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一鸣看见楚蔓可退后一步,目光空洞无光,不知这段时间经历了什么?
再不似之前那般意气风发,桀骜不驯。
“我就是看看恩宁,她怎么了?怎么喝这么多?哭得这么伤心?”沈一鸣心疼地望着靠在树下痛哭流涕的恩宁。
他从未见过恩宁这般醉过,也从未见她哭得如此难过。
即便当年恩宁恨极了他,眼里也只有猩红的恨意,不见丝毫泪色。
“我们的事不用你管,赶紧走!”楚蔓可挡在恩宁面前,不让沈一鸣靠近。
现在非常时期,她要帮她哥挡住恩宁身边所有桃花。
恩宁恢复了一些意识,理了理被夜风吹乱的长发,扬起一张红扑扑的小脸,醉眼朦胧地看向沈一鸣。
她认了半天,才认出来面前邋里邋遢的男人是沈一鸣。
“你怎么变成这副样子了?呵呵呵,活该。”恩宁拍手笑,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珠。
沈一鸣心口钝痛。
他就知道,自己这副样子出现在恩宁面前,会被恩宁嘲笑。
但没关系,只要恩宁开心,嘲笑他又何妨。
他蹲下来,轻声问恩宁,“出什么事了?怎么喝这么多酒?你从来不会把自己灌醉?”
追了恩宁这么些年,沈一鸣自诩很了解恩宁。
她是一个从来不会让自己失态,时刻保持清醒,不让任何人有趁人之危机会的女孩。
大概是从小生活环境的关系,她总是神经紧绷,时时刻刻保持警惕,从不会轻易和任何人亲近,也不会轻易打开心扉,让自己真正放纵放松一次。
能让她认可的朋友极少。
她敢在楚蔓可面前喝多,让楚蔓可照顾她,说明她将楚蔓可当成真正的朋友了。
可能让恩宁心情不好,哭得这么惨,喝得这么醉,会是什么事?
难道楚黎川欺负她了?
他想靠近恩宁,抬起的手,被恩宁一把打开。
“别碰我!”
恩宁依旧很抗拒沈一鸣。
楚蔓可也在提防他,想拉着恩宁起来上车,可恩宁醉得已经动弹不了了。
沈一鸣坐在不远处的路基上,垂着头,声音闷闷的。
“恩宁,我知道你恨我!这段时间我也反思了,我确实错了!你说的对,爱一个人不是占有,不是强夺,而是成全和守护。”
“我之前仗着家世好,身边都是奉承我,捧着我的人,从来不将任何事,任何人放在眼里!包括你也是!我一直认为,我喜欢你,是你的荣幸,你就应该接着受着。”
“自从我家败落,我明白了什么叫世态炎凉。那些曾经和我交好的朋友,看见我犹如看见瘟神,统统和我划清界限。”
沈一鸣自嘲一笑,“那一刻我才知道,什么所谓的朋友,不过是看我家世好,有钱,对他们有帮助才和我交好!”
“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他们全都原形毕露!我才知道,原来我身边没有一个真正的朋友!”
“就连我想喝酒,这些我平时经常光顾的酒吧。”沈一鸣指着附近几家灯火辉煌的大酒吧。
“我在他们家都是金卡,至尊贵宾卡,每年不知花费多少钱。现在卡里没钱了,连喝一杯酒都不肯给我。人情冷暖,全看金钱。”
沈一鸣颓废地靠着一侧的花坛,支着手臂看着恩宁。
“你不一样!不管我身在高位,还是跌落神坛,你对我的态度从始至终只有讨厌和憎恨。”
恩宁笑起来,指着沈一鸣,“你就是犯贱!”
“对,和你,我就是犯贱。”沈一鸣承认道。
“很多人都骂我犯贱,那么多美女围着我,唯独对你放不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一直放不下你。”
沈一鸣一口气说了很多。
恩宁只觉有一只苍蝇在耳边嗡嗡嗡一直吵,吵得她很烦,但有一点好处,她终于不用再听见楚黎川的声音了。
迷迷糊糊地和沈一鸣聊了两句,也不知道聊的什么,还要拉着沈一鸣去喝酒。
楚蔓可急忙拽住恩宁,“你已经喝多了,别喝了!”
恩宁不听,推开楚蔓可,摇摇晃晃指着她,“今天谁都别管我!就一天,就让我放一天假!明天早上起来,我一定又是以前的池恩宁。”
“我真的好累,太累了!一直用虚假的外壳伪装自己,是个坚强,又乐观,又独立的妈妈!一直扮演一个好妈妈的角色。”
“我好累……我想休息一天,就一天好不好?我今天不是妈妈,不是谁的老婆,我今天就是我自己。”
“让我做一次我自己好不好?”恩宁说着,眼泪又掉了下来。
楚蔓可心疼得心口揪痛,扶住恩宁,“好,继续喝,但不能和沈一鸣一起喝。”
“不!我就和他喝!我要请他喝酒,感谢他!万分感谢他!”恩宁说着胡话,楚蔓可也听不懂,实在拿恩宁没办法,便扶着恩宁去了附近一家比较清静的酒吧。
酒吧里有现场歌手在唱歌,不知是谁点了一首《再回首》,听得恩宁心口堵塞,拎着酒瓶去门外躲清静。
楚蔓可跟着恩宁,沈一鸣也跟着恩宁。
恩宁摇摇晃晃坐在台阶上,仰头看着天上的圆月,对着月亮举杯。
“千里共婵娟!你那边的月亮,也是这么圆吧?”
恩宁仰头喝了一口。
沈一鸣看出来恩宁为何如此难过了,蹲在恩宁身边问,“他还是抛弃你了对吗?”
恩宁晃了晃头,视线迷离地望着沈一鸣,拍了拍沈一鸣的肩膀。
“你这么多年,唯一做对的一件事就是五年前,在素色!呵呵,你给欣欣选了一个好爸爸!挺好的爸爸。”
“我很满意的爸爸。”
“恩宁,你在胡说什么?”沈一鸣可不觉得恩宁是在夸他,抓着恩宁的手,被楚蔓可一把打开。
“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
沈一鸣的唇角抽了抽,惭愧说,“当年确实是我做错了!你能给我一次弥补的机会吗?”
不等恩宁回答,楚蔓可率先回道,“不能,你没机会了!”
沈一鸣盯了楚蔓可一眼,继续问恩宁,“我这一次是认真悔过!如果他不要你了,我要你!我会对你好!我也会东山再起,让你和欣欣过上好的生活。”
沈一鸣说得很认真。
自从体验了人情冷暖后,他才意识到一个人混的好坏落差有多大。
他已经在心底里发誓,一定会再次爬起来,让那些瞧不起他的人看一看,他沈一鸣从来不是孬种。
恩宁还在不住重复那句话,“他是一个好爸爸!挺好的爸爸……我也很爱他,真的挺好的,谢谢沈一鸣。我非常感谢你!”
沈一鸣越听越不对劲,凝眉问,“恩宁,你不会是找到欣欣的亲生父亲了吧?那个男人是谁?”
如果让他知道是谁,非废了那个男人不可,当年居然敢截他的胡!
不然他和恩宁早在一起了。
楚蔓可也听出来不对劲,推开沈一鸣,扶起恩宁上车。
“恩宁,我问你,欣欣的爸爸,到底是谁?”
恩宁笑着嘘了一声,神秘兮兮贴近楚蔓可的耳边,“真笨,这都不知道,是你表哥楚黎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