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老爷子给楚黎川去了一通电话,希望楚黎川能够在葬礼上对邵芙蓉多加照拂,免得她又闯出什么祸。
“外公在三亚,距离太远回不去,老寒腿又犯了,疼的厉害,你代替外公和恩宁说一声!之前虽然有些不愉快,我们到底是一家人。”
“芙蓉没有亲兄弟姐妹,你和蔓可就是她的亲兄妹。日后要常来常往,家人之间的矛盾,互相调和一下就过去了!”
“你和恩宁都不要放在心上,都是外公没有教育好芙蓉!外公就将芙蓉交给你了。”
老爷子算是把邵芙蓉丢给楚黎川不管了。
楚黎川握着手机,回头望了一眼,寻找邵芙蓉的身影。
视线聚焦在不远处,只觉一阵头大,对电话里的邵老爷子说了句,“晚了,你怎么不早说?”
楚黎川挂断手机,大步走向邵芙蓉。
邵芙蓉正要一脚踹向顾焱,忽然看见刘莹莹出现在顾焱身后,抬起的一脚硬生生地僵在半空。
刘莹莹并未说话,也未有任何动作,只目光冰冷地看着邵芙蓉,硬是让邵芙蓉抬起的那一脚慢慢放了回去。
“看什么看!”邵芙蓉喝了一声,发现刘莹莹动了,急忙退后一大步。
楚黎川见刘莹莹压制住了邵芙蓉,停下脚步,转身又回到恩宁身边去了。
有刘莹莹在,邵芙蓉果然没敢再胡来。
可以暴制暴,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治标不治本。
顾若妍也来了墓地。
她已经好多天没有出门了,阳光晃得眼睛生痛,不敢睁开。
默默来到恩宁身边,轻轻握住恩宁冰冷的手。
恩宁缓缓抬头,见是顾若妍,一直干涩的双眼,蓦地浮上一层水雾。
“妍妍……”
顾若妍轻轻抱住恩宁,虽然无言,却是更紧握住恩宁的手,给予她无声的安慰。
恩宁拍了拍顾若妍的手,“我不是很难过,我没事的。倒是你,好些了吗?”
顾若妍点点头,咧开唇角,绽放一个勉强的笑,让恩宁安心。
恩宁轻轻靠在顾若妍怀里,看向一直落泪的曹绘莲,“你看我妈,哭的多伤心。我不知道,她为何哭的那么伤心?”
“池刚走了,对她来说不是解脱吗?她这一生都被池刚控制,折磨,她还没受够池刚带给她的痛苦吗?”
恩宁摸了摸干涩的眼角,“我却哭不出来!我是不是很心狠?他们都说我不孝,池刚白养我这么多年,连一滴眼泪都没有。”
“不管他曾经有多坏,多混蛋,死者为大,我应该哭一哭的。”
顾若妍不知道怎么说,只紧紧抓着恩宁的手,帮她暖和冰冷的手指。
楚黎川知道恩宁心里不舒服,让她先回车上休息,这里的一切交给他。
恩宁也在这里呆不下去了。
明明觉得自己不伤心,不难过,甚至觉得自己应该开心的,终于摆脱了从儿时纠缠到现在的噩梦。
可她的心口好堵,似被塞满了石头,呼吸压抑,人也无力。
顾若妍扶着恩宁去了车里。
邵芙蓉看见顾若妍,当即要冲上去,被刘莹莹和苏雅拦住。
邵芙蓉气得咬牙切齿,面色涨紫。
“你们,你们!”
刘莹莹冷面挡在邵芙蓉面前,苏雅则去车子旁,守着恩宁。
邵芙蓉见没有机会靠近顾若妍,恨不得将牙齿咬碎,“你们给我等着!我不信没有机会!”
好不容易一下子见到顾焱和顾若妍,她今什么不会放过他们。
邵芙蓉指着刘莹莹,“当着我的面袒护顾焱,还说你们当年没奸情!你们这些女人怎么回事,怎么都喜欢勾搭别人的未婚夫!你们没有男人可勾搭了吗?为什么都和我抢!”
“我就只有顾焱,你们明明可以有更多选择!”
刘莹莹不理邵芙蓉,任由她骂,反正被骂烦了,她会动手让邵芙蓉闭嘴。
邵芙蓉看见刘莹莹的手指动了,忽然想起来上几次被卸掉胳膊的疼,下意识捂住手臂,连连后退,闭了嘴,不再骂了。
恩宁在车里靠着顾若妍的肩膀,闭目休息了一会。
她已经两天两夜没睡了,明明很困很累,闭上眼睛却很清醒,怎么都睡不着。
“妍妍,我是不是很冷血?”恩宁低声问。
顾若妍摇摇头,“不是!换成是我,我也哭不出来。那些年,你过的那种日子,换成是我,我早崩溃了,一刀刺死他了。”
“老混蛋死时没遭什么罪,已经很便宜他了!他虽然小时候养育过你,可你和你哥一直都在勤工俭学,靠捡垃圾攒学费!池安没念大学,也是因为他!他看似养了你们,实则也毁了你们。”
“这几年,你自从工作,赚来的钱大部分都被他偷走了!他生病,你出钱给他看病,月月给他拿生活费,对他已经仁至义尽!”
“换成是我,管都不会管他!让他自生自灭。”
“恩恩,你哭不出来,是因为你问心无愧!不是你冷血无情,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顾若妍帮恩宁盖了一件外套。
“累了就休息一会,一定好几天没休息好吧?黑眼圈那么大。”
顾若妍帮恩宁理了理鬓边的碎发,举止轻柔,一下子让恩宁破防了,抱着顾若妍哭出了声音。
“呜呜,妍妍……”
顾若妍抱住哭得肩膀颤颤的恩宁,轻轻拍着她的背,“哭出来也好,哭出来就轻松了!”
“他对你来说,是一个负担!不理他,拿他当仇人,可毕竟对你有养育之恩!拿他当父亲,当恩人,他那几年又没对你做为人父的事,他就是个禽兽。”
“如今他死了,一了百了,一切都可以化为云烟,你也能放过你自己!将心结彻底打开了。”
顾若妍心疼地搂着恩宁。
她还记得高二时,一次恩宁哭的很惨,说想弄点老鼠药,药死池刚。
顾若妍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也猜到,一定是池刚对恩宁做了什么不好的事。
那段时间,恩宁的情绪很低迷,和她一起住在学校宿舍,晚上经常被噩梦惊醒。
顾若妍当时恨死了池刚,还找了几个校外混混,趁着天黑池刚喝多,揍了池刚一顿。
“恩宁,都过去了!过去那些不好的事,统统忘记吧!自己的心,只能自己救赎!谁都帮不了你。”
恩宁抱紧顾若妍,哭得愈发大声,“妍妍,妍妍!幸好还有你!有些话,我不能和别人讲,自己的老公也不可以!只能压在心里,反复折磨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