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山不是什么硬骨头,第一天打他时,他就将一切都交代清楚了。
可那些人,只是煽风点火,没做什么实质上的事,说白了就是别人装枪他放炮。
这次教训不让楚山吃个够,日后不定又出什么幺蛾子。
而恩宁最最想知道的是,楚河到底在这里扮演一个怎样的角色?
难道他真的干净如雪,纤尘不染?
没有怂恿过楚山,抑或者暗示过楚山什么?
“说,你为什么将股权全部转让给楚河?而不是你大伯,又或者你自己?”恩宁给了楚山两鞭,故意板着声音质问。
楚河哭唧唧捂着屁股,“我又不缺钱花,又不会做生意,我要股权做什么?我哥会做生意,他有钱就是我有钱,不是一样吗?”
“是不是楚河怂恿你绑架我?楚河是不是和安家联盟了?”恩宁又问。
楚山终于有骨气了一次,从木板床上爬起来,站在床上,“我哥才不是那种人!他才不会参与这些操烂事!你要打就打我一个人,别把我哥牵扯进来!”
“好,这是你说的!”恩宁剩下的几鞭子都抽在楚山腿上,痛得楚山直跳脚,木板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恩宁打累了,将鞭子递给保镖,转身出门。
身后传来楚山痛哭流涕的哀嚎,委屈得像个小苦瓜,“妈,哥,你们什么时候来救我?我要被打死了。”
恩宁很无语。
楚山让人打她的时候,可是半点没留情,若不是顾忌楚黎川,只怕那晚她会被折磨得很惨。
走出库房,还能听见楚山的嚎哭声。
恩宁被吵得心烦意乱,对保镖说,“等他好一点,可以到院子里转一转。”
恩宁又想到什么,道,“只能在库房附近,不能去花园让孩子们看见他!你们盯紧点,别让人跑了。”
“是,少夫人。”
楚山听说能出去放风,高兴坏了,顾不上身上的疼痛,捂着屁股跑出来透气。
他已经好多天没有呼吸新鲜空气了。
站在外面张开双臂,大口大口呼吸外面的空气。
他被关入库房时,树上的叶子还有些绿,几天的功夫已经一片枯黄,尽显秋意萧条。
楚山又想哭了。
觉得现在的秋景像极了他自己,凄苦悲惨,无依无靠,犹如落叶飘零。
他正在抹眼泪,一个小豆丁从假山面探出头,好奇地打量着他。
楚山急忙吸了吸鼻子,朝着那个小豆丁招手。
“洋洋!我是小叔叔!”楚山悲从心生,眼泪又涌出来,“你快去找你爷爷,帮小叔叔求求请,小叔叔要被虐死在这里了!”
楚山见过洋洋,但都是短暂的几面,没什么交集,并未认出眼前的小豆丁不是洋洋,而是豆豆。
豆豆知道爷爷是谁,但在楚家住的那段时间,他都没和爷爷说过话。
他在和洋洋欣欣玩捉迷藏,这里距离花园最远,藏起来不容易被找到。
他回头看了一眼,见洋洋和欣欣没有找过来,走向楚山。
保镖当即拦住楚山,不让楚山靠近小少爷。
楚山哭得更难过了,“他是我侄子,我是他小叔叔,看看他也不行吗?”
保镖面色如铁,不为所动。
楚山蹲在地上,抱头痛哭。
他在这里孤立无援,和外界彻底断了联系,他好怕父母和哥哥抛弃他,不管他了。
豆豆走过去,也蹲在地上,歪着小脑袋,好奇打量哭成泪人的楚山。
他看了一会,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递给楚山,嫩生生开口。
“妈妈说,男儿有泪不轻弹,男儿流血不流泪,不能当小哭包。”
楚山看到递到面前的纸巾,吸了吸鼻涕,看着男孩乌黑漆亮的大眼睛,仿佛在茫茫黑夜里看到了点亮的星光。
他渐渐止住哭声,缓缓抬起手,去接豆豆递来的纸巾。
可还不等他接到纸巾,耳边响起一声稚嫩的怒喝,纸巾被一把打到地上。
“豆豆,别理他!就是他绑架妈咪,害妈咪受伤!”
