路跑出来,想跑到仙树那儿会安全些。可刚跑到竹林河那边,就被这……这仙人抓住了。”
林玦知道这孩子生性怯懦,不会撒谎,对杨一帆道:“杨仙人,这孩子说的应该是真的。只是为什么这孩子会醒的这么快?今天早上若不是青儿和杨仙人叫醒我,我也还在昏睡中。”
杨一帆问道:“这孩子是不是吃了好几年月桃树结的果子?”
林玦看了看轩祥,又看着杨一帆道:“说来惭愧,前面十年的仙桃都是我们村的孩子争得的,这孩子确实每年都吃过。”
杨一帆道:“那就不奇怪了,这孩子身具下品土灵根,是可以修炼的。想是吃了多年月桃树结的果子,或多或少有了些灵气。”
林玦闻之一诧,仙缘之事当真匪夷所思。
林二狗听他们说什么“土灵根”、“修炼”之类的,听得云里雾里。
阿大见林二狗身上没什么有用的消息,开口询问杨一帆道:“小武的身体到底如何了?”
杨一帆忙回道:“我虽然不是很确定,但方才我以灵气探之,发现小武的症状像是体内被人下了灵蛊一般,不仅吸食了我的牵引灵气不说,还想将我身上的灵气一并吸纳。小武并无灵根道骨,更非修道之人,所以无法靠自身修炼灵气哺育灵蛊。这下蛊之人当真狠毒!既不让他活,也不许别人救!”
“为何会如此?”轩祥听了大惊失色道!
杨一帆继续道:“如你们所见,两个村子今天诡异非常,明显是被人施了法阵。家师说过,但凡法阵,皆会留有种下法器灵气杂乱的痕迹,可我刚才天上地下都探寻了一遍,却又毫无异样。想是我修为低微,不得其法吧。”说完,杨一帆有些委屈地低下了头,他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打击。好比有人当面给了他一巴掌,他还完全看不出是谁打的。
其实这也怪不了杨一帆,隐龙潜渊阵列属于东方苍天中三品的法阵,此阵奥妙不仅在于可以定住阵中众人,还可以隐匿气机,时辰一到,布下的法器更是会自陨消散,想找到痕迹谈何容易。何况原本盘踞在空中的青龙阵灵叛变,又被霍灸当空灭杀,灵飞身散,这如何能找得到线索。唯一有机会能找到的打斗痕迹和遗留在这的火红灵子,也早被月桃树灵清扫收藏好了。这种情况下还指望杨一帆这凝气九层的小辈找到线索,是真的难为他了。
阿大见杨一帆神情低落,又想到他先前种种,知道他并非心机深沉之人,对他的怀疑也就消除了。可随之而来的是更大的困惑,石临涛夫妇为何会突然失踪,又是谁对石武下了毒手。
杨一帆看着阿大欲言又止。
阿大对其道:“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杨一帆终是开口问道:“不知你们到底是何人?”
其实众人心中也早有疑问,阿大看了看在场之人,缓缓开口道:“这里轩老头是最先认识我们的,正如你们所知,我和石临涛是外来人,我们都来自秦国。”
“秦国?”林玦诧异道,“可是那个与我晋国相邻的秦国?”
阿大点了点头道:“正是。石临涛以前是秦国都城六扇门总捕头,一身横练功夫在秦国江湖颇具威名。而我,是当年无幽谷血榜第一人——阿大。”
听到“无幽谷”三个字,杨一帆的身子不禁向后退了两步,看着阿大的眼神充满了警惕。
见杨一帆如此反应,众人不明所以,还是阿大说道:“你们就当我以前不是什么好人吧。”
“哼,老头子的眼光何其准!当初你跟临涛来我们村的时候,要不是看着临涛一身正气,我早就找村民把你赶出去了。”轩祥听了阿大这么说,不免自得起来。
杨一帆听了忙将轩祥护在身后,眼神示意其不要再说了。
“杨仙人你这是做什么?”轩祥看杨一帆挡在自己身前,不解道。
阿大看着杨一帆的举动道:“你是不是对无幽谷有什么误解?”
杨一帆道:“我不知道你们凡人界的无幽谷是如何的,但是在我们外隐界,‘无幽谷’三个字是禁忌。血榜之上个个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曾有人因一句话就招致整个宗门被屠,外隐界更是流传着‘宁惹元婴境,不沾血榜人’的警言。”
阿大回道:“没想到在你们修真界还有无幽谷的存在,看来每个地方都一样,都需要杀人的刀。”
杨一帆道:“你既然是无幽谷的人,那为何会与六扇门的石临涛一同隐居?”
“说来也巧,当年我在完成最后一次任务的时候,被他碰到了,想来也是报应吧。我的点杀剑法正好被他的横练功夫克制,一时之间被他追的狼狈逃窜。我那时候也是佩服他的,官家每个月才十几两俸禄,他至于这么拼命么。后来追至一处断崖时,我一时不慎,踩断了一处崖石。”阿大说至此处,又自嘲道:“像我这种人,就该在那时候死了的。可他那种人,如何会见死不救。他飞身过来救我,也一同摔下崖去。”
林玦疑惑道:“即便你们坠崖未死,也不应该出现在数千里之外的晋国境内啊。”
阿大继续道:“这也是我至今不太清楚的地方。我醒来的时候周围空无一人,四周墙壁上刻着我不认识的文字,那里灯昏烛暗,更像是一个墓室。不久之后,一道石门打开,我以为是石临涛,哪知道进来的是一个衣饰怪异手中持剑的年轻人,他发狂似地向我冲来,手中长剑连着剑鞘高高举起。我以为他是习武之人,没想到一个鸠尾剑使出,他就倒地而亡了,当真是莫名其妙。过后不久,我收拾了下就走出石门,谁知出去之后又是另一间墓室。那间墓室里机关精妙,一步三算,纵是以我的经验,身上还是着了道。这次不比坠崖时的一瞬生死,那种记忆浮光掠影,身体慢慢等死的滋味,我至今都还记得。那一刻,我看破了生死,也看淡了前尘。可命运有时候就是这么捉弄人,你不想死的时候给你一个死期,你想死的时候又让人把你拉回来。在我临死之时,墓门开了,我眼见着临涛和当时一袭白衣的秀翎走了进来……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半个月,是在镇上的一家客栈里。我躺在床上隐约间听到秀翎问临涛,你拿这么好的丹药去救一个你追杀的人,值么。只听临涛笑着说,我也不知道值不值,但我就是想救他。秀翎听了就不说话了。后来我的伤势也好的差不多了,我们打听之下竟然已经身处晋国境内。我问临涛有什么打算,临涛说他不想回去了,他要跟秀翎找个地方隐居。他问我有什么想法,我那时候也不想再沾染前尘,就跟着临涛一同来了这里隐居。至于后来的事情,你们也都知道,临涛问轩老头借了银子租了这地方开了饭馆。十年间饭馆生意也是越来越好,他便把这家店盘了下来,准备陪着老婆孩子在这安安稳稳过一辈子。不曾想,碰到了今日之事。”
阿大讲完,心中唏嘘,众人听了亦是感到命运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