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难胜地,渠丰城云来客栈天字号房,看着突然从床上坐起来满头大汗的石武,阿大以为石武又出现了昨天晚上那种情况。就在他要控制住石武时,石武突然双手掩面,难过地哭了起来。
阿大不知道石武到底怎么了,试探地喊道:“小武?”
石武没有回答,只是一直在回想着夜里做的那个噩梦,越想越难过。
阿大见石武这次好像是清醒着的,就去桌上给他倒了杯茶。
石武转头含泪看着阿大道:“阿大爷爷,我好像梦到我爹爹和娘亲了。”
阿大回道:“这是好事啊,说明他们也在想你。”
石武伤心道:“可是……可是我梦到他们好像在受苦,他们伸手要去抓什么却又抓不住。我想帮他们去抓的时候,就看到了一双眼睛。”
“一双眼睛?”阿大疑惑道。
石武点了点头道:“一双好沧桑的眼睛,感觉里面什么都没有,又什么都有。”石武自己都被自己说的给弄晕了,直接敲了敲脑袋,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好啦好啦,你就是做了个噩梦而已。兴许是前几天你第一次看见杀人的场面,被吓到了。你才十岁,会被吓着做噩梦也是正常的。”阿大安慰石武道。
石武还想再说的时候,阿大转移他注意道:“小武啊,你饿不饿了。现在巳时都已过半了,你要不要吃些什么?”
石武看着窗外透进来的阳光,摇了摇头,他还在回想着那个梦,他刚刚说的他们在受苦只是委婉的说法,梦里那鲜血淋漓的画面真实地让他害怕。石武担心道:“阿大爷爷,你说会不会……”
阿大立马回道:“不会的小武。临涛早已是先天武者境界,何况以他这么多年的江湖经验,不会有问题的。相信他!他能解决好。”
石武听阿大这么一说,悬着的心也稍稍放下了一些,他只求老天爷能保佑他的爹爹和娘亲,还有他娘亲肚子里的不知道是弟弟还是妹妹,保佑他们能平安归来。
阿大见石武心情不佳,对他道:“要不要去做点有趣的事散散心?”
石武以为阿大又要带他去赌钱,摇摇头道:“阿大爷爷,我现在没心情去赌坊。”
阿大知道石武误会了,说道:“不是去赌坊,我先前不是跟你说我们一进城就被人盯上了嘛。阿大爷爷等等教你怎么甩掉跟踪的人,然后再带你去和派他们跟踪过来的人谈判。”
石武摸了摸脖子道:“这样子真的可以么,还去找幕后的人谈判?我们可是被盯梢的一方啊。”
见石武来了兴致,阿大继续道:“这样子才有趣呀。他们觉得他们是盯梢的一方,如果我们突然消失又出现在他们幕后的人面前,你说好不好玩。”
石武点了点头道:“是蛮好玩的。”
阿大笑着道:“那这次就当是带你练习了,这也是江湖上的一种技巧,以后你要是行走江湖也用得到。”
石武也终于笑了,他说道:“我最多拿这些回去跟浩然他们吹吹牛。我想过了,等我病好了,就跟阿大爷爷一起回轩家村,然后勤加练习厨艺,争取有我爹爹一半的手艺之后重开临涛馆。到时候我就当大厨,浩然就给我提供食材,阿大爷爷你照旧帮着收钱。我们一边开馆子一边等我爹娘回来。”
“好好好!不过你阿大爷爷现在可是很贵的,怕你请不起啊。”阿大对着石武开玩笑道。
石武呵呵一笑道:“阿大爷爷再贵也是小武的阿大爷爷啊,肯定不忍心看小武一个人忙里忙外的。”
阿大揉了揉石武脑袋道:“你呀,阿大爷爷想不疼你都难。”
也只有跟石武在一起的时候,阿大才是那个轩家村收账的和蔼老头。他们洗漱了一下就让小二上了些早点,顺带问了渠丰城这边各个商铺和城主府的大体位置。那小二热情地将渠丰城的大商铺都介绍了一遍,在获得了阿大五文钱的打赏之后,那小二开心地走出了他们房间。
此刻外面盯梢的两个渠丰城侍卫已经换成了渠丰城主的管事翠鸢和翠鸢的贴身侍卫。先前那两个侍卫将昨晚石武的怪异表现告知了翠鸢,翠鸢想到昨晚夜间出现的异象,可怎么也没法将石武跟这异象联系在一起。可她为了保险起见,还是让那两个侍卫将这一情况报之渠丰城主之后再去休息。
这时,翠鸢在远处看到阿大和石武整顿好行装正好从客栈出来,以为他们要出城去了,却发现他们并没有去牵那匹一同进城的瘦马,而是向着路边的商铺逛去。翠鸢和那侍卫赶紧跟了上去,但也不好跟得太紧了,时不时地也问着旁边商家东西怎么卖,多少钱之类的。
阿大和石武在前面走着,阿大低声道:“盯梢的人一般都不会靠的太近,因为靠的太近就容易一直出现在你视线之内,你就会想着这个人是不是在跟着自己。然后你的心里就会开始警惕,会观察那个人出现的次数,如果超出了你心里的预警,你就会想办法甩掉他们,他们的盯梢也就算失败了。当然,甩掉他们也需要办法,等等你就先试试吧。”
石武嗯了一声,开始逛起附近的店铺来。他第一次反盯梢,还有些紧张,虽然是在问杂货铺老板摆在外面的酥糖多少钱,可眼神却是四处张望的。杂货铺老板看石武不像是来买糖的,更像是在怕别人突然冲出来抓他的样子。
杂货铺老板问道:“小兄弟你没事吧?”
