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隐界北部因九星入境阵阵环的提前出世而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疯狂。
先发现这批阵环星石分散四落的修士都知道自己的机缘来了,他们竞相追逐离自己较近的那颗星石。
北部与西部接壤的区域内有一座名为御甲城的大城池。其城主御无溪正接到好友镜花之术的通知,说是有两颗阵环星石出现在御甲城附近,一颗在御甲城以东三十万里外,一颗在御甲城以西六十万里。
御无溪得知后以最快的速度调遣城中所有空冥以上修为的手下,他还让人从城中的行旅门和珠光阁借调人手。
御无溪先对召集来的手下许诺,此次不管能否获得阵环星石,但凡跟随他出去找寻的每人可得两块仙玉。要是谁撞了大运得获那颗阵环星石,他允诺必分那人阵环星石拍卖所得的一半。
那些御甲城的修士听了个个心生鼓舞,他们可是知道以前有个从东北变天来的返虚期大能为了拍下最后一颗阵环星石,几乎付出了所有珍藏。而那名返虚期大能在极难胜境中获得的法器好物也大大超出了拍下那枚星石所用的珍藏。所以那些为了进入极难胜境的修士都很乐意拍下这种分散的阵环星石。
阵环星石出现的消息不多时就传到了御甲城的珠光阁据点。这让珠光阁门庭若市的好物区域更加热闹,可这热闹也让管理内隐界与外隐界传送通道的那处屋舍显得格外冷清。
独自在屋舍内的管理人丁珂听着外面传来的喧闹声响,他很想过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现在传送通道正在进行传送,他作为管理者不能擅离职守。
但这次的传送也充满了怪异之处。他在此任职的七百六十二年间从未遇到过无人接引的传送信号。这就代表这要传上来的修士没有在下去前留下他所在内隐界区域的接引信号,那么他这次的传送就是随机传到内隐界的任何一处。
百无聊赖的丁珂也是因为这一点才会主动接下那个传送信号。他很希望那修士是来自南部,光是想到那修士回去南部要花的那一大笔路费就让他兴奋不已。
丁珂一直从巳时过半等到午时三刻都不见传送通道停下来。他看着传送通道周围虚化的光影,他确定这通道在运行中,可这传送时间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他不解道:“下面珠光阁的负责人是传来了一头千丈灵兽吗?不然怎会需要这么久的时间!还是说那修士身上带着的东西太多,以致于降低了传送的速度?”
就在丁珂准备将这件事汇报给此处珠光阁的管事时,他屋舍内的墙壁上突然现出了一个肥头大耳的男子影像。
丁珂见到那人后立即作揖行礼道:“属下见过王管事。”
那穿着华服的肥胖男子对丁珂道:“老丁啊,别说我王珣不关照你。御城主现在需要一批空冥以上修士帮着去追寻阵环星石。凡是跟着去的都有两块仙玉的奖励,若是你撞了大运帮他寻到那颗阵环星石,你起码能获得晋升至空冥后期的资源奖励。”
丁珂心动不已道:“多谢王管事!不知在哪里集合。”
王珣正要告诉丁珂在御甲城城东集合,他却发现丁珂那里的传送通道是传送状态,他大怒道:“丁珂,我念你这儿最清闲才给你谋了御城主那边的差事,可你正在接引下界修士为何不说!要知道珠光阁才是你的主家!你老实待在这里记录下传送之人的身份信息,等等就给我送来!”
丁珂被王珣劈头盖脸地训了一通,他还没来得及汇报传送通道异常这件事,墙壁上王珣的影像就消失了。
丁珂忍气吞声地想要通过墙壁上的光幕联系王珣,可王珣那边却根本不搭理他。丁珂气得双拳握紧,他在心中怒骂道:“王珣!你他娘不就仗着有个返虚期的舅舅么!要是我跟你有一样的资源,不要说炼神初期了,就是炼神中期都不成问题!你别等老子能耐了,到时你就算跪在老子面前老子都不搭理你!”
