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源一听要去见慕爷爷,甩开纪云惜的手。
“我不去!我凭什么去!还想让我去做所有人攻击的对象吗?我还要脸!你身为我的女儿,不维护我,还让我把最后的脸面丢在地上,让所有人践踏!”
纪源不想再见慕爷爷。
慕爷爷周身的气场,或许是她心虚吧,每次在慕爷爷面前都被压得透不过气。
她讨厌那种感觉!
更讨厌他们以纪云惜血脉至亲的高傲态度,面对她这个含辛茹苦多年养大纪云惜的养母。
他们凭借血亲,可以什么都不用付出,便能得到纪云惜心无嫌隙的亲近。
而她付出那么多,耗尽自己的青春,只是岌岌可危地抓住纪云惜心底的一丝不忍。
不管当年是不是她的错,她这些年为纪云惜付出的辛苦和心血是真的。
那些个为了生计,拼劲自己所有力气,咬牙坚持的日日夜夜,连生病都舍不得钱去医院医治,饿着肚子也要让纪云惜吃饱饭,吃上一口肉,这些辛苦只因她做错一件事,全部被抹杀殆尽。
纪源好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更不愿意和纪云惜一起去面对慕家人,那样只会把她彻底打入无尽的深渊,连挺直腰板的底气都没有。
她一旦落了气势,还如何仗着养育之恩拿捏纪云惜?
纪云惜的眼泪就没停过,哭得双眼通红,布满血丝,对着纪源嘶喊起来。
“你到底想我怎样?我对你还不好吗?我用在你身上的心思,比对
爷爷和我父亲多得多!当初是你害我和亲生父母分开,可念在你可怜,这些年拼尽辛苦抚养我,我认你这个母亲,你养我小,我养你老!”
“可为什么还要逼我?我放不下你的养育之恩,可我也不能不要我的亲爷爷,亲生父亲!”
“如果不是你一直闹,爷爷不会冒着寒风,带病过来见你!现在爷爷病了,哪怕你和我一起去看看爷爷!也算你对曾经做的错事,有个道歉的态度!”
纪源偏着头,不看纪云惜,倔强地挺着脖子,“我是错了,我道过谦了!我为什么还要去道歉?是他要来见我,不是我让他来的!”
纪云惜可笑地一步步倒退,“好,非常好!如果爷爷有个什么闪失,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你也不再是我的母亲!”
纪云惜说完,转身跑下楼。
纪源一听这话,从楼上冲下来,“云惜,云惜!”
纪云惜慢慢站定脚步,却没有回头,忍着哽咽问,“还有什么事?”
“你居然说,不再认我?你怎么能说出这么狠心的话,伤我的心?你忘了我们母女俩这些年是怎么相依为命过来的了吗?”纪源眼圈通红,捂着心口,那里面痛得仿佛被刀子穿透一般。
纪云惜仰起头,擦了擦眼角的泪珠,深吸一口气,慢慢吐出来,“不要再用道德绑架我了!我心疼你,可怜你,并不代表可以一直纵容你,不管你做什么,都无条件原谅你!我是
人,不是你的木偶!”
纪云惜缓缓回头,深深看了纪源一眼,“你最好好好想想,我们之间的问题出在哪儿,如果你还要继续闹,折磨我,我们之间的母女情分也到头了!”
“毕竟闹起来,当初我是被你偷走的,没有义务赡养你。”
纪云惜说完,头也不回地出门。
纪源在后面大声喊,喊得声嘶力竭,“纪云惜,你忘恩负义,你不孝!”
佣人被纪源吵起来,在纪源的背后翻个白眼,撇撇嘴,小声骂了句。
“活该!”
纪云惜离开后,好几天再没过来看望过纪源。
纪源打电话不接,发短信不回,谎称身体不舒服,药吃没了,纪云惜也没回复她。
最后是艾维过来送药。
纪源逼问艾维,纪云惜在忙什么,为什么不来看她?
艾维只说纪云惜在医院照顾爷爷,也没过多逗留,放下药便走了。
就连佣人对她也大不如前,做饭不及时,补汤炖的次数也少了。
纪源气得胸口发涨,他们这群人什么意思?
和纪云惜闹掰,他们也不理她了。
感情她的生活,反过来被纪云惜掌控。
纪源讨厌受制于人的感觉。
发了很多短信骂纪云惜,最后都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回音。
纪源渐渐的从愤怒,转为不安。
她的生命里,除了纪云惜真的什么都没了。
如果纪云惜离开她,就剩下自己一个人……
纪源不想再回到,纪云惜住在慕家,和她断了往来的那段日子,每日
孤独惶惶不安,对生活完全失去兴趣的寂寞,犹如千万条虫子一点一点啃噬她的骨头。
她开始哄纪云惜,不住和纪云惜道歉,让纪云惜不要不理她。
然而,纪云惜依旧没回她的消息。
渐渐的,纪源不再给纪云惜发消息。
她觉得,纪云惜是狠不下心的。
纪云惜是她养大的,什么脾性她最了解,用不了多久,纪云惜消气了,就会心软了。
然而,纪源失策了。
一个月后,纪云惜和艾维如期举行婚礼,纪云惜依旧没有再理会过纪源。
连举行婚礼这么大的事,也没有告知纪源。
纪源还是看见佣人放在餐桌上的喜糖红包才知道,今天是纪云惜和艾维的婚礼。
她彻底不能淡定了。
不管她同不同意,身为纪云惜的母亲,怎么能不出现在婚礼现场?
慕家人和纪云惜,还有艾维,太不把她放在眼里了。
纪源要冲出别墅去找纪云惜,想问问纪云惜,是决心和她断绝母女关系吗?
永远不再理她了吗?
她不相信。
纪云惜不会那么心狠。
她养出来的女儿,最心软善良,不会舍得不要她。
然而刚到门口,两个佣人一左一右将纪源拦住。
纪源一直没出门,并不知道,她被限制了自由。
如今才知道,门口居然还守着两个保镖。
她是被纪云惜丢在这栋大房子里关起来了吗?
纪云惜怎么可以把她关起来?
纪源不住厮打佣人,要求他们放她出去。
佣人招架不住,
喊保镖过来,架着纪源,把她送回房间,一把将门关上,还在外面锁死。
“纪女士!我若是你,有大房子住,有女儿女婿孝敬,想吃什么想买什么,钱花不完,我做梦都要笑醒!真不明白,你到底在闹什么!”
纪源扶着门板,缓缓滑坐在地,眼神空洞的盯着眼前的空气,喃喃自语。
“我错了吗?真的错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