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禄要求守城门的百夫长抓人。
“这……”
百夫长转脸打量陈浩。
在这位百夫长眼里,陈浩冷漠霸气,左右随从,一个貌似文士,一个腰间挂着朝廷配发给千夫长的制式长刀,后面一排四位护卫,个个杀气腾腾。
不好惹!
百夫长腹诽。
就在这时,隆隆的马蹄踏地声从城门中传出,地面为之颤动,众人下意识寻声看去。
二十多名骑着黑马、身着麒麟服、头戴斗笠盔、披着黑色披风的威武骑士出现。
即使一些人初来乍到,第一次遇到这样的骑士,也明白这些骑士绝非寻常官兵。
他们慌忙远离。
“禁军监察司……”陈禄讶异。
“父亲,这就是禁军监察司的缇骑?”陈珪小声问他爹。
陈禄缓缓点头。
“好威风,男儿当如此。”陈珪称赞纵马上桥的骑士,却被他爹狠狠瞪一眼。
监察司可监察天下文武官员。
所以大夏官员们,最不愿面对最畏惧也最痛恨的,便是监察司的缇骑。
二十多名威风凛凛的骑士纵马冲过中间的石拱桥,来到对峙双方近前,同时勒马。
他们胯下黑马抬起前蹄嘶鸣,之后站定。
陈浩表情平静看着带队的汉子,这汉子衣着与其他骑士不同之处,是腰带、佩刀、腰牌。
腰带上的银扣头、银钉、银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他的腰牌也是纯银打造。
五品银腰带,银腰牌。
四品暗金腰带,暗金腰牌。
三品监察司正使,暗金腰带镶嵌玉石,玉腰牌。
带队的汉子也注意到陈浩,毕竟全场身着白袍的陈浩最吸引人,如鹤立鸡群。
他觉得陈浩眼熟,立即从怀里取出一张画像,确定陈浩是他要迎接的上司,迅速收起画像下马。
二十多名骑士也齐刷刷下马。
“难不成监察司要抓这小子?”陈珪在他爹耳边低语,说到最后乐了。
陈禄觉得有可能,没吱声。
带队的汉子走向陈浩。
由于先前陈禄说陈浩犯了罪,以至于此刻旁观的人都以为陈浩要倒霉。
“卑职监察司都尉郝大成,未能提前迎接大人,请大人恕罪!”带队的汉子对陈浩躬身抱拳,尽显卑微。
“请大人恕罪!”
二十多名骑士异口同声。
旁观者懵了。
“啊?”
陈珪失声,难以置信。
陈禄也错愕。
监察司都尉,五品武官,与一府守备将军平级,但地位超然,有时候能令镇守使那级数的强者忌惮。
而他要针对的家伙,竟令监察司都尉毕恭毕敬。
何方神圣?
陈禄心惊之余疑惑。
“就算你们不迎接我,我也不能怪罪你们,都免礼!”陈浩下马搀扶郝大成。
郝大成动容。
二十多名威武汉子挺直身躯,凝视陈浩。
“大人,这些人……”郝大成环顾陈家人,目光变得冷厉阴森。
陈家人感觉此时此刻的郝大成,就如一条随时会无声无息咬人的毒蛇。
哪怕陈禄是大理寺少卿,正四品官员,不由自主心悸。
身为缇骑头目,监察司的都尉,郝大成当然认识陈禄,却丝毫不把官大一级的陈禄当回事。
“无妨,上马进城。”
陈浩没刁难陈禄一家,上马。
初来乍到,他不想背上嚣张跋扈仗势欺人的恶名,前提是陈禄一家人别戳他忍耐底线。
数十人上马,簇拥陈浩,气势逼人,杵在石拱桥前的陈家人、陈家护卫,不得不让路。
白袍胜雪器宇轩昂的陈浩,骑着马缓缓走上石拱桥,走向夏阳门正中间那最为高大的门洞。
守城门的兵将肃然起敬。
进城出城的男女老幼默默仰望陈浩。
对他们而言,陈浩无疑是那种可望不可及的高官、权贵,是他们的梦想。
拱桥边,陈禄、陈珪、陈婉儿看着渐行渐远的马队和陈浩,脸色难看。
陈婉儿恨的直咬牙,好似遭受奇耻大辱,待陈浩入城,双手抓住她爹胳膊,无比委屈道:“爹爹,他欺负咱们一家,就这么算了?”
陈禄皱眉不语。
“你这丫头,别给你爹爹添乱!”李夫人瞪一眼女儿,小心翼翼对陈禄道:“夫君刚来圣京做官,能不得罪人,就别得罪人。”
陈禄当然不想得罪人,可现在骑虎难下,对方会不会放过他,是未知数。
能让监察司五品都尉毕恭毕敬。
这小子来头不小。
他必须提防。
“夫人,阙儿,珪儿,婉儿,十日后是隆阳郡王府老太妃的寿诞,你们一同随我去郡王府拜寿!”
陈珪、陈婉儿兴奋点头。
陈阙有点不情不愿,对于父亲低三下四攀附白阀,他着实反感、抵触。
文人,得有文人的风骨。
陈禄瞥一眼大儿子,道:“明年春闱,你若金榜题名做了官,就知做官有多难,在官场上过刚易折。”
夏阳门内,是一条宽两百米大的大道,这条用花岗岩铺就的大道笔直向前延伸。
“大人,这是朱雀大街,是圣京的中轴线,贯穿外城、内城、皇城,直抵皇宫五凤楼。”
陈浩直面这条宽阔大道。
大道两侧,亭台楼阁此起彼伏,似乎没有尽头。
饶是陈浩经历各种大场面,且想象过这座城的雄伟、繁华、壮观,此时仍深感震撼。
恐怕盛唐长安比起这座城,是小巫见大巫。
唐显、樊胜、樊胜的四个手下眼睛都直了,圣京超乎陈浩想象,更超乎他们的想象。
陈浩内心波澜起伏,表面不动声色。
郝大成偷眼打量貌似极为淡定的年轻上司,心想:不愧是白阀后起之秀。
“好一座独一无二的锦绣雄城,置身此处此生足矣!”唐显赞叹,即使迟到了十五年,仍激动不已。
“这仅仅是开始。”陈浩似笑非笑瞧唐显,意味深长。
“仅仅是开始……”唐显呢喃,继而重重点头,意气风发道:“公子说的对,这只是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