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若妍的话说得很伤人,但恩宁还是语气平和对她说。
“若妍,我知道你最近心情不好,情绪敏感!我承认,是我错了,我不该说话不注意分寸,没有照顾到你的感受。”
顾若妍冷哼一声,“你有什么错!谁敢说你错了!你现在过得那么好,足以证明你都是对的,错的人是我。”
“若妍,我从来没有想在你面前炫耀的意思。这么长时间,我的婚姻一步步怎么走过来的,你都亲眼看到过,并不是外人看到的那样一帆风顺,锦鲤附体。”
“你心情不好,可以对我发火,但不要误解我好吗?”
“对,是我误解!我错了,我和你道歉!”顾若妍指着她自己的胸口,“我就是一个扫把星,克星!克父克母克夫克子,克朋友!”
“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你赶紧回帝都吧!我就是一个麻烦精,所有人离我越远越好!”
“若妍!”恩宁心痛又心疼,忍着心口泛起的酸楚,涩声道。
“不要这样好吗?你不是克星……”
“我就是克星,当年你若不是为了救我,不会被沈一鸣逼得喝醉,也不会和你老公一夜晴!后来你未婚先孕,被学校开除,都是我害的!”
“你以为我对你好,帮你照顾欣欣,在经济上也帮助你,是因为姐妹情,其实我是在恕罪,是我觉得对不起你。”
“没想到阴差阳错,你反而因为未婚先孕嫁入豪门,苦尽甘来,我对你的愧疚也终于可以消除了!”
“你走吧池恩宁,你回帝都当你的豪门阔太去吧!从今以后,就当没有我这个朋友!”
“若妍,你是要和我断交吗?”
“对,断交!就是这个意思!”
顾若妍往门外推恩宁,“你不用害怕我做傻事,我不会再做傻事!”
“我一个人挺好的,我想安安静静过我自己的生活。不被任何人打扰的生活!”
顾若妍一把将门摔上。
恩宁在门外敲了许久的门,顾若妍也没开门。
“若妍,若妍!”
“你走吧,我不想看到你!”
顾若妍靠着门板,滑坐在地,眼泪不住往下掉。
她蜷起双腿,紧紧抱着,眼泪晕湿她白色的睡裤。
过了许久,顾若妍听到门外传来离开的脚步声,从地上爬起来,透过猫眼往外看。
恩宁走了。
她真的走了。
顾若妍哭得更凶了,抹了一把眼泪,将墙上的结婚照,关于韩冰一切的东西,全部砸烂。
望着满屋狼藉,她瘫坐在地,无力地垂着头,长发凌乱,放声痛哭。
恩宁从顾若妍的住处离开,在街上晃了很久,去了池安阻住的房子。
池安很意外,恩宁才回帝都几天,怎么又回来了?
他见恩宁脸色很差,还以为她和楚黎川吵架了。
正要给楚黎川打电话,手机被恩宁拿走。
恩宁开了两瓶啤酒,和池安碰杯,仰头喝了一大口。
她和池安说了顾若妍的事,倚着阳台,看着满空星光,心里疼的厉害。
“我以为,我们会是一辈子的好朋友!曾经那么难,我们都一起走过来了。没想到,可以共患难,不能共富贵。”
池安揉了揉恩宁的头。
“她本就刚离婚失去孩子不久,还没有完全从过去的伤痛走出来,又遇见网曝,很容易心理崩溃。”
“让她冷静一下。过段时间,她自己想通了就好了!”
恩宁拿出一张银行卡,递给池安,“这里面有几万块,是我自己的钱!你帮我以你的名义给她!以她的脾气,大概率不会收。”
“我这边再想想办法,帮她先把网上的事解决!每天帮我去看看她,她对你或许更容易接受一些。”
“放心,我会帮你照顾她。”
恩宁和池安聊了一阵,喝了两个啤酒,又去卧房看了看池刚。
池刚的情况和之前没什么差别,说话吐字不清,人也不精神,倒是被池安照料得白白胖胖。
恩宁和池刚聊了一会,池刚说话驴唇不对马嘴,又听不清,恩宁胡乱应答一通,起身要走,池刚忽然喊了一声。
“小秋啊,你回来了。”
恩宁回头看着池刚脸上绽放的笑容,绚烂又充满期盼,心里仿佛打翻五味瓶。
池刚和母亲不过短暂数月的缘分,池刚却记了一辈子。
人在病中,精神恍惚,依旧念念不忘。
恩宁看到池刚床头堆满曹绘莲寄来的各种补品和药品,不禁为曹绘莲感到不值。
她和池刚苦了一辈子,被打了一辈子,也被池刚束缚了一辈子。
却没在丈夫的心中,换来一席之地。
恩宁走出卧房,给曹绘莲去了一通电话。
池风已经出院回家休养了。
邵老爷子登门探望,被曹绘莲轰了出去。
不管邵老爷子如何道歉,曹绘莲都不肯原谅,也再不肯回邵家做工。
“宁宁,你放心吧,小风挺好的!不用惦记!你若是着急回帝都,我带小风回云城,我帮你看着若妍。”曹绘莲说。
恩宁心里一暖,眼角发酸,“妈,照顾小风也要照顾好你自己的身体,想吃什么就买什么,不要舍不得。”
恩宁挂了电话,给曹绘莲转了一万块。
曹绘莲没接,回了一条微信,“我和小风有钱!”
恩宁知道,曹绘莲是怕她在婆家被人说闲话,从来不接她给的红包。
恩宁刚要离开,忽然想起什么,问池安,“何月没再找你吧?”
“都拉黑了,应该找过,但我不知道。”
“挺好的,继续保持,千万别让她再找到你。”
“我知道。”
恩宁想了想,又问,“吕薇呢?找过你吗?”
池安不说话了。
恩宁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吕薇找过。
“哥,她也不适合你!决绝一点,省得麻烦。”
“好。”
池安最大的弊端就是,学不会决绝,而且容易心软。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容易被人拿捏。
恩宁回到丽景花园,实在睡不着,在床上翻来覆去。
楚黎川见她心情不好,拉她起床,带她出去兜风。
恩宁想去老房子看一眼。
楚黎川开车到了那一带,周围都被扒掉了,一片平地中有几栋刚刚盖起的高楼框架。
恩宁已经无法准确找到老房子的所在,只能在附近转来转去,最后大致找到位置,下车借着月光,望向远方。
楚黎川点燃一支烟,夹在手中,知道恩宁讨厌烟味,特地站在距离她三步开外的距离。
“早知道你这么眷恋老房子,我命人把房子留下好了。”楚黎川吐出一口烟雾,呛得眯了眯眼睛。
“扒了就扒了吧!人都不在了,眷恋有什么用?”恩宁深吸一口冷空气,仰头看向天上的弯月。
“我哥说的对,这里留给我们的美好记忆并不多!可以说,早已模糊不清!而等的人一直回不来,没必要再继续等下去!”
恩宁所眷恋的,从来不是这栋房子,而是一份期盼。
她一直以为母亲没有死,那具被泡发面目全非的尸体不是母亲,希望有朝一日母亲能想起回家的路,回来找他们兄妹。
可二十年过去了,母亲一直没有回来。
她也该面对现实。
正要和楚黎川回去,冷风中传来一道轻柔的女声。
“黎川,恩宁,怎么这么巧?你们怎么在这?”
恩宁遁声抬头看去,夜幕下慕雨扶着奥特姆从车上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