石武被这么一问,诧异道:“老板你看出我有事?”
杂货铺老板小声道:“我看你神情紧张,四处张望,是不是有人在追你啊?”
“啊?”石武忙不承认道,“不是不是,老板你帮我称半斤这种酥糖。”
杂货铺老板见石武突然满脸通红,疑惑着帮他称了半斤酥糖,然后用油纸包好,说是二钱银子。
石武从阿大那边拿了银子递给老板,然后连忙拿过包好的酥糖快步走了。
阿大在后面摇着头笑了笑,跟了上去。
石武见走远了,那个杂货铺老板应该也看不到他了,这才放慢了脚步。
阿大笑道:“没事的。”
石武脸红道:“太丢人了,连杂货铺老板都看出来我在观察有没有人跟着。”
阿大道:“你刚刚那样想不被看出来都难。你要不露声色的,比如笑着跟老板谈价钱的时候突然转个身问我要钱,或者假装银子掉地上了弯腰去捡。这时候你才有机会发现他们,因为别人都在专注于自己的事,做买卖的做买卖,买东西的买东西,会把目光放在你身上又突然转开的,就是一直跟踪盯梢你的人。”
“阿大爷爷你早说嘛。”石武埋怨道。
阿大道:“要一步一步来,一下子说得太多你也消化不了。走吧,下家店里应该可以看到跟着我们的人了。”
石武期待地点点头,然后和阿大一起进了一家很大的裁缝铺。他们在里面很认真的选着各种颜色的布匹,阿大直接挑了一匹天蓝色的布料,让裁缝铺老板先帮石武量体,然后直接定做了一身秋衣。量好之后阿大又问了还有没有别的颜色质量再好些的布料,他们还要挑些。裁缝铺老板听了高兴极了,说前天新来了一批货,还没有来得及搬出来,可以带他们去后面仓库里慢慢挑。主要是见阿大他们已经确定买了一套,是真正要买布料做衣服的主顾,裁缝铺老板自然乐意给他们好好介绍好好挑。这也是阿大想要的,他们在裁缝铺待得时间越久,外面盯梢的人就会越按耐不住,想着里面发生了什么事,他们会不会从后门跑了之类的。只要他们再进去仓库待久些不出来,必定会有人进来一看究竟,到时候就能知道盯梢的是谁了。
裁缝铺老板让店里伙计先在店铺里看着,他要带两位客人去后面仓库挑货,那伙计听了就直接机灵地到门口招揽客人去了。
裁缝铺老板笑着带着阿大和石武去了后面仓库。阿大随意看了几匹布,又问石武喜欢什么颜色的,石武指了指上面雪白色的那匹布,觉得样子不错。后面石武又帮阿大选了一匹深蓝色的布料,觉得他阿大爷爷穿上以后一定精神。他们就这样慢慢挑着,老板也开心地一一帮他们拿着,乐呵地希望他们买的越多越好。就在他们挑了一盏茶的工夫,外面伙计和一位姑娘走了进来,伙计说这位姑娘要看好的布料就带她过来了。那裁缝铺老板笑得嘴都合不上了,他只觉得今天一定是拜对了财神方位。
阿大和石武都看了看那进来的扎着高马尾的女子,其正是渠丰城主府上的管事翠鸢。翠鸢见阿大他们进去裁缝铺实在太久了,为了不打草惊蛇,她让侍卫在外面盯着,然后自己扮成客人进去。翠鸢没有迎上阿大和石武的目光,而是自顾自地挑着布匹。
石武道:“阿大爷爷,我们也挑的差不多了,让老板陪着这位姐姐挑几匹好看的吧。”
阿大点了点头就让裁缝铺老板算账开票,那老板量了量那三匹布的长度,又告知如果阿大后天就要拿的话,得加赶工钱。阿大知道是要得急了,说了一声可以就让老板去开票。
裁缝铺老板见阿大也爽快,就把零头去了,让他们给三两银子就行了。
阿大将银子递给裁缝铺老板,然后接过了那张回票,只等着后天来拿。
石武临出门的时候还对翠鸢道:“这位姐姐,我觉得那匹粉色的布料很适合姐姐你。”说完,石武还对她笑了笑。
翠鸢也镇定自若地笑着回道:“真的吗?那我等等就试着比对比对。”
那老板见石武这时候还在帮他招揽生意,只觉得这小公子越看越可爱,他也忙殷勤地介绍起那匹布来。
阿大和石武出了裁缝铺互看一眼,疾步走入旁边小巷。翠鸢直接付了银子买下了那匹粉色布料,还不待裁缝铺老板帮她量体,她就走出仓库问门外进来的侍卫阿大他们往哪里走了。
门外侍卫信心满满道:“他们进了旁边那条死胡同,等等就会折回来了。”
翠鸢听了也就放心了,她们两个装作还在那挑着布匹,可迟迟不见阿大他们出来。待她们实在忍不住进去找的时候,那条死胡同里哪还有阿大和石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