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黎川刚迈上三个台阶,恩宁追上去,挽住他的手臂,笑着看着他,对他轻轻摇摇头。
楚黎川不肯下来,恩宁更紧抱住他的手臂。
“听蔓可说,你家院子里有一片红枫林,现在正红彤彤的非常好看,带我出去转转吧。”
楚黎川知道恩宁什么意思,绷着俊脸,不大情愿地从台阶上下来。
楚连海没有看到预期中,楚连江和楚黎川当众大吵一架的好戏,推开面前分过来的蛋糕,从椅子上起身,不阴不阳地语气却是中气十足。
“侄媳妇,你那女儿到底是不是楚家的血脉现在还没搞清楚!为了尽快嫁进来,孩子也能拿出来利用,你这母亲当的未免太心狠了些。”
楚黎川正要说话,被恩宁拦了一下。
这种嘴皮子上的事,她出面得罪人就好,何必楚黎川站出来。
“是大伯父吧!”恩宁客气有礼,声音温婉,“爷爷想看孙女,我这个当媳妇的总不好阻拦!我也担心着呢,欣欣从小胆子小,还怕生,不然大伯父上楼,帮帮侄媳妇,把孩子带下来?这满屋子,就属大伯父辈分高,我也只能求您帮我了!”
楚连海没想到,恩宁这么会玩避重就轻,反而搞得他无言以对。
按照正常思路,不是应该和他吵孩子的身世,又或者为她自己分辨没有利用孩子吗?
只要吵起来,他也好给恩宁来一个不敬长辈的骂名。
“你少在这里巧舌如簧!我看你乐不得孩子多和我弟弟亲近!你搞不定,便想利用孩子搞定!”楚连海喝了一声,吹胡子瞪眼,十分可怕。
他怎么可能上楼带欣欣下来?
他以什么立场过去带孩子?
刚刚楚连江的表现,大家有目共睹,楚连江已经认了欣欣这个孙女。
这个时候,他还站出来冲到楚连江的面前嚷着那不是他孙女,不是摆明了给人落话柄,让人说他居心不良?
楚连海这些年在楚家也算德高望重,仗着是长兄的身份,是不会干那么掉价的事的。
恩宁低眉顺眼地站好,“大伯父教育的是!要不这样,在场各位长辈,谁去楼上书房把孩子接下来?”
各位长辈亲属互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想当这个恶人。
那是祖孙团圆,还是一个小奶娃,又不是驱赶什么小三小四。
何况楚黎川还像个门神一样,站在楼梯口,那一脸的戾气,谁敢正面招惹?
楚连海仗着大伯的身份,也只敢嚷嚷两嗓子,他们还是隔岸观虎斗,静待下文吧。
楚蔓可差点笑出声,悄悄对恩宁竖个大拇指。
用魔法打败魔法。
高明!
楚连海不甘心当众丢了威严,正要敲桌发难,苗亚杰急忙站出来打圆场。
“好好的寿宴,只管热热闹闹聚一聚,什么孩子不孩子的!连江那么大岁数的人了,还带不好一个孩子吗?洋洋小时候,连江没少带他,有带孩子的经验。”
苗亚杰这节奏带的好。
不愧是上一届的宅斗冠军,邵家大小姐都是她的手下败将。
插科打诨一句话,大家的面子里子都有了。
苗亚杰不给大家继续僵持的机会,急忙招呼佣人上水果和茶点,说是新找来的甜品师傅,最近在帝都很出名,十分难请,让大家都尝尝口味如何,值不值得长期合作,给个建议。
大家伙都去尝甜品了,闹哄哄的提建议,也就没人再关注刚刚的话题了。
恩宁又学会了一招如何岔开话题。
楚黎川斜睨恩宁一眼,不悦问,“她为什么帮你?你们合作了?”
恩宁撅了撅嘴,“不管何时何地,我都和你并肩作战,绝不投敌!”
楚黎川好笑地揉了揉恩宁的头,眼神宠溺,语气却是责备的,“总是堵我嘴,不让我说话!你就那么喜欢被人欺负?”
