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2章 劫船(上)
鉴水烟波浩渺。
大船乘风破浪,向南航行。
船头最高处,陈浩凝望前方。
这鉴水,也就是鉴湖,东西、南北跨度各四五百里,广阔如汪洋大海。
站在陈浩侧后方的郝大成笑道:“入冬后刮西北风,我们乘风南下快得很,进入大江后更是顺流而行。”
“最快几日可到禹州?”陈浩随口问郝大成。
“十日。”
郝大成回答的很干脆,如此笃定,是因为他多次乘船去距圣京五千里的禹州。
“一日五百里……”
陈浩缓缓点头,只要不靠岸停船,大型帆船乘风顺流确实可以这么快。
虽然这只是骑马速度的一半,但不晕船的前提下,乘船远比骑马舒服。
何况大夏的商帮、商队,能走水路绝对会走水路,不仅省心、省力、省钱,运的货物还多。
既然乔装成商队,就得把戏做足,也便于去查看沉在江中那三艘运税银的船。
郝大成道:“日落时,我们应该能横跨鉴水,进入大江。”
陈浩没吱声,环顾前方水面。
往来的商船不少,还有一些游船。
“那船……”
陈浩遥指远方一艘高大楼船。
这船宛若飘浮的楼阁,上面挂着不少红灯笼。
“大……少东家……那船名为红船,是樊楼专门搞出来,供达官贵人在鉴水游玩享乐。”
郝大成为陈浩解惑,说到最后眉飞色舞。
“红船……”
陈浩想到另一个时空一栋楼,红楼。
大船最高那根桅杆顶端,女扮男装的阿月傲然而立,双手负在背后,衣袂飘飘。
她没眺望远方,而是居高临下俯视陈浩。
陈浩感知有人在高处窥视他,扭身抬头,与阿月对视。
阿月把目光移向别处。
郝大成早看出心高气傲的阿月,不服他面前这位年轻的监察司西院话事人。
其实他也有类似心思,只是没胆子表露,一来这位年轻上司是白阀子弟。
二是这位年轻上司初来乍到就收拾了四个纨绔,武威侯、武烈侯、辅国将军跟着受罚。
这么生猛,他哪敢不敬。
“少东家,有两艘快船正从左侧接近咱们!”下面甲板上一乔装成商队护卫的汉子冲陈浩喊话。
陈浩、郝大成以及站在桅杆顶端的阿月都看向左侧,确实有两艘快船接近。
“是漕帮。”
郝大成认识两艘船所插三角旗。
“漕帮,拦商船?”陈浩略微皱眉传音,问郝大成。
“除了有背景的商船,其余商船为保平安,都会向漕帮交保护费,船越大,交的保护费越多。”
郝大成为陈浩解惑。
“漕帮又不是官府,随意收钱,官府不管?”陈浩说到最后转脸凝视郝大成。
郝大成苦笑道:“漕帮背后是催阀,官府自然睁只眼闭只眼,再者漕帮负责漕运,对朝廷的贡献不小,收一些保护费去维持百万漕工生计,对朝廷而言情有可原。”
“情有可原……”
陈浩笑了。
无论这个世界多么神奇,社会制度终究落后,等同于华国古代封建王朝。
时代如此。
他多说无益。
此时,两艘长七八米的小型快船距商船不足三十米,快船上十多个黑衣汉子同时跃起。
若有普通人旁观,会觉得这些黑衣汉子凭空消失。
下一秒,十多个黑衣汉子落在商船各处,气势慑人,其中两人落在另两根挂着风帆的桅杆顶端。
这两人冷眼盯着阿月。
阿月面露不屑。
“船上,谁是管事的?”
为首的汉子直面陈浩郝大成,显然在问两人。
“这位爷,在下是管事,这是我们少东家。”郝大成满脸堆笑回应对方。
监察司五品都尉,乔装小人物,惟妙惟肖。
演技不错。
陈浩暗暗称赞郝大成。
“少东家……”为首的汉子冷眼打量陈浩。
樊胜、周通等十几人从船舱出来。
他们盯着分散在各处的黑衣汉子。
“第一次跑船?”为首的汉子冷着脸问陈浩。
“我们少东家是第一次跟船。”郝大成赶忙替陈浩回答。
“意思是,你们不是第一次跑船,可为什么不插上我们漕帮的旗?”汉子瞪眼喝问郝大成。
漕帮会给交了保护费的船发特制旗子,旗子上写明商船信息、启航时间、目的地。
船上插了这旗,便不会被漕帮的人拦截。
“旗,我们有,忘了插。”郝大成话音未落,一名乔装成商队护卫的小校把旗子送过来。
黑衣汉子看到黑色的三角旗,愣了一下。
漕帮给商船的旗,分绿、紫、褐、黑四种,黑旗等级最高,可永久使用。
这种黑旗漕帮极少发出去,但凡有黑旗的商船,背景非同寻常。
黑衣汉子仔细看黑旗,确定并非仿制。
“虽然有黑旗,但还得查一下你们的货物是否有违禁品。”为首的汉子这么说,是变相要钱。
在他想来,就算船上这支商队有些背景,多半不会因为一丁点小钱而跟他翻脸。
“查验船上货物,是官府的权力,你们漕帮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权力?!”
立于桅杆顶端的阿月冷漠质问黑衣汉子。
“这……”
黑衣汉子语塞,且感受到阿月强大气势,心想船上这些人果然不简单。
“在下这位兄弟心直口快,这位爷别介意。”郝大成赔笑,将一块银子塞进汉子手里。
“还是管事的董事。”黑衣汉子收了银子,喊一声:“走!”
十几个黑衣汉子跃起,紧接着他们出现在几十米外那两艘插着漕帮旗帜的快船上。
两艘快船调头离去。
阿月冷冷睨一眼郝大成。
监察司大队人马去禹州办案,居然讨好漕帮的小喽啰,滑天下之大稽!
远去的快船上。
为首的黑衣汉子皱眉瞅着手里不足五两重的银子,一脸嫌弃,道:“特么的,这是在打发要饭的。”
“人家有黑旗,当然不把咱们当回事儿。”
“船上那些人应该全是武者,而且我感知不出他们的深浅,那么多高手押船,属实非同寻常,也说明船上货物极为贵重。”
为首的汉子听两个手下说完,眯眼沉思。