这些恼羞成怒的话丁珂也就只敢在心里过过瘾。自家人知自家事,要不是修为停滞在空冥初期再无寸进,他也不至于被珠光阁调到这里来。
就在此时,传送通道外的虚化光影渐渐凝实,通道内出现了一名身穿棕色法袍丰神俊秀的年轻公子。
那年轻公子似乎不太适应这么久的传送,在出现的那一刻他眉头紧皱,似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空冥初期的丁珂一眼就看出这公子身上穿的法袍和头上用来束发的配饰都是筑基品级,而且还是劣质的那种。他心中顿时生出万分好奇,奈何珠光阁的原则是来者皆为客。他拿出一块记录玉简对那年轻公子作揖道:“我乃珠光阁传送通道负责人丁珂,还请客人把手上内隐界身份令牌拿给我登记。”
丁珂见那年轻公子只是盯着他没有说话,本就一肚子火的他加重语气道:“客人,若你拒不交出内隐界身份令牌,那我就要通知珠光阁护卫将你逮捕了。”
传送通道内的石武不是不想理会丁珂,而是此次传送持续的时间太长,传上来后他双耳耳力又不自觉地接收了御甲城内各种声响。他肉身虽然很快就适应了内隐界的灵力威压,但他双耳接收到的声音却比在外隐界时要来得多而且杂,这也导致他一时间成了耳聋的状态。所以他一边以体内九颗血色圆球修复受损的耳膜,一边仔细观察着眼前老者的口型。在丁珂第二次让他交出身份令牌时,他主动把手中令牌递了过去。
丁珂对石武的印象很不好,要不是石武这时候传送过来,他也不至于错过那么多好处。等他拿到石武那块身份令牌,看到令牌内写着“内隐东风暖”五字,他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他冷嘲热讽道:“风暖,你们家族也真是有意思。让你下去游历居然不在东部珠光阁留下这块令牌的接引信号,反而让你传来了内隐界北部。”
石武此时的听觉已经完全恢复,他将先前听到的各种信息收拢汇总,知道自己正在一处名为御甲城的地方。当他听到眼前之人说这里是内隐界北部时,他内心分外激动,他没想到自己一来就到了目的地。不过他不能让这老者发现端倪,于是他说出了早就备好的说辞:“老丈有所不知,我跟家里闹了矛盾赌气拿了块无名令牌偷跑下界,是故家中之人并不知晓我去了哪里。我是第一次下去外隐界,也就没留下接引信号。”
丁珂对石武的话没有起疑,石武能用这块令牌上来就说明里面的灵力是对应他本人的。他把令牌还给石武,在看到石武将令牌放入腰间那个劣质的储物袋后,他忍不住问道:“客人,你在外隐界不会是被人抢了吧?为何身上的物品都非是我内隐界的材料?”
石武很想说不止我身上的东西不是你内隐界的材料,就是我这人也不是你们内隐界的。他尴尬一笑道:“说来惭愧,我才筑基后期修为,虽能打得过下界的金丹修士,但遇到元婴修士就完全不敌了。还好我几个长辈教了我一些保命之法,在我扔出身上好物后那些元婴修士也就没有再追杀我了。”
丁珂听到石武诉说的惨状,他心里大为痛快。他忍着笑道:“客人,你跟家里闹脾气就算去内隐界别处区域也别去外隐界啊。那里就是个蛮夷之地,灵力还稀薄的很,我们内隐界几乎没什么人愿意去的。”
石武故作疑惑道:“不对啊,去年的十月初九我还在下界观礼了一个宗门的隐世再出大典。期间不但有一头空冥后期的灵狐现身,你们内隐界北部的杨刑和马爵两位炼神前辈都过去了。他们还和拜月宫宫主一同开启一座上下互通的传送阵,将下界的一名女子抓了去。还好我那时候没有表明自己是内隐界修士,不然铁定被那些外隐界之人看不起。”
丁珂一听顿觉脸上无光。他暗骂这拜月宫真是给北部修士丢脸,抓一名外隐界的女子居然还派出两名炼神修士。他为内隐界北部辩解道:“小兄弟你有所不知,那拜月宫还有四百多年就要被灭,他们已经不算是我北部修士了。”
石武顺着丁珂的话接下去道:“可那两人在走之前明确表示自己是内隐界北部的,还说让外隐界各区域的代表有本事就上去找他们。我当时羞得就差没找个洞钻进去了。”
“混账东西!”丁珂气得破口大骂道,“他们拜月宫纯粹就是狗急跳墙!我丁珂虽然只有空冥初期修为,但我起码还知道什么是廉耻!十月初九是不?怪不得我听到消息说血海老祖在十月初九那日就用血海芥把拜月宫围了起来。我先前还觉得血海老祖这么做**道,可现在一看,这简直是大快人心之事。血海老祖就是怕被拜月宫那些混账东西给跑了,这才在杨刑和马爵从外隐界回归内隐界后行了围困之举!我巴不得月鱽突破不到返虚期,这样拜月宫上上下下在四百三十年后必定全部沦为血海芥内血尸,这样他们也就不用出来丢人现眼了。”
石武没想到丁珂这么有北部修士的荣誉感,他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说下去了。
丁珂见状意识到到自己的失态,他咳嗽一声道:“小兄弟,老夫是见你也身具内隐界修士的荣誉感才会这般出言,你应该不会出去乱说吧?”