恩宁从佣人的手里接过甜品,尝了一口,点点头,“味道不错,甜而不腻,你尝尝。”
楚黎川抬手挡开。
“好啦,我哪里被欺负了!有些事,女人出面更好解决!你一出面,问题反而会扩大!”
“我们现在是夫妻,我不能帮你做什么,总不能拖你后腿!处处让你保护我!不过我现在找到点价值了。”
“什么价值?”楚黎川好奇问。
“帮你处理人际关系啊!恶人我来当,你只管对外说,家有悍妇,做不了主,凡事都往我身上推!”
楚黎川好笑,“就是怕老婆的意思呗。”
恩宁点头,“可以这样说吧!人生如戏,全靠演技!你看哪个人是直来直去,随性而活?木硬则折,都是适当张弛,适当忍让,再加点适当的幽默。到底是亲戚家人,总不能全都撕破脸当仇人。”
楚黎川深深看着恩宁,“让你受委屈了。”
恩宁直接笑出声,“哪里委屈了?你长得帅又有钱,明明是我占便宜好吧。”
楚黎川捏住恩宁的鼻子,教训道,“好啊,你看中的是我的皮囊!”
恩宁打开他的手,脸颊微红,“那么多人看着呢,注意点!”
“回去收拾你。”
“谁要你收拾!”恩宁送他一记白眼,脸颊更红了。
“必须我收拾!”
“想的美!”
楚黎川见她含羞带怯,心底的不快和愠怒瞬间烟消云散,只剩绕指柔,附在恩宁耳边小声问,“是不是不生我的气了?和我和好了?”
楚黎川不提还好,这一提,恩宁想起来还在和他冷战斗气。
趁着没人注意,用力碾了碾楚黎川的脚。
楚黎川吃痛,却不好表露出来,只能似笑非笑说,“够狠啊。”
俩人打情骂俏了一阵,不少人纷纷看向他们,私底下议论着,向来冷面冷血冷情的楚黎川,竟然也有被女人降服的一天,看看他们耳鬓厮磨的做派,羞死个人了。
恩宁吃完一份甜品,又喝了口茶解腻,看向楼上书房的方向。
欣欣已经进去好久了,还没有出来。
她有些担心。
楚黎川也担心,但若他上去带走欣欣,父子俩肯定当众闹不愉快。
洋洋看出父母的为难,端着甜品对豆豆说,“豆豆,走,哥哥带你去爷爷书房!欣欣妹妹最喜欢吃蛋糕!”
兄弟俩一人端着一份甜品上楼,还一边小跑一边说。
“爷爷一定偷着给妹妹好东西,不给我们!我们去找爷爷要!”
恩宁见两个儿子上楼,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
她想出去透透气,紧绷了一晚上的神经,不出去放松放松,她怕自己撑不到结束。
拽着楚蔓可往外走,顺道问点事。
“你心真大!”楚蔓可好一顿抱怨恩宁不关心女儿,“富养女儿明白什么意思吗?不仅仅物质上富足,精神上也要富足小心呵护!你就不怕我爸吓到欣欣?”
“放心好了!那是亲爷爷。”恩宁话虽这样说,但在心底里是对欣欣有信心。
欣欣从小到大,就有让人忍不住喜欢的魔力,小嘴又甜,不信搞不定亲爷爷。
楚蔓可又抱怨一大堆,大抵是她从小的经验,虽然父亲疼爱她,宠着她,几乎要什么给什么,但她从小就怕父亲。
那种怕,不是敬畏的怕,而是真真切切的害怕。
从小见到父亲对母亲的无情,虽然那时她还小,记忆模糊,但刻在骨子里潜意识的害怕,总是让她觉得稍微让父亲不高兴,他还有别的孩子可以疼爱,说不要她就不要她。
她从小看似在父亲面前娇纵任性,实则都是把持着火候和尺度的。
恩宁现在不关心这个问题,等楚蔓可絮叨完,抿着唇角,十分郑重地问。
“蔓可,慕雨和黎川之间是不是有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