楚山诧异抬眸,看着眼前一模一样堪称复制粘贴的两张帅气小脸。
“你,你们……”
楚山整个人都懵了,一会看看豆豆,一会看看洋洋,哑声问,“你们,你们谁是洋洋?”
洋洋目光憎恨瞪着楚山。
他本就不喜欢楚山,总是想和爹地抢家产,还很没礼貌,每次见到他,都要阴阳怪气叫他小野种。
楚山看到熟悉的目光,带着攻击性小狼崽子似的的眼神,终于认出来后跑来这个才是洋洋。
他被惊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这这,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两个洋洋?”
洋洋拉起豆豆,“我们走。”
“洋洋,洋洋,我是小叔叔,别走!别走!”楚山急忙从地上爬起来,试图追上去,被保镖们死死拦住。
“洋洋,洋洋!”
楚山看着跑远的两个小家伙,眼泪又要涌出来了。
他还以为看到了亲人,看到了希望。
原来,在小孩子的心里,他也这么讨厌。
谁还能来救救他?
恩宁陪着三小只午睡,睡了饱饱一觉。
起床后,她洗漱一番,换好衣服,带着刀疤脸和两个保镖出门。
江南联系她了,说最近在国外回不来,下午派人去工地验工。
恩宁身为工作团队的带头人,验工时必须在场,免得有不必要的麻烦。
到了工地,恩宁看到蒋菲带人做的艺术墙,很是满意。
只等江南那头的人过来对接。
恩宁和蒋菲站在冷风中吹了一个多小时,江南那边的人才姗姗来迟。
让恩宁没想到的是,来人居然是李想。
自从李想入职江氏集团,恩宁再没见过李想,俩人也没有联系。
之前那个穿着质朴,满身地摊货的李想,已经一身名牌,穿着半包裙职业装,踩着半寸高跟鞋,职业又干练。
现在是深秋,恩宁穿着呢子大衣围着围巾还觉得冷,李想光腿穿短裙不觉得冷吗?
李想对恩宁还是一如既往地有礼貌,也很客气,一口一个“恩宁姐”。
只是说出口的话,越来越不受听。
“蒋菲姐,你不是科班出身,画不好不怪你,审美有缺陷也不怪你!但我们这个场地将来要做展销会,艺术墙做成这副样子,让我们公司很难办。”
蒋菲差点没忍住小暴脾气和李想现场开撕,被恩宁拦住,拽到身后。
恩宁知道,李想是在故意找不痛快。
当初制作艺术墙的画稿,经过江南同意才开始制作。
恩宁和李想沟通了一阵,李想笑着说,“小江总现在人不在国内!我们公司经过进一步的商讨,这面艺术墙若能以大画家奥特姆的画风风格制作,对了,就是他那副初晨葡萄园,非常符合我们的展销会风格。”
恩宁无语地看着李想。
据说奥特姆那副初晨葡萄园在画展上拍出了接近八位数的高价。
别说效仿绘制,哪怕是打成广告布铺在墙面上,都要经过原著作者的版权允许。
李想见恩宁不说话,知道她不同意,施施然拿出一份合同,“恩宁姐,大家相识一场,你们辛辛苦苦这么长时间,我已经尽力了,帮你们争取到了二次制作的费用!”
蒋菲和其余工作人员,见重新制作还有钱拿,只能硬生生憋着胸腔那口气。
李想灿然一笑不失礼貌地走了。
蒋菲气得直喘气,“恩宁,她就是故意针对我们!怎么会有她这种人,在她交不起学费,只能啃硬馒头的时候,是谁给她工作!迟到早退都不扣她工资!她这不是以怨报德吗?”
恩宁长出口气,翻了翻手里的合同。
蒋菲摘掉头上的工作帽,头发被风吹得乱糟糟的,“临摹效仿学习就算了,大画家的画作让我们做商用,版权费谁出?再说大画家能同意吗?”
恩宁抿嘴想了想,“我先试试看,实在不行,我再给江总打电话问问具体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