石武当即以风暖的名义发下道誓,说他若是泄露半句定天打雷劈死无葬身之地。
丁珂安下心来道:“不错!老夫看得出来你是那种言而有信之人。”
石武借机问道:“话说那血海老祖好生奇怪,他既然想灭拜月宫那直接灭了便是,何以还要制定个期限?”
丁珂卖弄道:“你在东部怎会知晓我北部的门道。血海老祖曾发下过道誓会守护拜月宫。大约是七十年前吧,那拜月宫不知怎么的得罪了血海老祖。无论月鱽请了多少人过去说情都无济于事。血海老祖让月鱽好好修炼,若月鱽能破境升修至返虚期那还有得谈。要是到不了,血海老祖的道誓一过,拜月宫只剩被灭一途。”
石武将这些听到的消息记在心中,他觉得这次内隐界之行真是开了个好头。谨慎的他不想在一处地方留下过多踪迹,他对丁珂道:“多谢老丈告诉我这些,若无它事我先去城里看看可有办法通知我在东部的家人。”
丁珂嗯了一声道:“你出了这个屋子往右直走,于道路尽头向左,再直行走上主道就能离开珠光阁了。”
石武对丁珂做了个揖就准备离去,谁知一道白色流光突然飞入屋内,正好落在他腰间储物袋中。
紧接着一道道强大的灵力威压出现在御甲城上空,要不是御甲城有炼神后期品级的护城法阵,城里的居民在这些灵力威压下不是昏厥晕倒就是跪地不起。可即便有法阵相护,城内的居民心头还是生出了一股压迫感。
比起城内其他人受到的压迫感,石武这里还多察觉出了一丝杀意,来自他身旁丁珂的杀意。
石武体内的天劫灵体提醒他道:“快走!方才飞进你储物袋的是一颗阵环星石,这人想杀你夺宝!”
“阵环星石是何物?”石武边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询问天劫灵体边对身旁的丁珂道,“对了老丈,我的名字和传送记录都被你记录在玉简上了,我的家人应该可以在东部的珠光阁查询到吧。”
石武的话让想下杀手的丁珂停了下来,他亲切笑道:“当然可以。要不这样,你去我在城里的住处等我消息,我想办法帮你联系到你的家人。至于费用嘛我们等你家人有回复后再谈。”
天劫灵体告知石武道:“这阵环星石为极难胜境的钥匙,每一批有九颗,得获者可以在极难胜境开启后直接传送进去。我之所以认得这阵环星石是因为这东西在每一次极难胜境开启前都会飞去雷族,给予雷族一到三个进入的名额。这阵环星石一批一批出现还好,若是单独出现那就是祸害。当初我雷族各脉之间为了争夺这些散落的阵环星石还大打出手,最后雷主出面将这些飞来的阵环星石统一整合,再分配给资质绝佳的族人。”
石武听到这里也明白钻进储物袋里的那颗阵环星石确实是祸害,关键这一幕还被旁边的丁珂给看到了。他虽然已经给了丁珂暗示,如果他出事他在东部的家人可以从传送记录中查到他传来了御甲城的珠光阁,但丁珂似乎并不在意这些。
石武见丁珂想留他下来,他正欲出言推辞,御甲城上空就传来一道扩至全城的声响:“所有在御甲城的人给我听着,方才谁得到了一颗白色圆石现在速速送去城主府。城主会奖励他仙玉千枚,炼神品级法器法袍法宝各十件,炼神品级丹药五十盒。若有私吞者,一经查出,当即灭杀!提供线索之人可得一半奖励。”
石武的心沉了下去,这前有狼后有虎的局面让他暗自抱怨道:“这个头也开得太好了吧!”
可抱怨归抱怨,如今局势如此,石武只能见机行事。在不知晓御甲城城主是何修为前,他劝告自己不要强行闯出。于是他主动打开腰间储物袋对丁珂道:“老丈,那人说的白色圆石会否是刚才飞进我储物袋的那道白色流光啊?您帮我验验看,要是真的那我岂不是撞大运发大财了!”
丁珂一听这话心里比石武还要来的纠结。身为珠光阁门人的他看出那白色流光十有**是阵环星石,而且价值远不止方才空中那人开出的价。他可不愿石武傻乎乎地把阵环星石交出去,但他现在又不能直接在这杀了石武。上面那么多灵力探查下来,一有异常他必定得不偿失。他庆幸石武这傻小子居然让他去验那颗阵环星石,他在掌心暗运金灵之力,见储物袋内果然是那颗白色星石后,他强压下想要去拿那颗阵环星石的冲动,用掌心的金灵之力将那颗星石染成了金色。他可惜道:“飞进你储物袋的就是颗金球,并不是那人说的白色圆石。”
石武拿回储物袋一看,果然看到里面就一颗金色圆球,他哎了一声道:“我真是没那命啊。”
丁珂笃定筑基后期的石武看不出任何破绽,他说道:“要不这样,你把这颗金球给我,就当是我帮你去联系东部珠光阁的费用了。”
石武婉拒道:“老丈,我家中长辈说了,天外来物乃是福运之兆。虽然这只是颗金球,但我还是想留着给我家中长辈添福。我这就去城里别处问问,看有没有法子联系上我的家人。”
“你等等。”丁珂叫住石武道,“既然你都在我珠光阁了,何必舍近求远呢。我先帮你把信息传去东部,然后带你去我的住处等消息。你也听到刚才传音之人的凶悍了,这御甲城怕是要进行一场大清查。你这等筑基修士在外面乱跑,被抓去城中囚牢就别想出来了。”
石武吓得哆嗦道:“不会吧?”
丁珂见石武那惧怕的模样,他一副你爱信不信的样子道:“随你吧。”
石武犹豫之后答应道:“那就有劳老丈了,我在这里等您。”
丁珂心中大喜,他悄悄将一道金灵之力注入石武颈部,然后才走出屋舍找去了管事王珣那里。
此时的王珣正与御无溪用镜花之术交谈,王珣为难道:“御城主,这么做好像不合规矩啊。”
御无溪讲解道:“我只是在你那儿买个保险。那获得阵环星石的修士过来城主府领取奖励那就皆大欢喜,如果他想要更多的好物,在我封城之后他一定会找来你珠光阁。这方圆千万里的十二座珠光阁都是你舅舅翟啸管理,你是他的亲侄儿,我又是这御甲城的城主。我们杀了那敬酒不吃吃罚酒的人,然后共分那颗阵环星石也是无可厚非的。”
王珣呵呵笑道:“御城主要这么说的话我觉得这事倒是可行。”
“那就一言为定了!”御无溪道。
王珣道:“一言为定!”
王珣和御无溪私下约定好后才召见外面等候的三名珠光阁门人。王珣问道:“你们有何事?”
排在最前面的丁珂道:“王管事,这是刚才那名修士的身份信息。”
王珣接过玉简瞧了一眼:“这个叫周耀的筑基修士真是稀奇,明明是南部人士居然传来了我们北部。看来他这辈子都不准备回南部去了。”
丁珂道:“那就是个傻小子。听说他是跟家里闹了别扭跑去外隐界耍威风的,后面还被外隐界的蛮修给抢了身上好物,这才灰溜溜地逃了回来。”
王珣哈哈大笑道:“还真是傻的可以。”
丁珂恭敬道:“王管事,若无别的事小的就先告退了。小的有位侄儿昨日到了御甲城,小的刚查看过,这段时间没有谁把接引信号留在我们珠光阁。小的想带我那侄儿在城里长长见识。”
王珣点头道:“去吧。不过近来御甲城可能会有些乱,你要时刻把腰牌挂着。”
“多谢王管事提点!”丁珂说完就拿出珠光阁的令牌挂在了腰间。
王珣最喜欢的就是手下对自己言听计从,他又问向了丁珂后面那个过来请示的手下。在得知那人想去碰碰运气找寻那颗白色圆石时,王珣欣然答应。只是王珣告诫那人,若真找到了定要通知他。
正走在回去路上的丁珂感应到石武在传送通道的屋舍内一动没动,他心里得意道:“王珣,你们还找得到个屁!老子已经把那小子储物袋里的阵环星石染成了金色,又将那小子的信息全部改好。无人会知道那小子来过御甲城,等这里风声一过我就把他带出去杀了!届时阵环星石就是我的了,我才是最大的赢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